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兄弟鬩牆?不!(十二)
醫館。
「留一個人幫我打下手,其他人都出去吧,都待這兒會分心。」
小然:「我……」
「小然,」宋婪伸手按在他肩上,「你抱著他一路跑來,去歇會兒吧。我會幫你看著他的。」
小然猶豫了一下:「好。」
封池:「我在外面,有什麼事就叫我。」
宋婪笑著點頭:「恩!」
外間。
小然坐在桌前出神,額前還有未乾的汗水。
封池坐在他面前,給他倒了杯水:「你的眼睛紅了。」
小然握住水杯一飲而盡,眼淚刷地就流了下來,哽咽道:「剛喝進去的水從眼睛里流出來了,嗚,喝太多了。」
他一邊說,一邊抹眼睛。
「他會沒事的,」
封池提起水壺給他續杯,
「我又給他卜了一卦,這次是吉。」
「謝謝少爺,」小然伸手捂住眼睛,「阿刀他,從來沒受過那麼重的傷……我應該攔著他的,如果我攔著他……」
「此事就當作是個教訓,日後護好他便是了。」
「嗯!」
……
在宋婪的要求下,原空給阿刀用了最好的葯,仔細地為他清理傷口。
宋婪站在床邊,看著被擦去血污之後,阿刀沉睡的面龐。
因失血過多,他臉上沒有什麼血色,羸弱的樣子與平日里的模樣一點也不像。
「三姐。」
原空動作一頓,起了雞皮疙瘩:「你別這樣,我害怕。」
自從他被找回宮,可一次都沒有叫過他們這些人哥哥姐姐。
「原瀾死了。」
「?」
「從今往後,再無原瀾,只有宋婪。」
原空猛地回頭,驚駭道:「你要叛國?」
阿刀就是在這個時候醒來的。
他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聚焦,一眼就看到了宋婪果決的模樣。
與往常裝乖賣巧的他毫不相似。
「你……雷森……細作……」
宋婪看向他。
阿刀一手撐在床上要起身,被原空按了回去。
宋婪坐在床邊,掏出一把匕首遞到他手裡,低聲道:
「你的傷不是我所為,卻是因我而起。你若有怨恨,就算殺了我也沒關係……」
阿刀肩上有傷,手上無力,卻還是收緊了握著的匕首。
「但,我求你一件事……別讓池哥知道。」
阿刀將匕首插入他腹部,艱難道:「你混入少爺身邊,不就為了兵部情報……又何懼……他知曉。」
宋婪悶哼一聲,握住他的手,將匕首往前推了些:「因為我,心悅他。」
方才太過用力,牽扯了身上多處傷口。阿刀的手無力地鬆開,輕喘一聲:「你……不配。」
「我是宋婪。以後也會一直是。我就在池哥身邊,哪兒不去,什麼也不做,你可以繼續盯著我。」
宋婪拔出匕首,
「池哥在一日,我便一日是宋婪。」
原空急道:「我幫你處理傷口!」
「不必,」宋婪退開,「我自己來,你繼續為他治療。」
原空暗罵一聲,轉頭繼續手上的動作。
宋婪褪去衣衫,拿起繃帶和止血藥,埋頭給自己處理傷口。
「是誰傷了你,你可以報仇,你得到了什麼消息,也可以如數報給池哥,」
宋婪低聲道,
「阿刀,我請求你,別把我的身份告訴他。池哥一心想要安然舒適悠然自得的生活,我不想讓他難過,讓他失望。」
阿刀閉上眼。
「對於你受傷,我真的很抱歉,若我早些察覺……」
阿刀冷聲開口:「不必虛情假意。我跟著你你不知,是我的本事;我被發現被重傷至此,是我無能。與你無甚干係。」
宋婪纏好繃帶,問了原空針線的位置,將外衫的血跡剪去,破洞補上後傳回身上:「我去叫小然。」
他走到門邊,低聲道了一句:「阿刀,我愛池哥,無一絲摻假。」
門被關上。
原空幫他解決好身上最後一處傷口,溫潤的聲音帶著些複雜:
「知道嗎?他心中一直有顛覆王權的念頭,也在致力於達成此事。他距離成功不遠了,但方才他突然告訴我,以前的他死了,他不要家國,不要大計了,只要你的少爺。」
阿刀還是那句:「他不配。」
少爺心如皓月,宋婪那樣的人,如何配得上。
「我也覺得他不配,」
原空深有同感,
「他那樣一個人,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鮮血。他就合該孤獨終老,無疾而終。」
阿刀:「……」
「我說得是認真的,」原空低下身,聲音放得很輕,「我支持你將此事告訴你的少爺。你也不希望你少爺被蒙在骨子裡,對不對?」
「與你無關。」
「雖然我不喜歡雷夜國,但雷夜失去宋婪,損失還真蠻大的,」原空起身往外走去,「我去給你煎藥。」
阿刀五指緊握。
原空雙眸閃了閃。
