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胡自狸臉色也有些不好看,看著這個情景站在原地想了會兒,就見遲暮已經走上前,動作算不上多溫柔甚至是粗暴的把繡花鞋扔到自己跑車裡面。
他拍拍手說:「你不用管這件事,是我答應了她,我會處理好的。」
胡自狸說道:「繡花鞋放在我的車上。」
「肯定是放錯了。」遲暮斜眼看他,「走不走?大半夜的在這裡為只鞋子爭論,就算是晚上我也熱得慌。」
胡自狸看他一眼,打開車門,在快要關上的時候,被遲暮扒住,不讓關:「等等。」
他眉頭微皺:「鬆手。」
「我還沒問你來這裡找我幹什麼呢,這個總得問清楚了。」他說著,一本正經的語氣,表情卻特別欠揍,「你大半夜的來這裡幹什麼?想我?」
胡自狸瞥他一眼:「你找導演放狠話,所以我特地過來看你死沒死,一身酒味還開車,祝你出門就被抓。」
靠。
就知道這個人狗嘴吐不出象牙。
遲暮啪的一聲給他把門關上:「趕緊走,別礙眼。」
胡自狸發動引擎離開,說的好像他很想來這裡一樣。,過來就過來,誰知道還惹了一身腥。
直到現在,他彷彿都能感覺到自己腳腕上被髮絲纏繞著的那股冰涼滑膩的感覺,就像是一條條細小的蛇,用它們冰涼的身子繞著他緩緩而上,甚至還會吐著蛇信子。
刺啦一聲。
刺耳的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在午夜的小區停車場響起。
遲暮剛打開車門就看見胡自狸的車子突然停下,他若有所思,不緊不慢的走過去敲胡自狸的車窗。
胡自狸搖下車窗,冷冷的看著他。
而遲暮的視線越過他,果然在副駕駛看見那個已經從電梯消失的女人此刻正坐在那裡。
她穿著一身喜服,姿勢端正的坐在副駕駛上,空洞雙眼目不斜視,直視前方,雙手優雅交疊放在腿上,一頭黑色的髮絲如瀑傾灑而下,慘白的皮膚上,兩行血淚涓涓下流。
在她的腳上,原本被遲暮隨手扔進車裡的繡花鞋再度穿在她的腳上,另一隻沒有穿鞋的腳青紫遍布,指甲上塗著鮮紅的蔻丹。
這副像極了坐在新房中等待新郎挑開紅蓋頭的模樣,如果是別人看見,恐怕早已經嚇的屁滾尿流。
可是遲暮和胡自狸不是普通人。
早年見的太多,早已練就一身膽。
所以這方面遲暮是很佩服胡自狸的,作為一個普通人,他心理素質實在是沒得說,難怪跑去當演員,心裡不強大一點,面對黑粉斗承受不下去。
遲暮的手直接從車窗伸進去解鎖,然後兀自打開車門:「你下來,去開我的車。」
「我覺得沒必要。」胡自狸動也沒有動,「我很肯定自己沒有答應她,但她既然纏著我,那我也跑不掉。」
「你要趟這個渾水?」遲暮此刻很想抽根煙,然後吐著煙灰噴到胡自狸臉上搞搞氛圍,「既然沒回應那就不用理,搞什麼啊,以為自己買東西呢,還能強買強賣,惹毛我我直接請道士讓她灰飛煙滅。」
妖管局的『道士』們,處理起這些事情來簡直得心應手。
胡自狸冷聲道:「你以為我想趟渾水?我看到你就煩。」
遲暮一曬。
坐著的女人此時又開始唱歌,還是那一首在電梯裡面的歌,明明只是輕聲哼唱,卻唱出了哀傷婉轉的悲戚森寒,完全沒有之前在他家像個變異種上躥下跳給他房子蓋手印、還扔下許多蛆的癲狂。
遲暮煩躁的敲敲車窗:「閉嘴。」
似乎是因為遲暮回應了自己,所以她還挺聽話,說不唱就不唱,只是坐在那裡不動。
遲暮又看向胡自狸:「目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會纏上你,既然這個渾水不趟也得趟,那你後天殺青之後直接休息,我們去把這件事解決了。」
遲暮安排起胡自狸的行程來有板有眼的,引來胡自狸的側目:「你倒是連我什麼時候殺青都打聽清楚了。」
遲暮曖昧一笑:「這有什麼好打聽的,我就去你劇組轉一圈,導演什麼都說了。」
胡自狸:「……」
怪只怪他是CM總裁,長得又帥還有錢,投資一個比一個準,偶爾上上熱搜,喊他哥哥的妹子成群結隊,前段時間還有一線小花碰瓷當他女朋友呢。
所以他很搶手的。
胡自狸見不得他這副厚臉皮:「你還挺自戀。」
「比起你我還差點火候。」遲暮冷哼一聲,他又關上胡自狸的車門,趴在車窗上去看她,「胡自狸已經答應,所以你是不是可以暫時離開我們的視線?」
說完這句話,副駕駛上的女人就像是霧一樣突然消散,沒有任何的聲音,唯獨落在車裡的繡花鞋提醒著胡自狸,自己這趟混水是趟定了。
他看了眼鞋,對遲暮說:「把鞋拿走。」
看見胡自狸眼中的淡淡厭煩,遲暮眼珠一轉,苦惱道:「那不行,既然人家就是要把鞋留給你,那就麻煩你拿著它兩天,要是我拿走了,等會兒她又來找你送鞋怎麼辦?」
胡自狸冷冰冰的看遲暮一眼,面無表情的搖上車窗,遲暮哎哎兩聲,一臉勉為其難:「好吧,我拿走我拿走,我知道你雖然表面淡定,其實內心怕的不行,我拿走還不行嗎?」
他繞著車尾轉一圈,手剛觸上副駕駛車把手,胡自狸轟的踩下油門,留下一句神經就消失在這停車場。
站在原地,遲暮摸摸鼻子,一轉身和原本已經消失的女人撞了個正著,他嚇了一跳,後退一步:「你還沒走?!」
女人悲戚的哭著、唱著,再次如煙一般消散。
而她口中所唱的歌謠卻在遲暮腦海中一遍遍的播放。
遲暮:「……」
這才是神經病吧?
