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揭露真相

本走了過來。他穿著最普通的暴風城戰袍，全身卻散發無與倫比的強大氣場，彷彿有星雲在他身側盤旋，描繪著一圈一圈的命運軌跡。樹枝不斷沙沙作響，空氣的流動變得無比微妙，磁場在他周圍完全消失了，營造出神秘魔幻的五維空間。他的眼變得無比深邃，好似經過了千萬歲月的沉澱，洞悉萬物，蘊含了無窮的奧妙，能承載整個星空。

這樣的眼神不是一個人類可以擁有的，阿格拉瑪知道，他完全蘇醒了。

本走到晴身邊，半蹲著查看她的情況，見她只是陷入昏睡中，並無大礙，他緊張的心緒稍微緩解了幾分，從儲物袋中拿出斗篷搭在她身上。阿格抿著嘴一言不發，頗有深意地看著他做完這一切，眼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我很好，你呢？」本的嘴角彎出一個絕妙的弧度，笑吟吟地看著他，玩笑般出聲：「這次，你終於沒被艾薩拉追殺了？」

阿格回想起往事，猶如深深湖水的雙目起了點點漣漪：「說起這事，我倒想起來了，那個納迦趁我虛弱時囚禁我，這筆賬必須好好和她算一算了。」

一萬年前，暗影界試圖顛覆艾澤拉斯，泰坦們聞訊趕來救援，和暗影界的永恆者們大戰，巨大的能量引發了太陽井坍塌，古卡利姆多大陸受衝擊分裂成了現在的模樣。雙方動用了大量兵力，最後兩敗俱傷，泰坦們失去了人形態，回到了虛空深處休養生息。

艾澤拉斯雖是新生泰坦，卻成為對抗暗影界的主力，在和暗影女王大戰過程中，艾澤拉斯險些喪命，阿格拉瑪無奈只得把他送入了地底深處，讓他進入了長眠狀態來保住性命。

沒想到再次遇到他時，他的靈魂竟然進入了人類的身體，化身成了名叫「本傑明」的人類。阿格拉瑪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暗影界所為，但在後來的調查中，他了解到是暗影界的人蠱惑了達拉然的法師，讓他們相信本有兩個靈魂。本的父親去達拉然求教時，正好聽信了法師們的謬論，將本的靈魂活生生分離，其中一半用咒語封閉在海底祭壇中。

阿格拉瑪因為一萬年受了重傷，又在這期間東奔西走，傷勢並未痊癒。他好不容易找到讓本的靈魂合二為一的機會，關鍵時刻卻被聽從薩格拉斯命令的艾薩拉偷襲，他因為受傷的原因不是艾薩拉的對手，被關進了厄運之追圖書館地底。而原來應該在幾年前蘇醒的本，到了今時今日才完全醒來，還要感謝阿爾薩斯，如果不是他逼迫，本到現在還不能恢復記憶和實力。

他之前不明白，為什麼暗影界的人在本還是人類時，不直接殺了他，而是想方設法分裂他的靈魂。現在他總算明白了，他們這麼做，是為了拖延時間，創造機會讓晴和本遇上，讓晴來牽制本，操控一個泰坦也許比直接毀了他更物有所值。

「薩格拉斯現在比你還虛弱，他幫不了艾薩拉，要找她的麻煩並不難。」

「不，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做。」阿格神情肅然，謹慎地說：「你還記得上次來找我時，我讓你一年之後去時光之穴嗎？」

本思索了片刻，很快想起了他們的約定：「現在離一年的期限還早吧。」

「還有八個月的時間，希望你好好處理這些人類的事物，我會在時光之穴等你。」

本眼中浮現出淡淡的疑慮：「到底什麼事讓你如此著急？」

想起這段時間的混亂，阿格長嘆了一聲：「是『時間線』，暗影界的人回到了六年前，他們想擾亂時間線，重置宇宙的秩序。我想辦法拖住他們，但最多也只有一年的時間而已，我們必須回去阻止他們。」

「我明白了，等我做完該做的一切，儘快去找你。」本走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真誠地說：「謝謝你這一萬年來的付出。」

阿格並沒有回應他，而是指著地上的人憂慮重重地問：「你知道她是誰嗎？」

聽到他的問話，本的背脊微微一顫。早先在蘇醒的過程中，他感應到了暗影界的大門正在打開，等他完全清醒后，阿爾薩斯不見了蹤影，而那扇大門也消失了。他知道是阿格幫忙阻止了大門打開，但能有能力在凡人世界打開暗影界大門的人，除了暗影界女王不可能有第二個人辦到。

他的思緒回到了一萬年前，泰坦和永恆者大戰的那天。那一天，雙方斗得天昏地暗、天地失色，時空呈現出了混沌狀態。

他找上了暗影女王，想要解決她以絕後患，而暗影界剛繼位的女王也正想見識一下傳說中新生泰坦的力量。

他記得她那頭如瀑的長發，美麗得如迢迢銀河；還有她的灰眸，帶著稚氣又風情萬種，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她像是一本深奧的書籍，書里寫滿了新奇的故事，他想去閱讀又不知從何入手。那時他就有了不好的預感，明知她是他的死敵，卻無法對她痛下殺手。

