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九重天——打從她有記憶起就是掌管世間公正的地方。

聽說去過那裡的，不管是神，妖，還是普通的凡人都無一例外的永遠的留在了那裡，沒有一個能夠活著回來的。

以前她也只是聽聽，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走上這麼一遭的時候。

她將腰間的玉帶系好，從屋裡的地上撿起一把紙傘。

今早的陽光很好，但是她卻不願意讓這一點陽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生來就是無名無份之人，混到如今也不過是天意如此。

她走出房門，打著傘朝著小院外走去。

這時，屋裡突然傳來了兩聲孩童的啼哭，她頓住了腳步，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前進。

還是算了吧。

她在心裡這樣想到，她已經通知了宗門的眾人，想必他們一會就會帶著人過來。

也不是她心狠不要這兩個孩子，只是她實在是沒有辦法留在這裡。

天罰的時間要到了啊。

她在心裡這樣輕輕的說道。

她沒有想過自己去了以後會是什麼樣子，可能是死在那九十九級台階上吧。

她又回頭看了眼破舊的小廟，接著指尖鈴聲一響，整個人消失在地面之上…

……

「害呀，」九重天外，有人踱步嘆息道，「你說說，這都是些什麼事啊。」

他攤著手，朝著周圍同樣眉頭不展的神仙道：「你說說白芍她，她怎麼就想不開要來替一個凡人替罪啊。」

「就算她與他私結連理，但這也只是一世的情緣，過去了，不也就散夥了嗎。」

男人揪著自己下巴上的鬍子著急道：「她堂堂妖神殿下，幹麼要給自己找這苦差。」

「別說了老段，」人群中又是一個神仙開口道，他嘆息一聲道，「現在說這些已經是為時已晚，白芍她做事從來不會猶豫，都是想到什麼做什麼，我們現在能做的也只是幫她在帝君那裡再求求情，希望能饒她一命吧。」

「我記得上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君上戰死之時。」

正說著的時候，一聲巨雷在他們頭頂上方炸響。

眾人紛紛止住嘴邊的話語，抬頭向著這九霄之上看去。

「審判開始了。」

不知道誰這麼喃喃的說了一句，卻是在眾人心口上重重一敲。

九重天的審判，終究還是開始了。

……

「妖神白芍，你為何要前來此地，你難道還不知道——這是天宮重地嗎。」

九重天上，烏雲黑壓壓的籠罩在石階之上。

說話之人就隱藏在這烏雲之後，看不清他們的真實模樣。

這個聲音聽上去特別刺耳，一會是高昂的女音，一會又是低沉的男聲。

一聲一聲的將白芍包裹在這低壓的氣氛中。

「呼～」

白芍深深吸了口氣，隨後將紙傘收了起來。

「我知道九重天不是想來就來現在就走的地方，」她抬著頭，聲音平淡的說道，「我既然來了，就一定沒有要走這個道理。」

「不是天罰嗎，」她輕輕的笑出聲，毫無畏懼的說道，「那便朝我來啊。」

「你知道該接受天罰的人並不是你。」

雲層后，那個多變的聲音再次響起。

「靈丹——我偷的，禍——我闖的，人——我救的。」

「所以這些都是我做的，我一人做事一人當，絕不拖累別人。」

「那你是要替他頂罪？」

白芍沒有接著回答，她擰著秀眉，聲音淡淡道：「有什麼事朝我來，我死了，也算是還了九霄的鎮天之寶。」

「好好好，」那人氣的連說三個好字，他也沒有多廢話，而是直接說道，「妖神白芍你可知罪。」

「我知罪。」

白芍一點也不猶豫的說道。

「好，」那人冷哼一聲繼續道，「妖神白芍——因偷取天宮鎮天之寶陣元珠，而被判下天罰，天罰開啟后將無法關閉，你有什麼要交代的現在趕緊說完。」

周圍一陣寂靜，白芍低著頭，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你沒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那個聲音繼續追問道。

「我都這樣了，又有什麼好交代的，」她苦笑一聲，「緣怨本就是世間琢磨不透的事，既然做了就沒什麼好後悔的。」

隨著她最後一句話的說完，一道刺眼的白色出現在她的眼前，她閉上眼，身形逐漸消失在九重天的天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