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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離家前...
小寶寶就和地里割過的韭菜頭,一天一個樣。才幾天的功夫,小寶寶的皮膚就變得白嫩紅潤,如同一隻剝了殼的雞蛋,黑黑圓圓的眼睛也睜開了,當他靜靜地看著你的時候,就像兩隻黑溜溜的葡萄。二郎老愛在出門前或回來時抱著小寶貝猛親,粗粗的鬍渣子常刺痛他嫩呼呼的臉蛋,惹得他大哭出聲。後來羅雲初看不下去,他下巴刮乾淨前,禁止親小寶寶。
這孩子好帶,只要吃飽喝足讓他小屁屁保持乾爽,他就一個人在那咿咿呀呀地自說自話,也不鬧騰人。
關於小寶寶的小名,全家展開了一次激烈的討論。大名宋天青毫無爭議地過了。至於小名,飯糰湯圓兄弟倆可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床上,小寶寶全然不知道大家正在討論著他的小名,小手捲縮顧小拳頭,直往嘴裡塞,啊嗚啊嗚地發出聲音企圖引起眾人的注意,口水流了滿臉,但他不嫌臟,蹬著小腿獨自一人兀自玩得開心。
「娘,弟弟小名叫毛蛋好不好?」飯糰掰著指頭數,「要不,就叫皮蛋或肉蛋吧。」
羅雲初聽得直冒冷汗,毛蛋、皮蛋、肉蛋?我還鹹蛋咧。飯糰啊,你起這名,以後小弟弟長大後知道罪魁禍首是你,肯定會找你拚命的。她正想開口,偏旁邊還有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小混蛋。
「嗯,叫蛋蛋,好。」湯圓沒心沒肺地在一旁拍手叫好,邊喊還邊點頭。末了,他被小弟弟吸引住了,邁著小短腿湊近床邊,學著小弟弟啊啊了兩聲。床上的寶寶聽了估計高興,又啊嗚啊嗚地回了兩聲。直把湯圓樂得,腿一蹬,就將鞋子脫掉了,撅著小屁股,小身子扭啊扭的,像條小肉蟲般,沒一會果然被他爬了上床。
羅雲初叮嚀了湯圓一句,讓他小心點別壓著他弟弟,便由著兄弟兩人一仰視一俯視,大眼瞪小眼,在那啊來啊去地說著外星語。
她笑對飯糰說道,「飯糰啊,小弟弟的名字我已經想好了,就叫豆包,你看怎麼樣?」豆包總比肉蛋好聽多了吧?
飯糰歪著腦袋瓜子想了想,勉強同意了,末了他還補充了句,「雖然沒有毛蛋好聽,但是外人一聽就知道我們三人是兄弟呢。」
「嗯嗯,是啊是啊。」羅雲初附和,為小豆包逃過這麼一個恐怖的小名而慶幸。
飯糰,湯圓,豆包,得,三兄弟的小名兒都是吃食,湊一塊看著也喜慶。
七月中旬左右,羅雲初他們那片棉地便可以採摘棉花了,不過現在採摘的大多數為棉株底部果枝的棉鈴,即根花。羅雲初這回讓二郎分批採摘。主要是因為棉花的質量不盡相同,即便是同一棵棉株上的棉花也有優劣之分。根花即是頭噴花,因其鈴位靠近地面,吐絮不暢,容易病爛或沾上泥土,所以僵瓣、污棉較多,色澤暗而強力弱,質量不好。而棉株中部所結的棉鈴稱中噴花,質量、成熟度是整株棉花中最好的;棉株頂部棉鈴結得晚,成熟度不好,質量也較差,霜后開裂的質量更低。
不同級別的花混合到一起軋花后成為混級棉,大大降低了中噴花的價值。畢竟中噴花在整個棉株里所佔比例不小。像去年山上的那十畝棉花全混在一起,可惜了。不過因為山地的傾斜,造成許多中噴花也被泥土弄髒了。這回在坡地沙地上種植的棉花比去年的好多了,遂羅雲初讓二郎分批採摘分開收藏。
八月初一,小豆包的滿月,二郎和羅雲初商量好了,只請了相熟的幾家人熱鬧了一回便成,不想大辦。畢竟這些日子已經夠招人眼了,此時低調沉寂一下也好。不過他們不大辦,卻有不少人送了禮了,包括一些認識的不認識的。二郎暗自猜想,這其中的大部分恐怕是沖著老三來的吧?
前些日子,棉花地里那大片大片盛開的半盛開的棉花桃差點耀花了人眼,不少人趁著二郎去地里採摘棉花的時候圍著他打探過口風的,不過二郎對種植棉花這個話題笑而不語,其他的倒是知無不言。
漸漸的,有人咂摸出味道了,宋家這是保密呢。有些人捫心自問,如果自己處在宋二郎這個位置上,能大大方方地把種植經驗分享給別人嗎?想到這裡他們自個兒都搖頭。
二郎沒有告訴他們種植的方法,卻也沒有不准他們在棉地逗留,遂有些通透之人看了一圈后都略有所得,笑著和二郎告辭。
宋家的親戚不少,尤其是這兩年眼看著宋家的日子是越過越紅火了,上門打秋風的也不少。這不,那些個親戚在在二郎這邊磨不到方法,便厚著臉皮找上了宋母。不過這回宋母倒沒有頭腦發暈,親戚再親,能親得過她親生兒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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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流言蜚語自然也傳到了周有財耳朵里。
「想不到宋家老二竟然還有這翻能耐?那棉地果真如傳言般,渾身上下都長滿了棉花桃?」周有財抱著兒子,微眯著眼睛不知道在算計什麼。
一旁的莫小瑜看了,心中莫名一緊。滿月酒後,她擔心吊膽地過了好些日子,都沒見宋家的人找上門,心中方鬆了口氣,現在又...
