第七章 楚子航
蘇修手上長刀爆碎掉了，就在他和昂熱的面前。
但那一刀居合終究還是落了下來，該有的效果也都達到了，也不算是令人失望。
「也罷，像這個樣子，大概也就是極限了吧。」蘇修很無所謂道，將手上破破爛爛的長刀隨意丟掉。
他看著校長，笑了，「怎樣，老賊，輸給學生的感覺應該是第一次體驗到吧。」
「差不多，雖然的確有些一言難盡，但，」昂熱頓了頓，臉上笑笑「也未嘗不是一次難忘的經歷。」
「人生在世，很多東西都是需要去體驗一遭的。」這個亦師亦友的老人如此說道。
說實在的，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交手。
在昂熱知道了蘇修言靈效果之後，這老傢伙就主動的找上了門，兩人一拍即合，保持下來了像這樣的關係。
……磨鍊。
沒錯，就是磨練。
昂熱這是想要用蘇修來磨鍊自身，正如他曾經藉助剎那來錘鍊自己的時間零一樣。
無疑，和犬山賀相比，無論是實力亦或是潛力，蘇修都是有著很大優勢的。
而作為交換的是，蘇修倒是沒少向校長討練刀法，他在二天一流上的進展之所以這麼快，也無不這方面道理。
但真正進行實際應用，將二天一流結合於戰鬥，昂熱這倒是第一次見識。
也是他第一次落敗。
顯然，雖然這次昂熱棋差一籌，他即使有些無奈，但還是頗為欣慰的。
他低頭看了眼手上折刀，卻是不由得嘆息一聲。
昂熱的折刀是由隕鐵打造的，本身更是用上了煉金工藝，材質和鍛造都是非凡，但卻因為蘇修最後一刀居合，在碰撞之後，竟也是難逃破損，其表面上出現了一絲絲明顯的裂隙。
他是真的挺心痛的。
這折刀至少陪伴了昂熱大半個世紀，其更是他老友的遺物，若不是明白事理，他估計早就放下風度，乃至節操，直接暴揍眼前的小兔崽子了。
這一場他雖然輸了，但是像暴血之類的能力，昂熱還從沒用過呢。
他身為獅心會的元老成員，其自然是不可能沒有掌握的。
「那個，」蘇修看著昂熱，似乎發現了什麼，有些尷尬，「老賊我這次任務……」
「你這次任務立刻給我執行去，趕緊從我的眼前消失掉。」老者沒好氣地開口說道。
他最後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折刀，心裡思忱片刻，伸手用力一掰。
在某人的注視下，折刀最尖銳的刀鋒應聲而斷，在昂熱嘆息一聲后，竟是被他直接丟了過來。
很自然地，就這樣落入到了蘇修手上。
「行了，你小子就趕快走吧，把你手上的職務交接一下，這裡就沒你什麼事了。」昂熱沒好氣道。
「那這碎片……」
「就留給你當紀念了，或許以後用的到吧。」
蘇修不知道該說啥了，折刀雖然破損，但理論上來說，應該還是處於一種「修一修但還能用」的狀態，也不至於就這麼廢了吧。
裝備部那邊雖然不靠譜，但應該還是可以進行修復的。
「想不通，這實在是講不通。」
蘇修也懶得燒腦了，既然想不明白，那就甭想了，然後也是很自然地，很聽話地將碎片收好放好。
最後，他打了聲招呼。隨後，便是想要告退這裡。
昂熱還是站在原地，在蘇修轉過身去后，他就沒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的背影，似乎是想看著他離開。
正如過去那一位位的同僚，這位老人一直都是像現在這個樣子，目送著他們遠去，繼而再等不到他們的歸來，就宛如身前是條陌路，卻也依舊期待轉折一樣。
蘇修一步一步走著，他也有些緬懷，畢竟這次離開之後，這裡應該也就不再屬於他了。
這是他選擇的路，他自然很清楚這些。
但在蘇修推開門之後，身後那個老者的聲音卻依舊還是響了起來，朝著他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這應該並不是我們最後一次的切磋吧。」昂熱聲音很沉穩，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裡面卻藏著一分肯定。
