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風寒惡感

我的一天通常是這樣開始的。

勤奮的艾利先醒來，「女孩們，起床啦！」然後大家紛紛揉眼睛起來洗漱，由於迷糊都很安靜。

不過今天出了插曲。

「啊。」對面床鋪上傳來一聲低低的叫喊。「怎麼了金妮？」我顧不得扣扣子，先拉開床幔，結果也抽了一口冷氣，「梅林。」

金妮的校服長袍上不知怎麼出現了好多泥漬和羽毛。

可可轉身看過來，「咦！金妮，你惹上哪個討厭的幽靈了？」

奇怪……校史上好像說過幽靈是不允許進學生寢室的啊。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一會兒我們得去上魔葯課呢，而一年級生是要穿校服的。

艾利和米拉已經打扮好，將要出發去吃早餐了。她們也過來看這件怪事，艾利舉起魔杖，「清理一新。」

——金妮的衣服突然變得濕噠噠的。

……大家都沮喪極了。

艾利非常抱歉地看著金妮，米特爾喵了一聲在床上打了個滾，亞麻色頭髮的米可小姐妹好奇又焦急。

金妮的一頭紅髮都暗了下來，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打起精神來，金妮，沒什麼的，晚上你的衣服就能被洗乾淨啦。如果明天不幹，我這裡還有衣服呢。」

小姑娘抬頭看我，沒有伸手接。

「你不喜歡這個顏色的袖口？那可糟了，我只有銀邊的，你瞧，媽媽一直以為……」我做出苦笑。

「沒有沒有，謝謝你凱西。」

魔葯教室在地下室，又陰又冷，一股潮氣。我心不在焉，廚房那麼暖和，都是地下差別好大啊。

「馬爾福小姐，請將我剛剛提到的材料複述一遍。」

獨特的油滑聲調點到我，我嚇了一跳，「是，先生。」

梅林，他剛才講了什麼？還好瑞亞在聽講，她手指微微一動，我立馬心領神會。

「水仙莖葉，先生。」

他面帶譏誚，「馬爾福小姐，請認真聽講。格蘭芬多扣一分。」

噫，我現在還能聽到後排好多人說閑話的聲音呢，真是的。

我已經習慣了。實際上，所有學生都習慣了。

客氣一點來說，這位油膩膩的先生，對非本院學生是以嚴苛聞名的。我剛入學兩周，就已對此深有體會。面前這隻黑黃的蝙蝠，和德拉科口中的體貼形象……不是同一位。

很快我就發現，今天金妮比我還要放空。

大部分魔葯都不好聞，這讓我苦不堪言，總熏得我睜不開眼。可是金妮在這方面的表現一直很優秀，即使她不喜歡授課教授，在熬藥的時候也不會走神的。

瑞亞也意識到了。她和我咬耳朵，「金妮怎麼啦？」

我搖頭。接著我忽然感覺，她情緒不高也許和早上有關。

「韋斯萊小姐，你在做什麼？」

金妮把應該切絲的榆樹皮全剁成了渣。「對不起，先生。」

而這位教授對金妮比剛剛對我刻薄得多，「韋斯萊小姐的腦子裡難道只裝了大難不死的男孩嗎？」

——哧——哧，後排的斯萊特林學生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紅髮姑娘一直迷戀哈利·波特，所有人都知道。小女巫一碰到那男孩就完全恍惚了，凈做傻事。

