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兄弟鬩牆？不！（八）

封池看著他們離去，將頭偏向宋婪所站的屋檐下，朝他招了招手。

宋婪快步走到他面前：「池哥。」

封池：「方才你同小然說了什麼？」

宋婪：「你聽到了？」

「聽到你們在說話，但沒聽說了什麼，」

封池往後一靠，打量著他，

「他與阿刀可在在陰涼處值守，現今太陽也不烈，不似你長久處於陽光下，又在訓練，怎會暑熱？」

「還真是瞞不過池哈啊——」

宋婪遂不及防的倒下。

封池下意識地伸手將人撈進懷裡。

系統：「宿主來了！投懷送抱！」

【誤會】

封池看向了方才宋婪所站的位置，那裡不遠處有一顆小珠子在滾動著，在陽光下散發著淡淡的光輝。

宋婪是真的懵了。

他的手還抓著封池的胳膊：「那是……」

「我玉墜上的珠子，方才不知為何掉了。」

「這……」

宋婪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若他是故意的還好說……

但他並非有意的，怎會沒注意到那珠子？

縱是再小，他也不該注意不到。

當時……

宋婪握住他胳膊的手一緊。

他當時注意力全在封池身上了，自然沒注意腳下。

封池低頭看著他：「小婪？嚇到了？」

宋婪鬆了手：「……有一些。」

「那……」

「池，池哥！」

宋婪心想這妖物怕是要藉此表明心意了，連忙從他身上起來，

「我想起我找小然有點事，我先走了——」

這妖物若是直言了，他從是不從？

這是個問題。

在想好之前，決不能讓他說出口！

封池看著宋婪略顯倉皇的背影，拿起書抵在下巴上：【他慌什麼？】

系統：「欲擒故縱吧。」

【多半是覺得丟了臉面】

系統：「宿主說得對。」

封池翻開書，接下來的情節卻沒怎麼看得進去。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腦中閃過的，是它觸及宋婪時的觸感。