他和她立在雲霓之下、群山之巔，整顆星球是他們決鬥的舞台。數不清的峰巒被劈裂，大地創口橫陳，山川變色，江河彷彿開始逆流了。兩人斗得你死我活，差點同歸於盡，最後，他被送回了地底深處，而她則被帶回了暗影界。

他們從此結下了孽緣。

蘇醒之日，他和她相繼成為了人類，那一刻，他們脫離了命運的安排，跌入了撲朔迷離的未知中。無數次擦肩而過，無數次淡漠相望，最終，他們以人類的身份走到了一起。

月淡星疏的深夜，他們去烏鴉嶺的莊園，找到那台殘破的鋼琴，在斑駁的月光中盡情演奏。

炎炎夏日的午後，他們躺在明鏡一樣的止水湖畔，數著天上的流雲，把它們想象成各種生動的圖案。

他們爬上暴風城的北面城牆，坐在牆上，述說著新建海港的願望；他們去到西部荒野，整蠱麥田傀儡，在秋葵地中追逐嬉戲。

即使成為了亡靈，他的內心仍不由自主地靠近她，因為喜歡她已成為了他的本能。

他所有的情感都是她喚醒的。因為她，他有了愛、恨、嫉妒之心，有了慾望和渴求，他懂得了人性，審視著善惡美醜。每一次成功，每一次失敗，每一次歡笑，每一次悲憤，都因為有了她，他才有如此清晰的感受。

也許她真的作惡多端、罪該萬死，卻是住在了他的心房上，和他的血肉連為了一體、密不可分。雖然他活了億萬年，只有這幾年他才感覺自己是真真正正活著，他察覺到脈搏的跳動、血液的流淌、肌肉的顫動，有了生命的力量和活力，更有了決心、信心、勇氣，這些都是她帶給他的。

本垂下了眼帘，慎重地說：「她是晴，我的伴侶，其他的事我並不關心。」

「你還沒清醒么？」阿格不滿他的反應，怒氣橫生：「你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她布的局。古卡利姆多大陸分裂，太陽井坍塌，恐懼魔王操縱天災和燃燒軍團，都是她在背後搗鬼，你還想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本像被銳器刺中了太陽穴，痛得腦袋發麻，罕見地回了一句：「那又如何？我已經走到這一步，再也無法回頭了。」晴是他的心、他的命，他無法捨棄她。

「你這樣，老大對你有多失望，你想過嗎？他一直對你給予厚望，希望你能把萬神殿發揚光大，你就是他心中理想的繼承者。」他們習慣把阿曼蘇爾稱作老大，他是眾神之父、萬神殿的領袖，一直以來像長輩一樣關心、維護他們，毫無保留地付出，守護著宇宙的星魂。如果他知道艾澤拉斯今日的話語，不知道會不會大失所望？

阿格眼中竄起了激越的火光，寒意滿滿地說：「你看看你，為了一個女人喪失鬥志，你讓關心你的泰坦們怎麼想？你讓我作何感想？」他拼了命救回他，不是想讓他為一個女人而放棄一切。

本閉上了眼，往昔的一幕幕在腦中浮現，他和她的故事在億萬年的歲月中只是曇花一現，他該選擇遺忘，可他做不到遺忘。他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開始的，卻知道現在已經接近尾聲了，他不想寫出故事的結局，內心充滿了糾結和矛盾。

再開口時，本的語氣鬆動了許多：「我很抱歉，讓你們如此擔憂，我和她的事，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

「我知道要你接受現實很難，但你仔細想想就會明白，這一切都是她的陰謀。一萬年前，她失敗了，心有不甘，再次捲土重來。整整一萬年的時間，她精心策劃、步步為營，就是為了今天，這次，把你也一起算計進去了......」

「夠了。」本睜開眼，用不耐的音調打斷了他，從唇中蹦出冰涼的一句話：「我說了，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我只是希望到時你有勇氣大義滅親。」阿格厲聲提醒他：「你不是人類，你的心中裝的是整個宇宙大寰，愛恨情仇這些東西不是一個泰坦該有的情感。」

本雙手攥成了拳狀，幾次欲言又止，漆黑的眼眸波濤翻湧，猶如一片深不可測的恐怖海洋：「我問你，如果我對她下不了手會怎樣？」

阿格定定地望著他，言語中帶著幾分失落：「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和萬神殿的所有人會幫你做決定。」

等賓和傑找到本時，見到他靠坐在樹榦旁，把晴緊緊摟在懷中，一臉憂思地望著遠方，雙目彷彿失去了焦距。傑和賓都十分不解，本明明被阿爾薩斯重傷，現在卻毫髮無損地待在小樹林，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事，讓他有如此驚人的恢復能力，也許他真的不是人類，屬於某種異能生物？

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用最輕柔的話語問他：「本，你沒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