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靈堂詭聲
師傅詫異的看向我。
「和那墓碑上刻的他名字有關吧?」
我接著說道。
師傅沒有再說話,默默拿出一根煙抽著走到門外,坐到了屋檐下,自顧自的抽著煙。
我跟著坐到了他旁邊,屋裡面不少人忙活著,或許這是長貴家最後一次有人了吧,我心想。
「娃子,想不想知道你父母是誰?」
「什麼?我父母!」
突然的一句話猛的揪了我心一把,觸動我騰的站了起來,又愣愣的坐了下去,嗤然一笑道,「算了吧,我有師傅。你把我養大,你就是我的父母,我要給你養老送終。」
師傅呵呵笑著,「那要是有一天師傅突然不在了呢?娃子,你真的不想知道你父母的事兒嗎?」
總覺得笑里透著苦味兒。
我搖了搖頭,「不想。」
師傅拍了拍褲子站了起來,「該你知道的時候,師傅自然會讓你知道。」
一直忙活到晚上,長貴家裡一切收拾妥當,下午的時候師傅挨家把墳里刨的人骨給收了來,然後讓別的人都回了。現在長貴家裡只有姚富平、師傅、我,還有樂樂。
樂樂是晚些時候楊秀蘭送來的。
長貴和他媳婦,兩口棺材並排放在堂屋裡,棺材下的兩盞長明燈左搖又晃,晃的人心煩。
樂樂從下午回來后就一直跪在兩口棺材前,一句話不說,一滴淚不流,誰都拉不起來他。
入夜,山風拉起號子,嗚咽個不停;黑雲壓著頭頂,把月亮擠的只剩下小小的一彎,從黑雲中鑽出來的幾縷月光打過樹梢落成了地上幾道猙獰的身影。
師傅搭了條長凳靠牆坐在棺材旁邊,一根接一根的吸著煙,「娃子,你陽氣重,我從小就讓你睡在棺材里,就是怕那些東西找上你。一晃十九年過去,你也長大了,有些事是該告訴你。」
頓了頓,師傅接著說道,「你昨晚看到的那個女人,確實不是人。我讓你從小就睡在棺材里,一是怕那些東西找上你;二是一到晚上,你就能看見鬼。」
「我能看見鬼?」
對於那個女人我的心裡其實早就有了答案,可聽到師傅所說還是忍不住震驚。
師傅點了點頭,掐滅煙頭站起身來。
「人都有個犯錯的時候,上一代人的恩怨不該扯到這一代人的身上。」
師傅摸了摸樂樂的頭,邊說著邊走到門後面提起了那個黑布袋子,袋子里是下午收回來的人骨。
「娃子,你留在這照看好樂樂,我去討個說法。」
「我跟你去!」
「不行,你必須留在長貴家。樂樂也需要你照顧。」
師傅說的堅決,不容我反駁,提著黑布袋子進了姚富平躺著的那間屋裡,把姚富平的一隻胳膊搭在脖子上,拖拽著迷迷糊糊的姚富平出了門,兩個歪斜的身影消失在了黑壓壓的樹林。
師傅這一去就是好幾個小時,十點多的時候我好說歹說才讓樂樂坐到了我旁邊。一直扛到了三點多,樂樂趴在我腿上睡著了,迷迷糊糊的說著胡話,師傅還沒有回來,打電話也沒人接。
空曠的房間里對著兩口棺材,想著師傅說的話不由的一個寒顫,我自詡膽量不小,可一想到這兩天的怪事,還是有些害怕。
又是一個多小時過去,對師傅越來越擔心,可他走的時候壓根就沒有說去哪兒,現在就算我想找也不知道該從哪兒找起,更何況身邊還有個孩子。
揣著的一顆心是七上八下,又一次撥著師傅的電話,電話還沒響,卻是外面傳來簌簌的幾聲響動,緊接著就像是有人在圍著屋子轉悠,一會兒在屋前,一會兒又到了屋后。
心一下子就懸了起來,我屏住呼吸聽外面的聲音時那個聲音卻突然消失了,不一會兒竟又出現,而這一次我分明聽見後門有腳步聲,之前有說過,長貴家後門進來是一個灶房。
灶房了我沒有開燈的,堂屋裡的燈打進去一些,卻只能看見進門的一點地方,除了那一角,別的地方伸手不見五指。
給師傅的電話響了好一會兒,還是沒人接。現在我的心思也沒在師傅的電話上,心驚膽戰的看著灶房裡,將手機揣進了褲兜里,輕輕把樂樂搖醒,他揉著眼睛坐了起來。
「樂樂,你聽是不是有人在走路。」我伏在耳邊輕聲問他。
「沒有啊。」
「你坐好了,別亂跑,哥哥看看去。」
我戰戰兢兢的站到灶房門口,腳步聲沒了,燈一開,屋子裡空空的,後門關著。
難道是我聽錯了?
我一陣失神,忽的,一連串匆忙的腳步聲從後門到了屋旁,聲音很大,我確認沒有聽錯。幾個大步衝到去一把拉開後門要追出去,堂屋裡的樂樂突然一聲大叫。
「樂樂?怎麼啦!」
我顧不上後門外面,拔腿就往堂屋跑,樂樂慌然撞到我身上,被我一把給抱住。
他剛入懷裡,堂屋裡咵的一聲,長貴的棺材蓋被掀翻在地,滿身是血的姚富平轉身又掀開了長貴媳婦的棺材蓋,伸手就往棺材里抓。
見姚富平向棺材里的伸出手去,樂樂突然推了我一把,反身沖向姚富平,抱著他的腿咬了下去。
姚富平手一頓,扭頭看向絲毫不鬆口的樂樂,他扭過頭的時候我也看到了他的眼睛,一雙通紅的眼睛像是野獸,臉上也滿是血,血跡都乾裂開了,異常猙獰的一副面孔。
他一把掐住樂樂的脖子,一隻手把樂樂給舉了起來,眼神木然空洞,樂樂被掐住喉嚨,腿腳亂蹬。姚富平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掙扎的樂樂,嘴角微微往上一揚,那是一抹讓人心悸的笑。
「放開他!」
我大吼著往前一步,左右一看,順手抄起地上的長凳,一凳子拍到姚富平後腦勺上,樂樂和長凳一齊落到地上,嗵的一聲分不清是長凳還是樂樂的聲音。一把將樂樂往後一拽,吼道,「趕緊躲開。」
血順著姚富平的後腦勺流進了衣服里,滴到了身上,我感覺自己下手有些重了。可姚富平只是被打的一晃,根本不管後腦勺已經被拍出血來,帶著那讓人心悸的笑看向我,「孩子,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