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熟悉的噩夢與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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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陽光明媚。

雪后的陽光，暖入人心。

潯陽江頭，冰面大片大片蔓延，據說今年有難得的超大規模凍哭寒潮，北方氣溫已經飆到了零下四十度，就連南方都已經達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

楚曉夜在周天沒有早起的習慣，畢竟這是996工作制下唯一一個假期。

更何況此刻他的情況並不好，正被一個名為「系統」的噩夢纏繞。

在那個無邊無際的噩夢世界里，一切的一切都是虛幻的。

白色的光芒，灰黑色的大地，還有永遠都是血紅色的天空，像是被格赫羅斯洗禮過的世界。

在那天體之音回蕩過的殘酷宇宙內，甚至連世界都失去了顏色。

生命的顏色。

行走於這種地方，如處修羅地獄，他只覺得壓力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大，和這女人相處也變得越來越艱難。

楚曉夜靜靜的看著眼前長相有些古怪的旗袍女人。

他其實很淡定，因為作為穿越者，他有面對任何系統面不改色的定力，很多系統都想套路他，卻統統被他反套路了回去，這就是身為一名穿越者的驕傲。但這一次的穿越非同以往，曾經一直讓他感到疑惑的腫脹之女二次現身，他並不能讓對面察覺自己的真實身份已經變了一個人的事實，所以直到現在還在裝。

只是……

讓楚曉夜有些頭皮發麻的是，眼前的腫脹之女雖然長得極美，可那張臉依舊是死人樣的素白。

更可怕的是，那華美的大紅旗袍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不斷的蠕動著，像是這個神秘的克系女人在自己的身體里藏了不知道多少只活章魚。

現在，這隻人形活章魚終於在沉默中開口了：「只是幫你回憶一下而已，要不要這麼緊張？」

不可名狀的素顏臉笑了笑，只是隨手打了一個響指，曾經的往事，便一件一件的浮現出來。

楚曉夜怔住了，頭一次感受到腦袋是如此的劇痛，這種痛苦中只能蹲下來抱頭，藉此分散腦內的壓力。

他心裡非常清楚，穿越者一般都會全盤接收主人的記憶。

可這些記憶，還是第一次接收……

硬生生感受著磅礴如海的壓力如同戰錘般無情的砸下——

於是，他剛剛認知第一天的世界，在這一刻被強行改變。

這或許也是這個男人在零號計劃開啟之前，所有被屏蔽的記憶。

他一直都在尋找這份記憶。

可真正接觸的時候才發現，這是自己所不能承受之痛。

……

……

黑暗不斷襲來，視線從混沌到清晰，然後再次變得混沌。

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在一起一伏中掙扎，想要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無數片段在腦海里閃回。

痛苦的呼喚。

黑暗的吶喊。

諸如此類……

在他一周歲的時候，手術剛剛結束，萬龍齊鳴。

剛剛成立不久的天頂宮、鎮海座兩大隸屬於天華的秘密組織，迎接了來自數十條巨龍對他所在孤兒院的衝擊。

如果不是早已存在的超能力者出手，恐怕孤兒院會被當場毀滅。

但也是這一戰中，筱月的父親因為保護孩子們離開了。

那個名為楚卿君的男人，一位父親，搜救隊隊長，第一個發現倖存者的人，死在了巨龍噴出的遮天烈焰中……

當時，這幾個部門都沒有發現二者之間到底有什麼聯繫，直到每一次在攻擊現場都可以發現這個孩子的時候——才有人開始關注這個男孩。

之後的每一年，龍族入侵事件都在一年的不特定月份里出現，並且開始污染大量在外行走的人類。

於是，如同喪屍般的類人體，數量開始暴增，天頂宮也迫不得已的加大了搜查和戰鬥的次數。

在楚曉夜七歲的時候，龍類中的頂級獵殺者「天空之龍」襲來。

這種無形的龍類，再次攻擊了他所就讀的小學。

在即將造成大規模人員傷亡的時候，超能力者中的某一位再次出手，拯救一切。

這是第七次龍類襲擊事件，在某一處的閃回畫面中，年幼的楚曉夜，那無辜的眼神和淚痕依舊清晰可見。

畫面一格格的突破，每次都讓他彷彿身臨其境。

隨後，就是最近的幾次了。

比如說一年前的龍族再次入侵，也被稱之為「不死龍事件」。

天頂宮的特工們從未遭遇過那種恐怖的龍類，不死不滅，本以為能夠將其殺死，卻沒曾想，那些死去的龍類，身體不但沒有化為灰燼，反而還重新爬起，整個天頂宮特戰隊團滅。

而在楚曉夜的記憶里，那只是一個暴雨之夜，即將畢業的他，在回家的偏僻小路上碰到了一位重傷的少女。

為什麼會有那樣的傷口呢？

年幼的他，似乎已經把所有鮮血的記憶全部都自動過濾掉了。

三條長長的裂痕，像是用鏟車的鏟齒刮出來的，又像是被某種大型貓科動物抓出來的。

心跳幾乎不可聞，腸子外流，同時還有全身汞中毒……

為了湊齊一期治療費，楚曉夜在慌亂報警的同時，也選擇了找同學借錢這條最簡單的方式。

足足十萬元巨款，對他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但為了能夠救人，他還是咬著牙借出去了。

