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疑團(二)
第150章疑團(二)
陛下登基前,前太子正得勢,蘇群那時候搖擺不定,不知投靠誰,便兩邊討好,後來行跡敗露,惹了一身騷,沒撈著好處。
後來,陛下登了基,蘇群雖未被開刀,但也沒討到好,跟他同期的官員都連升幾級,只有他在朝中無關痛癢地做個六品小吏,上朝都沒有資格入殿,備受屈辱,他卻忍了下來,還主動攬下了些苦差事,才一步步重新入了陛下的青睞。
之後,靠著溜須拍馬、投其所好,慢慢高升,終於爬到了宰輔的位子。一路走來,起起伏伏,其中的侮辱也不再少數,怎麼會因為那日的事情,就尋了短見呢?
本來,他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來的,沒想到,這火竟然會燒到自己身上,徐恆有些怔愣,然後慌忙跪下,連連解釋道:「陛下,此事,與徐家絕沒有干係,定然是別人栽贓陷害。臣與蘇宰輔多年來,同朝為官,雖因政見不同,有些芥蒂,但出了朝堂,卻很快煙消雲散,私下沒有絲毫恩怨,絕不會做出這種兇殘之事。」
張天海擦擦頭上的汗,從袖中拿出布衣坊的冊子,還有一些樣料,遞了過去,沖徐恆道:「徐大人,布衣坊的每年出入賬目以及布匹樣式都有記載,雖然每年給各家進貢的樣式都有改變,但布衣坊卻記載詳盡,根據冊子,這確實是出自你的府上。」
徐恆接都沒有接,只淡淡地掃了一眼,料子上的暗紋都不明顯,他從來都不在意,哪裡知道是誰家的,這分明是有人陷害,他沉沉地瞪了張天海一眼,然後回道:「莫說這不是我們府上的,就算它是,又能證明什麼?誰殺人還會留點東西?我與蘇宰輔沒有多大恩怨,哪有出手的理由。」
「沒有恩怨?」蘇哲跪在地上,冷冷地盯著徐恆,眼中宛若淬了毒,「徐大人剛才還說,有些芥蒂,又說沒有恩怨了?」
他雙手拉著父親冰涼的手掌,心裡悲痛地不能自已,目光轉向徐恆,瞬間又冷了下來,沖永寧帝重重叩拜:「陛下,還請您還家父個公道,讓家父在天之靈,得以瞑目。」
太子容景見徐恆心慌的模樣,只覺痛快,本來徐家是要將徐瀅嫁給他的,卻突然改投老五的麾下,真是個見利忘義的小人,沒想到,這麼快就遭了報應,他只覺能踩上一腳,十分痛快:「徐大人莫要心慌,若真是您做的,你不如認了,父皇定然會給你從輕發落的。」
「是啊,徐大人,您與蘇大人共事多年,有些隔閡,說開了就好,何必因怨殺人呢?」二皇子也做出痛惜的模樣,言語中卻直接給他定了罪。
徐煜藏在朝臣中,看著父親被人圍攻,他不知究竟是誰,設了這局,但不得不承認,布置的極為精妙,既除了蘇群蘇群,讓蘇家雪上加霜,也順便將徐家拉下馬,挫了徐家的銳氣,還能將兩家的矛盾挑起,果然心思歹毒。可費心布了這麼大的局,僅用一個盤扣作為證據,手段未免太過低劣了吧?
他蹙眉想了想,覺得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見父親的模樣,沒有絲毫防備,更加確定,此事與徐家無關,頓時鬆了口氣,只要不是徐家做的,任憑他們捅破天去,也不能將莫須有的罪名安到無辜者身上。
他雖然風頭正盛,但在朝堂上一向內斂低調,不愛出風頭,如今父親被懷疑,不能再忍讓下去,走近幾步,拱手一拜:「陛下,僅憑一個盤扣,就將目光懷疑到徐家頭上,刑部辦案未免有些草率了,既然這盤扣是蘇宰輔握在手心,定然是極為重要的物證,但若是有人藉此故意挑撥,有意嫁禍,豈不讓無辜之人牽扯其中,此事請陛下明察。」
永寧帝想了想,這盤扣出現的確實蹊蹺,若是就這樣認定了徐家的罪,太過草率,便對下面的張天海吩咐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給刑部查辦吧。朕給你們十日時間,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蘇哲知道,若是刑部去查,只怕拖個十天半月,什麼證據都沒了,既然敢來朝堂當中狀告徐家,他心裡早就有了幾分對策,他抬頭,偷偷看了看永寧帝,見他臉上帶著猶豫,知道他定是被徐煜的話說動了,便趕緊道:「陛下,除了這盤扣,下官還有其他線索。」
永寧帝來了興趣,忙問:「什麼線索?」
「陛下,我父親院里種了不少燈籠草。那是多年前,家父在外當差時,偶然在山野間發現的,此草極為特殊。
幼株只是普通草的模樣,待開花時,卻能飄落許多花粉,這些花粉夜間會發出淡藍色熒光,只要粘上,便幾日內都不會去掉,而且花香經久不散,人若不細聞,不會察覺,現在雖然是白日,看不見熒光,但我府中有一紅嘴鸚鳥,自小就養在花中,只要帶著它,縱使是白日,也可看到花粉,嗅到燈籠草的花香,徐大人既然與此事無關,不如就讓人帶著這紅嘴鸚鳥去徐府搜查。以示清白。」
徐恆一派的人擔心他別有用心,急忙上前阻攔:「堂堂太傅府,豈能說去就去,說查就查?」
另有人幫襯道:「是啊,若是有人居心叵測,在搜查中刻意栽贓,豈不讓太傅大人蒙了不白之冤?」
蘇家一派也有人站了出來:「不讓查,豈不就是心虛?」
「是啊,太傅莫不是心虛了?」
府里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就算有,也都藏在書房中的密室,機關極為隱秘,不擔心有人發現,徐恆點了點頭,咬咬牙,恨恨回道:「陛下,下官願意讓人去查,自證清白。」
徐煜凝眸想了想,清亮的眸子在朝臣中來回梭巡,最後定在了君家身上,如今朝堂之上,派別林立,各懷心思,只有君家和虞家從不站隊,虞淵不知忙什麼去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都不來上朝,沒法仰仗了,至於君家,或許能借來一用。他暗暗扯了扯身旁的顧御史,使了個眼色,暗暗指了下遠處看戲的左丞君仲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