弟弟啊,我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原空一打開門就看到了走過來的小然,溫聲道:「我去煎藥,他剛醒,好好照顧,不要讓他耗費太大精力。」
小然朝她鞠了一躬:「麻煩大夫了,謝謝你。」
「醫者仁心,不必言謝。」
「……」
原空去了後院,臨去前往前面瞥了一眼,看到那凶煞乖巧的倚在封池懷中,嘴角抽了抽,加快了速度。
宋婪緊緊環著封池的腰:「池哥,阿刀是因為我受的傷……」
封池:「你事先並不知道他跟著你。」
「我雖不知,但他的確是因我……」
「人又不是你傷的,他跟著你你也是不知情的,做什麼把責任攬在自己的肩上?」
封池拍了拍他的後腦勺,
「好了,莫要多想。剛開解了小然,你可別學他。」
【一個因為自己沒攔著而自責,一個因為自己被偷跟而自責。木已成舟,何至於此?】
系統斟酌了一番,答道:「因為他們身在局中,不如宿主看得清。」
宋婪思前想後,覺得阿刀應該不會替他保守秘密。
「池哥,其實我是……」他瞳孔猛地收縮。
封池堵住他的嘴,回憶著話本里的描述和見過的雙修之法,閉上眼,開始試探。
宋婪壓住眼底深處的狂喜,給之回應,與之交流。
拗不過阿刀剛將人扶出門的小然:「……」
阿刀:「……」
看著宋婪完全被封池納入懷中肆意親吻,他的眼神沉了沉。
封池察覺到了他們的視線,早早收了勢。
小然紅著臉道:「阿,阿刀他執意要回府,我勸不動他,就……」
封池點頭,頂著那張水潤的唇道:「那便回吧。」
宋婪摸了摸唇:「那我去跟大夫拿葯。」
後院。廚房。
原空看到他,挑眉:「怎麼一個人過來了?不怕阿刀把真相告訴你家少爺了?」
「我本想自己說的,」宋婪舔了舔唇,「但被打斷了,後面便說不出口了。」
原空驚訝道:「你不是不想讓他知道?」
「仔細一想,如果他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后仍然愛我……那,我的喜悅定會溢滿。」
原空:「……」搞不懂。
終止多年計劃,只為一個男子?
所謂情愛竟然如此神奇,能令凶煞都折腰?
「如今我既說不出口,由阿刀來說也好。」
……
封池:「你的傷是何人所為?」
阿刀:「雷夜細作。」
封池恍悟:「你發現了他們?」
阿刀輕輕點頭。
「你好好養傷,」封池看著他,「回想此事的細節,稟告父親,等他們查到,我帶你去報仇。」
阿刀低頭:「多謝少爺。」
直到宋婪帶著一碗葯和幾百藥材回來,阿刀也沒有把真相說出來。
原空把醫館里用來採買的馬車借給了他們。
他們沒想到,在深夜的巷子里,竟然會遭到追殺。
封池和小然第一時間沖了出去。
封池:「小婪,待在馬車裡,保護阿刀。」
宋婪沉著臉:「好,少爺放心。」
外面兵器交接聲不絕於耳。
阿刀靠在軟枕上:「你的人?」
宋婪:「不是。」
他掀開車簾,眉頭一皺:「是一個向來不服我,想要取而代之的人。」
他曾經的屬下。
有封池和小然在,沒有一個人能接近馬車。
阿刀透過車簾看著外面,奇怪道:「少爺的功夫何時這樣厲害了?竟比小然強那麼多……」
要知道,少爺可是才學武沒幾年,還只是做強身之用……
宋婪心中一緊,放下了車簾。
「這等你遇到你心愛之人你便懂了,」宋婪聲音溫柔,「池哥喜歡我,想教我武功讓我不受欺負,在自己心愛之人面前自然好強,所以他偷偷刻苦鑽研武藝,這才教我。」
阿刀:「……」
「情愛的力量是無法想象的,你……小心!」
一支利箭突然疾射而來,穿透車門直衝阿刀。
他行動不便,怕是避不過……
宋婪沒有多想,伸手抓住了那支箭。
強行抓停箭,導致他磨破了手心血肉,滴出的血,是黑的。
阿刀反應過來,扯下髮帶纏緊他的手腕,防止毒素蔓延。
車門猛地被掀開,小然急道:「阿刀——宋婪,你沒事吧?!」
阿刀:「箭上有毒。」
小然:「這……」
封池解決了暗中放箭的人,回馬車一看:「掉頭,去醫館。」
宋婪顫巍巍地伸手。
封池握住了他的手:「安心,不會有事的。」
「嗯,」宋婪虛弱道,「池哥,答應你的保護好阿刀,我做到了……」
阿刀:「……」這種時候還邀功。
封池皺眉:「保護好他的前提是保護好自己。」
「嗯……池哥,我,有些頭暈。」
「靠著我,就不暈了。」
「池哥……」
阿刀面無表情地靠回軟枕上。
多半無事,極可能是他故意的……無恥之徒,以苦肉計誘少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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