蘇修腳下停頓，沒再繼續邁步。
「大概吧，」他咂了咂嘴，道，「到時候，還是有機會見面的。」
「但最後到底如何，也還尚未真見分曉，等以後再說吧。」
蘇修不再開口，抬腳朝著諾頓館走著，並沒留下一個果斷的答覆。
畢竟，他這是要去打聖杯戰爭，雖然系統沒少科普新知識，但沒經歷過的話，蘇修也不敢拿出來一個蓋棺定論。
「是嗎……那麼，就這樣吧。」昂熱嘆息。
「既然你已經做好了打算，那自然也沒人能阻止得了你。但，也別忘了，這座偌大的學院裡面，也還是有人在等著你的。」
「這裡……有你的羈絆！」
昂熱在屠龍事業上，是個暴君，在對待平常生活態度上，是個風騷老賊，但有一點，卻也是不可否認的。
在教育事業上，他也的確無愧卡塞爾學院的校長職位。
對於這些、對於昂熱所說的話，蘇修都是不置可否，他腳下邁出的步子並沒變化，但老者卻也知道，他的確是聽進去了。
等背影漸漸消失，昂熱這才緩緩收回了目光，抬眼看向了某個地方。
目光所向之處，是一個時鐘。卡塞爾學院裡面，每個人的宿舍都有這麼一個時鐘。
這並沒什麼不同，但昂熱看著鐘錶，卻悄然眯起了眼。
「原來如此，果然是這樣嗎……」昂熱緩緩自語，「這小子的言靈，果然沒有那麼簡單……」
昂熱收回了目光，低垂下來了頭，似是喃喃著什麼，只是聲音太過模糊，沒人能聽清，而周圍也不會有人聽就是了。
……
蘇修去諾頓館，是打算交接一下獅心會會長的職位。
他身為上任會長，雖說不能直接指認委派，但說起話來還是有點分量的。
「反正楚子航的能力也夠，他那殺胚性子，應該也的確能製得住下面的人。」
蘇修如是想著，也沒通知蘇茜，只是被楚子航傳了一條信息，打算在這臨走前私下會上一個面。
或許是因為一點私心吧，身為穿越人士，對於原著裡面那些個人物，蘇修多多少少也都是有點偏袒。
就比如，因為龍族血統基因優化的作用，卡塞爾學院裡面，月的確稱得上是美女千千萬，但蘇修卻依舊找了諾諾這個野蠻女友。
這未嘗不是一個理由。
「希望，楚子航可以把握這個機會吧。」蘇修漫步走著，不急不緩，無聲地嘆了一息。
要知道，這可是他作為學長，即將打算給予可愛後輩的，一點小小的關懷。
蘇修臉上浮現淡淡的笑容，可謂是滿滿的惡趣味。
他抬眼看看身前，就這片刻工夫，蘇修便是到了會議室門口，而這也是他和楚子航約定好的地方。
他猜楚子航已經到了，像這樣守時的傢伙，在某些方面簡直精確的像個機器人一樣，跟苦行僧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了。
關於這點，原著裡面路明非和愷撒都各有各的吐槽和嘲諷。
「像這樣的傢伙，倒也不算讓人反感。」蘇修微微歪頭。
然後，他便隨手推開了身前的門，跟裡面的人邊打招呼，邊開口道。
「挺準時的。」蘇修就說了一句話。
老早來到這裡，並且坐好了的楚子航一愣，點點頭，「這是我應該的。」
楚子航低垂著眼帘，避開了蘇修的視線。
但片刻之後，他也沒有拐彎抹角，直言問道：「會長，你找我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發言很有楚子航風格，沒啥客套，也挺無趣的。
蘇修知道，這傢伙還就是這個樣子，然後他也有話直說了起來。
「我想，你應該也聽說了吧，我打算卸任獅心會會長、退位、離職，甚至即將離開學院的事情。」
雖然事情還在昨天，但新聞部永不遲到，像這種大事，早在昨天晚上，估計就直接搬上了守夜人討論區了吧。
「嗯，我聽說過。」
「我打算舉薦你為下任會長。」蘇修頓了頓，直接開口道。
楚子航臉頰動了動，雖然不明顯，但面部表情的確有變化。
他抬起了頭來，黃金瞳正面對著蘇修，透著一股妖異的美。
