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骨
有師傅在,心裡安穩了些。我沒有直接回答,還是有些愣神,也沒有急著進屋,拿著手電筒四處掃著,師傅側著臉看著我問道,「娃子,你是不是還看見了什麼?」
「女人!一個女人。」
「女人?什麼樣的女人?」
「沒看清.......對,就是那個女人把我引上來的,我起夜上廁所的時候在姚富平屋後面的玉米地邊看到的。那個女人......好像.......不是人.......」
師傅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臉龐的肌肉抽了下,眼神也是一沉,沖我揮了根指頭,「你進去看看吧,她不會傷害你的。」
「她?是誰?」
「娃子,你先去看長貴家人。」
我點了點頭,看了看張著一條縫的一道小門,那道門是他家的後面,只有一米寬,透著那道縫,看見裡頭黑壓壓的一片。
輕輕一推門就開了,有些破舊的木門拉長的吱呀聲有些刺耳,在這清冷的夜裡更像是人的嗚咽。手電筒光打進屋裡,空蕩蕩的,白天來的時候我也注意到了,長貴家裡的傢具不多,也可能是現在心理作用,那種冷情不是語言能形容的。
姚富平跟在我的後面,挨得我很緊,兩個大男人就這樣大氣都不敢喘的進了屋,進屋摁了下燈,沒有亮,也不知道是短路了還是咋。
從後門進去是他家灶房,這小山村裡都還是打的柴火土灶,灶台上架著兩口大鍋,一口蓋著鍋蓋,直徑怎麼著也有一米多,這種大鍋多半是用來煮豬食的。
灶房裡沒發現什麼異樣,我們小心翼翼的穿過另一道小門進了堂屋,靠著大門的兩側開著兩道門,其中一道我們白天進去過,那裡面應該是孩子的卧室。此時兩道門都關的緊緊的,堂屋裡倒是什麼都沒有。
我回頭對一直跟在我後面的姚富平打了個眼神,示意他去看那個房間,我進白天綁著孩子的那個房間,他有些不甘願去,被我一瞪,還是躡手躡腳的去了。
姚富平走到門前並不是急著推門,而是回頭看我,一時有些無語,我一把將門推開,用的勁兒有些大了,門哐當一聲撞到牆上,與此同時,堂屋裡咵的一聲響起,像是玻璃破碎的聲音。
手電筒猛然往回一打,我慌忙扭頭看堂屋,是放在牆角的一個罈子碎了,我來不及看罈子裡面是什麼,姚富平啊的一聲叫出來,動靜挺大,驚得我師傅慌慌忙忙的跑了進來。
一看,我推開門的那間屋裡是一灘血,手電筒光打進去打到血泊上反著瘮人的光。屋裡傳來陣陣抽泣的聲音,聲音壓得很低,聽的我們三人心裡一顫一顫的,可雙目所及,並沒有看見人。
抽泣聲感覺就在耳邊,我們對視會意,這並不是幻聽。
「那個孩子!」
師傅突然一聲叫出來,一把拉開靠在牆上的門,蹲在牆角的小孩這才露了出來。
他蹲在牆角頭埋在膝蓋上,手抱著小腿,陣陣抽泣的時候身體跟著一抖一抖的。
「孩子?」
師傅示意我們不要動,他蹲到孩子身邊,伸手輕輕一碰那個小孩,小孩一激靈身子猛的一顫,倏的站起來,緊貼著牆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孩子,別怕。」
師傅慈祥的說著,把手電筒反手遞給了我,伸手去想要抱那個孩子,一伸手孩子就哭了更厲害了,靠著牆恐懼的往後蹭,小腳就在地上亂蹬,那模樣看得人一陣心疼。
試了好幾次之後,師傅這才將那孩子抱在了懷裡,撫慰的摸著孩子的脊背溫柔的念叨,「別怕,別怕孩子,別怕。」
好一會兒之後,師傅將那孩子抱著從大門走了出去,輕聲問道,「媽媽呢?」
他一問,孩子又哇的一聲哭了,哭聲聽的我們幾人心都碎了一半,只好作罷。
「你們再去找找,她們一家三口,娃子他媽一定走不遠,說不定還......」
後面的話師傅沒有說出口,我們已然知曉,他並不想讓孩子知道他的父親已變成一具冰涼的屍體躺在屋后。
進屋后,姚富平四處看去了,我去扒拉起牆角碎開的罈子。
一個不大的烤釉罈子,碎成了幾大塊,碎片下面蓋著一堆白灰,看得我眉頭一緊,怎麼這麼像骨灰盒呢。
一個黑色的東西在白灰里冒出一小截來,橡根木簽兒,在一堆白灰里很是惹眼。撿開了一些蓋在上面的碎片,輕輕把那黑色的一小截東西取了出來,只有五六厘米長,看起來應該是什麼骨頭。
我看了好半天沒看出來究竟是什麼東西,起身的時候碰巧姚富平從一間屋裡走出來和我打了照面,「屋裡屋外我都找遍了,沒看見長貴她媳婦。」
看到我手裡拿著的東西他臉色明顯一變。
「這是什麼?」
我趁機問到。
姚富平的眼睛有些閃躲不定,這讓我肯定他一定知道什麼。
「不知道。」
他說完就想往外走,被我給拉住了,「說吧,你也不想長貴死不瞑目吧。」
這樣一說,似乎戳中了他的痛點,姚富平這才支支吾吾道,「你手裡拿的是人骨,從那座墳里刨出來的。」
「什麼!人骨?」
我整個人就像是被電打了,手一抖差點就把骨頭給扔了,不可思議的瞪著姚富平,又看向手中的那一小截骨頭,「你說這是從那座墳里刨出來的人骨?可人骨,為什麼會是黑色的?」
「為什麼是黑色的我不知道。這骨頭不止長貴一家有,我家也有。」
「什麼?你家也有?」
姚富平點了點頭,「既然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就都告訴你吧。長貴家小孩出事兒之後村裡人都害怕,正巧有個術士到咱村,給出了個主意,讓扒一根她身上的骨頭放在裝滿灶里熟灰的釉瓮里,叫什麼『雙陽困陰』。」
「這麼說,不是長貴一個人扒的墳,你們都參與了?」
姚富平又點了點頭,垂著頭沒有說話。
「胡鬧!」
師傅一聲怒喝,站在門口怒目看向姚富平,「事兒大了!什麼困陰,這分明就是養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