「可不是嗎?小的可是親眼見著的。比平常人家種出的多了五倍不止。」四喜道。
「哼,果然是個能折騰的。四喜,找個和咱們搭不著關係的人去問問,花點銀子也無所謂,我得拿到宋家種植棉花的法子知道嗎?還有,我可不想像上回一樣火燒回自個兒身上,明白嗎?」
「老爺...」
「又開始說那套為兒子積福的話?哼,莫小瑜,你成天為宋家說話,你當我不知道?我告訴你,記住你現在的身份,也別拿我當傻子耍。要不是看在你為我生了唯一兒子的份上,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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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聽說李二哥回來了?」羅雲初輕輕地拍著豆包的後背,哄他入睡。
「是呀,這回帶回來的東西還真不少,他還給了些新奇的東西讓我帶回來給飯糰他們把玩呢。」提起這個李重武,二郎興緻很高。
「那他今年還出去嗎?」
「聽他說,休整兩天就出發了。」
羅雲初直奔主題,「二郎,如果有機會,你願意跟著李二哥出去走一趟嗎?」
二郎驚訝地看了自家媳婦一眼,不過聽到她的話,自己心跳的確加快了許多。男人,對外面的世界沒有不好奇的,他也不例外。特別是和李重文閑聊時,聽他說起北邊金髮綠眼的胡人,說起各地不同的人情風俗,總能讓他驚奇之餘又心生羨慕。他一直都知道媳婦聰明,她什麼時候察覺了自己的心思呢?
「媳婦,說什麼傻話呢。你和兒子們都還小,地里的棉花又正是採摘的時候,我怎麼可能跟著李二哥去外面到處亂跑?」
其實是二郎想多了,羅雲初只是單純地覺得,男人,有機會時應該到外面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不是局限於一個天地。
前頭她的確只想過那種農夫山泉有點田的生活,這樣的話,二郎最好是一輩子都不要見識到外頭的花花世界。但自打有了孩子后,做爹娘的總想把最好的東西留給子孫。而且老三做了官,他們這些做人家哥哥嫂嫂的,總不能光享受著人家帶來的方便和利益,而在他最需要的時候啥助力都不能提供吧?沒有的時候沒辦法,但至少他們自個兒得努力過才知道。
要給老三助力,在這個十種九不收的年代,光靠那不到兩百畝的地是不夠的。而且稻田養魚的技術已經公開,他們已經不具備什麼優勢了,而魚製品深加工,她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唯一想到過的鹹魚因為食鹽的問題被扼殺在搖籃之中。棉花種植的技術他們雖然捂得緊,但將來會如何,她也不知道。打頂技術估計是保不住了,看著吧,明年肯定很多人跟風種棉花的。狡兔三窟,雞蛋不可放在同一個籃子里,這些道理她都懂。正因為懂,才有了迫切感。形勢逼人,你不進步不領先,就得被人家淘汰。
她想讓二郎跟著李重武到外面走一趟,通過歷練,提高他各方面的能力。二郎不是個笨的,她相信,只要他看得多了,經歷得多了,眼界自然就開闊了,做事自然就能漸漸面面俱到。
現代的一句話說得好,人無我有,人有我優,人優我新。凡事領先一步,能佔據許多優勢。靠原材料創造的價值永遠比不上產品深加工后的價格。這就是說,如果他們光靠賣棉花,的確能賺一部分銀子,但大部分的銀子都被另外的人賺走了。這裡三斤棉花可得一匹棉布,現在棉布價錢漲了,原來三十六文一尺的,現在是四十文一尺了。如此一來,就是三斤棉花加工出價值四百文的棉布。這是零售價,且不去說它。儘管如此,也可以看出中間的一大截利潤。如今是三斤,如果是三千斤三萬斤棉花呢?
所以她打算,開個棉麻加工廠,對,不止是棉,還包括麻!這地不能連年種棉花,正好,可以把棉花和苧麻交替種植。棉花和苧麻都是織布的材料。不過棉花怎麼加工成棉布的,她是一知半解,這些她就不打算精通了,交給二郎忙和就行了。不過現在想這些為時過早了,待二郎從外頭回來再說吧。
「二郎,你坐下來,我與你詳細說。」羅雲初將她所思所想細細道來。
......
「二郎,你到外面走這趟,我希望你能透過李二哥結實一些做買賣的朋友。」多個朋友多條路,羅雲初想了想,也沒想出有什麼要補充的了。
「可是家裡...」二郎掙扎。
「擔心什麼?棉花採摘的事讓劉民盯著管著,大哥得空時也讓他幫咱們看看。那幾十畝水田也全部插上了秧,待秧苗老一點了再放魚苗下去就行了。這些都是有法可循的事,他們做慣做熟還不懂?你就別擔心了,出不了亂子的,再說家裡不是還有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