【有點效果……】

系統：「什麼效果？」

【他的身體不再一味強硬，懂得剛柔並濟，二者兼容了。】

將人抱在懷裡時他便察覺到了，他緊繃有力的肌肉下，柔韌性也極強。

系統：「……」聽不懂，但還是……

系統：「那真好啊！有效果就好啊。」

……

宋婪說是找小然，實際上卻走出了北辰院。

直到晚膳的時候，已經「恢復」了的小然才發現少了一個人。

「宋婪呢？」

封池：「有事出去了吧，我又不限制你們的出行。不用等他，我們先吃。」

直到天黑，往日入睡時間已到，宋婪還是沒有回來。

封池換上衣服出門。

小然跟在他身後：「少爺？」

「這麼晚了小婪還沒回來，怕是在外面被人欺負了。」

「……少爺是要去找他？」

「嗯。」

「去哪兒找？」

「……」

封池伸手捻了捻指尖：「我算算。」

小然：「？」

封池輕咳一聲：「我閑來無事看過一些卜算之書。」

小然：「……少爺真厲害。」

封池認真地掐算了一番。

小然：「怎麼樣？」

「沒算出來，」封池遺憾道，「差點武力。」

小然嘻嘻一笑：「以後少爺一定能算出來的！」

「那是自然。」

他們剛走到院門，就遇上了回來的宋婪。

宋婪此時換了一身黑衣。

在小然看來，對上宋婪的那一刻他的眼神是無法形容的。彷彿他盯上了一條毒蛇。

但他再看時，宋婪的眼神分明一如往常乾淨澄澈，一眼就能看出眼裡含著的心虛。

「池哥。」

封池一看便知他在外受了委屈。

不然怎麼一副被欺負了的模樣，一看到他，就委屈得快要哭了呢？

「該睡了。」

宋婪：「……嗯。」

封池讓小然回去睡，不必守夜，帶著宋婪回了房。

「被欺負了？」

宋婪低下頭：「我……」

封池一手按住他的肩，把衣服往一邊扯。

宋婪面色一變：「池哥別……」不就出去一下，就受不了了，要直接下手了嗎？

「這傷，誰弄的？」

宋婪：「……」大意了。

沒注意到肩上受了傷。

宋婪低下頭：「我……」

「不想說？」

封池幫他把衣服拉回去，

「先去洗一下吧，一會兒我幫你包紮。」

宋婪握住他收回的手，低聲道：「我今日……心情不佳，便想出府轉轉，遇到了不長眼的，沒什麼大事。」

「恩。」

「相信我，他比我更慘，」宋婪鬆開他的手，「這段時日的武功，我可不是白學的。」

「那便好，去吧。」

「好。」

宋婪去浴池清洗了一番，換了身乾淨的衣服才回了房。

封池已經把外衣重新褪下，穿著舒服柔軟的中衣坐在桌前等他。

桌上擺著的，是上好的上藥。

宋婪坐到他身邊：「就一點擦傷，不必……」

封池拿起瓷瓶打開。

宋婪無奈，把肩膀上的衣服往下扯。

封池指尖沾上藥，抹在他的傷口上。

宋婪尋思著要不要喊聲疼意思意思……

封池：「疼嗎？」

宋婪：「……不疼。」

封池也覺得他不疼。

其實他肩膀上的傷口的確只是一個小擦傷。

他洗了之後，血都沒了，只余鮮嫩的傷口。

「你……」

宋婪話頭剛出，封池就收起了藥瓶：「不早了，休息吧。」

宋婪：「……好。」

躺在榻上，看著暗了的房間，宋婪覺得，他有些看不懂封池了。

原以為他是因某種緣故，才會渴望被人需要，因此對他這麼好……但後面也一想，天下可憐之人那麼多，若他真當是那樣的人，也不會止於救他一人，每日悠閑度日了。

所以……

果然這妖物，對他是有那種心思吧？

也不知……是個什麼妖。

次日。

池夫人早早就來了北辰院，還帶上了幾個食盒。

「母親這是……」

對上封池疑惑的眼神，池夫人溫柔笑道：「你弟弟乖巧，不鬧人，我想著已經許多年沒下廚給你做過飯了，今日興起，做了些吃的給你帶來。」

封池：「謝……」

「謝什麼。讓小然他們在外面吃吧，我們母子倆到裡間吃，正好我有些話要同你說。」

「好。」

當池夫人把食盒裡的飯菜拿出來后，系統忍不住「咦」了一聲。

【何事驚訝？】

系統：「飯菜里有不少好東西啊。」

【母親給我做的，自然不會差。】

「那你母親應該是找了大夫，加了些對身體有益的藥材，這算是葯膳了。」

【葯？】

「嗯嗯，都是一些補體的葯，效果嘛，可能會有些興奮。」

【何意？】

系統直言道：「你母親多半是不信你那套不能人道的託詞，想要試探一番。」

封池：「……」

他眼神複雜地抬頭看向池夫人。

池夫人的笑容還是那般溫柔：「宸兒，怎麼了？不喜歡嗎？」

「喜歡。」

封池拿起筷子，面色自若的開始吃飯。

系統：「只是火氣會旺盛些，對身體有益無害，不過不能補過頭就是了，偶爾用用，對腎臟有好處。」

【只要定力強些便無事？】

系統：「嗯嗯！」

宿主又不是小年輕，怎麼可能因為一點補藥就露餡！

果然，直到吃飽了放下筷子，封池也是一副自在的模樣。

池夫人不免有些失望，不死心道：「宸兒覺得好吃嗎？」

封池點點頭：「很好吃，辛苦母親了。」

「不辛苦，」池夫人慾言又止，「宸兒你，沒有覺得身體有什麼變化嗎？」

封池搖頭：「沒有啊。」

池夫人：「……」竟是真的。

她強打著精神站起，往封池身下瞥。

封池：「……」

他善解人意地站起身：「母親也不吃了嗎？」

「不吃了，」

看到他一片平靜，毫無波瀾，池夫人哪還有心情吃飯，

「此事不宜宣揚，我沒找宮裡的御醫，倒是聽聞義州有個不錯的名醫，我已經派人去請了。」

封池：「……」

池夫人心累的揮揮手：「就這樣吧，等名醫來了，我再來看你。」

「母親慢走。」

等池夫人走後，門關上，封池才坐回了椅子上，低頭望了一眼。

原本的一片平靜不止起了波瀾，還驚濤駭浪。

……

系統：「……」

封池：「……」

「宿主你還好嗎？」

【尚可。】

「其實……也挺好，這一出之後，他們定不會再要求你娶妻生子了，宿主就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嗯……】

外廳小然他們吃完了飯，餐桌都被收拾乾淨了。

小然疑惑道：「少爺怎麼還沒出來？夫人都走了好一會兒了，他還沒吃完嗎？」

宋婪往裡間走去：「我去看看。」

……

宋婪走到了裡間門外，抬手正想敲門，就聽到了……

宋婪黑了臉。

果然是妖物！

原先的自持都是在裝模作樣么！

如今竟在飯廳，在飯廳……

荒唐！

封池略顯沙啞的聲音響起：「怎麼不進來？小婪不是來找我的嗎？」

宋婪一慌，他怎麼知道是他？

「不用了池哥，我就是來看看……」

「進來吧。」

「……」

宋婪有些騎虎難下。

他這個時候進去，不是羊入虎口嗎？

雖然他對自己的本事很信任，但那是妖物啊，防不勝防。

「還不來？」

「來了。」

宋婪做足了心理準備，告誡自己，沒關係的，他能穩住！實在不行就哭一下，說是害怕……嗯？！

他打開門進去，看到了裡面的場景，心中一片迷惑：「……池哥你……這是在做什麼？」

封池站在桌邊，在打一套無聲的拳。

封池一邊繼續手中的動作，一邊回他：

「這是一套拳法。看似簡單，實則難以操作，出拳的同時帶動整個身體，還要無聲寂靜，不能發出聲響，動作要看起來柔軟……」

「極考驗掌控力，練下來還能靜心凝神。小婪，過來，我教你，一起打。」

宋婪面無表情地走到他旁邊：「我練劍法便夠了。」

「多個本事不好嗎？這套拳法……」

「……」

宋婪深吸一口氣，擺好姿勢跟他一起練拳，將在門外胡思亂想的自己給按死了。

這妖物……可怕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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