「為什麼是我？」他問道，「學院裡面應該還有不少人吧，肯定有比我更適合……」
楚子航並不是推脫，至少現在，因為蘇修的存在，他的確沒有產生類似的想法。
但蘇修打斷了他後續的話。
「並沒其他人比你更加合適。」蘇修很認真道。
誠然，楚子航還只是個新生，但是又能小瞧得了他？
他楚子航有這資格，值得蘇修看重！
而且……
「你當初是我點名拉進獅心會的，你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了一些……」蘇修淡淡地道。
其實何止是聽說，他就沒少投注關注。
「你應該，是自己獨立找到學院的吧。」蘇修緩緩開口，「於秘黨，於混血種而言，龍族的世界是不容暴露在普通人之下的。」
「而學院的存在更是如此，我們、這裡、乃至所有的一切，都存在於一個里世界裡面。」
蘇修看著楚子航，輕輕開口，「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催促著你，給了你動力，讓你踏入了這樣一個世界。」
「你應該也是知道的，你的人生，在你當初做出選擇的那一剎那，便是和過去進行了道別，便是在此分成了兩道平行線，能緬懷，可以眺望，卻再沒有交集。」
蘇修輕輕地說著，楚子航靜靜地聽著。
「所以，真的不考慮一下嗎？你來卡塞爾學院，想必也是有著自己的目的，繼承我退下來的位子，對你肯定是有幫助的。」
蘇修對視著楚子航，其瞳孔深深倒映著那對黃金瞳，他可不是普通混血種，對方血統根本凌駕不到他的身上。
他知道、也相信楚子航會做出選擇的，正如他過去推開那扇大門一樣。
龍類的世界裡面，本就是像現在這樣，有進無退，只能不斷選擇、努力朝前，如此才有機會，衝出重圍！
「好好考慮一下吧，這是我的正式邀請，也不要太小瞧自己了，你有這個資格……接替我。」蘇修道。
他看著身前的人，無聲地打量著對方。
在他說話的這段工夫裡面，蘇修已經找了個空檔，找地方坐了下來。
蘇修在看著楚子航。
說實話，在龍族世界裡面，蘇修一直都對路明非和楚子航有著一種特別、特殊的觸動。
那或許是因為，他曾經在這兩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
路明非是個衰小孩，會犯慫，是根廢柴，也挺懦弱的，他的身上折射著很多的人，正如生活中的你我，普通、平庸，生活平淡無味。
所以，才尤其讓人觸動。
而對於楚子航，其實也是類似的。
這是一個同樣的死小孩，他有著很多人心底裡面都有的，那種難以言容的倔強。
照顧一下他，蘇修或許是覺得照顧到了過去的自己吧。
沒人能夠告別曾經。
……
「我也一樣。」蘇修心底輕聲嘆息著。
畢竟，不管現在的他到底有多強，心底裡面終究還是有那麼一些捨棄不掉的東西。
哪怕現在成為了英靈，也同樣是如此。
蘇修找楚子航接替自己的位子，倒也真沒什麼特殊想法，沒布局、沒謀划，就是挺單純地，想要找他接替自己。
「這只是物歸原主罷了。」蘇修心底暗道。
蘇修也看得出來，楚子航在聽他講了那麼一通心靈雞湯后，其實也的確是心動了。
此刻，只是在取捨罷了。
良久，或者說片刻之後，他開口道，做出了決定。
「會長，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會選中我嗎？」
楚子航的黃金瞳內，有明滅不定的精光閃爍著，他雖然做出了決定，但還是問著這樣的問題。
蘇修聽后，挑挑眉，倒是很輕鬆地、笑著吹了個口哨兒。
「我覺得你長得夠帥，實力也挺好的，這個理由怎麼樣？」
他調侃一句，「我說你啊，還是太嚴肅了一點，有時候別那麼面癱，稍微親民一點，我想你以後擔任會長職位的時候，應該能更輕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