那次事件也被遺忘了，楚曉夜只知道自己欠了那個室友的錢，但忘卻了自己為什麼要找別人借錢……

麻煩……

作為一個穿越者，想要但沒有經歷過這些事的前提下代入這個過程，想想可真是麻煩到家了。

神秘的聲音，神秘的旗袍女人，像是用一把梳子，幫楚曉夜細細地梳理著這些早已遺忘的回憶……

不知為何，眼角就流出了淚水。

朦朧的身影，像是電影一樣閃回。

「十萬塊啊，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你如果要的話，錢就打給你了。」當時還沒有家道中落的少爺兼大學室友劉霸，一個月的零花錢足足有50萬，借出十萬塊，對他來講也只是小意思。

「023號床病人呢？！」耳朵里傳來了護士的大叫聲。

那個重傷的女孩，甚至連她的容貌都未曾清楚地看見一眼，就從病床上消失了，彷彿從未存在過。

作為那個女孩目前的監護人，楚曉夜在醫院辦公室急得不知所措，那筆錢最後也不了了之，醫院並沒有退錢，因為該做的手術已經做了。

然後，就是最近這一次……

神秘的蒙面黑衣女人，忽然出現在雪夜街道上的黑色越野車和貨車，這都是之後的片段了，偶爾可以看見一個倒地的男生，那不就是自己嗎？

眼神空洞，穿著白裙的詭異女人，像是貞子一樣，披頭散髮，一個人孤零零的走在街道上，又在與他對話之後，化為了夭矯的巨龍。

她說了什麼？

「是你嗎？」

為什麼是這種口氣？為什麼是那種想要確認的眼神？

「吼——！！！」

撕心裂肺的咆哮，刻骨的哀傷，似乎是想確認什麼。

暗夜裡睜開的血色眼睛，不可名狀的恐懼飛速蔓延。

「等等！！為什麼？為什麼一直會有東西跟著我？」

楚曉夜冷汗直冒，自己這是招鬼體質還是招龍體質？！

他想起來了，每年他都必然會在網路上看見一個和自己身邊有關的突發新聞，不是孤兒院瓦斯泄露，就是小學下水道爆炸，這絕不是偶然！

「所以，少年，簽約嗎？」

「簽什麼約？合同？」楚曉夜瞪著旗袍女鬼好一會兒。

「奴隸契約……啊不，」女人婉轉一笑，改口道，「主僕契約。」

「啥玩意兒？」楚曉夜懵了，「你把我當主人？你是貓嗎？」

「想召喚主人，隨時可以噢，我很樂意為你清掃一切。」

旗袍女人笑笑。

「但是，你記住，所有的饋贈，都暗中標好了價格。」

「……」

楚曉夜在思考。

「好了，那個傢伙也該來找你了，那就這麼說定了！」

「我還沒答應……」

「由不得你呢。」她笑了笑，「你可是擁有多重身份的人，怎麼可能……會讓你一個人行動。」

說完，聲音消失了。

「這裡是306號公寓吧？」

忽然響起了女性的聲音，把半夢半醒的楚曉夜強行驚醒。

很熟悉的聲音。

楚曉夜嚇得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差點撞到天花板上。

渾身上下，汗流浹背，大冬天的，他擰著毛巾才擦乾汗水。

渾身上下都是雞皮疙瘩，不知為何延伸的恐懼依舊在作祟。

可摸摸身體，除了那一片片小凸起，卻又是毫髮無損。

本應該有傷口的地方，現在也彷彿電腦重置了一般，一切還原。

「有人嗎？」第二聲催促，如同催魂索命的惡鬼，巨大的敲門聲，如同戰鼓一般浩浩蕩蕩。

「來了來了！！」

楚曉夜管不得那麼多了，趕緊穿鞋，光著腳丫子去開門。

媽惹，誰這麼缺德？好不容易的假期懶覺被敲門聲打斷？！

「誰啊誰啊？找誰呢？！」楚曉夜警惕性還是很強鋒，瞅著貓眼，貓眼裡卻是空無一人。

但下一秒，楚曉夜看見了一隻大大的眼睛瞪著自己。

「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