可是這話太難聽啦！

我坐直身子，微微低頭，「抱歉，教授，金妮染了風寒，身體不舒服。」斯內普面帶顯而易見的算計，微微張嘴要訓斥，不過還沒等他開口——

阿嚏！

小走神真的就在一旁打了個大噴嚏。

啊……這是我沒想到的。我跟瑞亞對了個驚訝的眼色。

我倆架著她去醫療翼。蜜糖一臉堅決，「金妮，你必須吃藥，不然會越拖越重的。」

在途中，我碰到了德拉科和兩個大塊頭。

他沖我揚眉毛。

我抓著金妮不讓她跑掉，回頭對他笑，「晚上見，德拉科。」

「他說要帶我去天文塔看看。」我對兩個女孩說。

金妮光顧想逃走，瑞亞一邊按著她一邊點頭，「姐姐帶我去了，環境挺好，不過晚上冷你可多穿點，你看，這不就凍感冒了。」

「我沒在晚上出去。」掙扎不動的姑娘小聲嘟囔。

瑞亞和我們走到醫療翼就離開了。

金妮被龐弗雷夫人餵了一大瓶感冒藥劑，耳朵里嗚嗚冒出煙來，鮮艷的紅髮被氣體托住飄舞，看上去活像腦袋著了火。

「你得了惡傷風。」白褂夫人溫和地安撫女孩喝葯。

糟糕的是，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一頭紅髮、一頭黑髮、和一頭棕發似乎要過來。

我趕緊替金妮擋住。倒不是怕她看到波特又犯傻，是怕男孩子看到現在形象並不好的姑娘。

……結果他們是專程來看她的。

我疑心是德拉科嚷嚷的。剛才只碰到他一個熟人。

我對他們都不熟，但是他們的逸事可聽的不少，尤其是中間那位金妮的偶像。

金妮的小臉通紅通紅，時不時偷偷看他一眼，帶點熱切和欣喜。而黑髮男孩非常不自然，簡直比金妮還僵硬。他站到了一邊，紅髮男孩和棕發女孩上前來問候小害羞。

金妮羞澀得聲音都含糊了，一直在「我沒事啦」和「謝謝你們」這兩句話中說來說去。

讓我沒想到的是，女孩子拉著小金妮的哥哥過來了。

「謝謝你啊。凱西？」是疑問句。

我點頭接受善意，友好地說：「沒什麼。赫敏？」

五個人一起熱熱鬧鬧往城堡走去。

我和金妮都沒吃東西，現在也過了飯點。我低聲問她，「金妮，你餓不餓？」

啊，我真不需要問的。紅髮小害羞眼睛亮晶晶的，紅著臉細聲細氣，「我不餓。」

梅林啊。

不過金妮就算腦袋著火也比潘西好看一萬倍。

進到城堡里，一個個子矮矮的男孩不知從哪跑了出來，也是興奮得臉通紅通紅。「哈利·波特！我能和你合個影嗎？」

真不容易。我同情地看著哈利又漲紅了臉。他盡量不泄露出反感情緒：「抱歉，科林，我不喜歡拍照。」

真低調，也真友善。我突然想起德拉科來……咳。

正在我要找個理由先離開的時候，一個大白牙出現了。

我腦袋裡幾乎響起了警報聲，我看哈利也是一臉想跑。

此人是那個在書店裡簽名賣書的作家，現被招聘來做黑魔法防禦術的教授。我疑惑他是否有一絲真才實學，畢竟到目前為止的課堂上，除了夸夸其談，我沒見他成功施展過一個魔法。

容光煥發的疑似騙子呲著牙，「哈利呀哈利，看來一次出名讓你嘗到了甜頭？」

我眼看著氣氛尷尬到了冰點。所有人都用看瘋子的眼神看他，除了赫敏。

……姑娘，你居然喜歡這種？

黑髮男孩又氣又急，干張嘴說不出話，羅恩的右手縮到長袍袖子里去了。啊啊，他是想給大花瓶下惡咒嗎？

「教授，請教您一個問題？」

我用手不經意一般整理額發，擋臉時沖金妮使眼色。

小女巫心明眼亮，和我配合無間。她立刻拉著羅恩和赫敏不易察覺地退了一步，連帶哈利和小科林也後退了一點。

洛哈特欣然開始指揮他的魔杖。他的懸浮咒如我所料並沒有效果。只是莫名的，空氣中突然產生出一股極其難聞的濃烈松香。

我及時閉氣，而離我最近的人連連咳嗽起來，臉都嗆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