沒事還唱什麼唱。
回到自己老巢的遲暮好好的洗了個澡,沒有了這兩天故意敲門的聲音,他睡的特別好,如果不是單于奪命連環call,遲暮還真不想起床。
到了公司,他把默寫出來的歌謠寫在紙上交給單于:「去查這首歌的出處是哪兒,為什麼會有這首歌,最遲明晚告訴我。」
拿到紙張,單于看了眼上面的歌謠,眉頭緊皺:「又出現了?」
「可不是嗎,都搞不懂為什麼老是我攤上這種事情。」遲暮摸著下巴,沉聲問單于,「難道是因為我太帥?」
「……」單于冷靜詢問,「你的錦囊呢,帶在身上沒有?」
遲暮一臉你不是廢話嗎的表情:「當然沒有,那玩意兒那麼丑,我都24了怎麼可能還帶在身上?」
單于:「……」
那你還真是活該呢。
遲暮吐槽:「我說你也該像你爸他們好好規劃一下錦囊的外觀了,這麼丑,現在的好男兒怎麼帶的出去?送給女孩子告訴他們這是龍九子毛髮所做,有僻邪躲災、健康長壽的效果,不如直接讓我亮明正身。」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單于恨恨的拿著紙張轉身離開:「活該!背時!」
「哎,怎麼方言都出來了。」遲暮沖著他的背影喊了聲,「這事兒別告訴我爸,知道沒有,我親愛的表弟。」
單于懶得理他,辦公室的門關的震天響。
遲暮嘖嘖兩聲,兢兢業業在辦公室辦了一天公,一下班他就『飛奔』胡自狸劇組。
導演看到遲暮來,心中暗自叫苦:「遲總來了啊,坐,自狸正在拍戲呢。」
「我知道。」遲暮坐下,看著監視器裡面穿著一身白衣的胡自狸問道,「今天胡自狸NG了多少場啊?」
導演笑了笑:「沒幾場,自狸一向不耽擱大家時間。」
遲暮瞥他一眼:「哦。」
穿著白色西裝坐在辦公桌后的胡自狸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完美的側臉在燈光的照射之下顯得更加瓷白和稜角分明,他眉眼微淡,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股非常沉然的氣息,不管面前的長發女人如何激動,他自巍然不語,氣場十足。
遲暮沒忍住,掏出手機給胡自狸拍了好幾張照片,本來是奔著丑照去的,結果隨手拍出來的照片各個都好看的不行,能直接當屏保。
果然長得好看的人就是任性一點,遲暮原本想放大胡自狸的缺點都沒找到。
兩人坐在監視器前,沒一會兒胡自狸就下戲,氣場散了大半,過來的時候看到遲暮,他明顯沒有任何驚訝,而是看他一眼,全程當他是空氣,和導演聊了會兒剛才的拍攝,轉身就進了房車。
他助理是胡自狸的表弟,叫胡咧咧,看到遲暮緊跟其後上了房車,他特別識趣兒的下車關門,還不忘小聲叮囑自己表哥:「哥,等會兒你們要是打起來了,你就喊我,我幫你進來揍他。」
「……」胡自狸點點頭,「你出去吧。」
胡咧咧瞪了眼遲暮,轉身下車就去給單于打電話,語氣十分的不好。
「不是我說,都是表弟,胡咧咧真是比單于差遠了,這脾氣要是放我公司裡面,早給開除千百遍了。」遲暮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還特別自來熟的給自己倒了杯水。
這會兒已經七點過,他還沒吃飯,有點餓,轉了一圈也沒發現這車上有什麼吃的,只好喝點水。
胡自狸對遲暮的嫌棄溢於言表:「等會兒把你喝過水的杯子給我拿走。」
這死人的潔癖真是越來越重了。
遲暮喝完水,往桌上拍了張紙:「收拾好東西,後天就出發。」
胡自狸拿過桌上的紙條看了眼,一點也沒有驚訝遲暮找到歌謠的出處,他說道:「你可以微信發給我。」
兩人當了這麼多年死對頭,但恰恰就是因為是死對頭,所以太過了解對方,不需要多說就知道這個地址是怎麼來的。
單于確實厲害,查的這麼快。
遲暮翻了個白眼:「我以前送你的錦囊呢,記得給我帶上,僻邪專用,免得到時候你暈了又得我背你。」
聽到遲暮翻舊賬,胡自狸呵了一聲,冷笑:「也請記得把我送你的項鏈帶上,消災專用,你要是被那群東西纏住了,別又讓我來找你。」
遲暮冷哼:「鬥雞。」
胡自狸冷眼看他:「是你。」
遲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