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風,又是風,怎麼這麼多的風?
蘇菀兒心中已沒有來時的愉快。wenxuemi。com任何人見到這樣的慘景之後都不會愉快的。
她漸漸開始明白別人口中的江湖是怎樣的世界。它刺激,是一種用生命做賭注的豪賭。不是贏,就是輸。輸了便是死!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進入了江湖。她還可以選擇,留在這裡,或者離開。她有溫馨的家庭,無量的前途,沒有必要用自己的生命拿去賭。
很多人介入江湖,不是為了其中的刺激,更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過長久。
是無奈。有多少人為了無量的前途,溫馨的家庭,無奈踏足江湖,過上刀頭舔血的生活。從此之後,他的心不再平靜,他害怕自己會在哪一刻從此死去。對於死的恐怖,他們再清楚不過。幾度驚魂,幾乎嚇出他的老命。
蘇菀兒同樣害怕。但她不打算回去。如果她走了,將會成為永別。
她發現自己終於摸到了蕭浪那個世界的一點邊際。她不甘心,她不願失去蕭浪。
能在這樣的世界生存並不容易。但是她決定留在他身邊,矢志不渝。
這是她早已下定的決心。現在她關心的是唐芸去了哪裡?每一個人都在心裡問自己這個問題,但他們都沒有說出口。
唐芸自小失去雙親,現在其他的親人也離她而去。今後的人生,她將如何度過?她還能站得起來么?那個叛徒又是誰?到底是什麼使得他背棄了自己的信仰?為什麼蕭浪走到哪裡,命案就會發生在哪裡?蕭浪還能夠無動於衷么?他是否有了頭緒?所有的問題像一把把利劍,插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江湖,是一個流血的世界。它就像一個沙漠,一個吸血的沙漠。它不知吸過多少血,今後還將吸血。只要世界上還有仇恨,還有不平等,還有**。江湖這條血路就得一直走下去。
蘇菀兒默默地跟在蕭浪身邊。每次到了這種時候,她都覺得自己的花容與身子很難進入他的眼睛。然而他的心,卻比眼神更深邃。
蕭浪沒有說話。他不說話別人也不說。
忽然,他的眼睛一亮,臉上閃過驚喜的光芒,道:「走!」也不管別人有沒有反映,他身形已掠出三丈,看來是迫不及待。
王御風和蘇菀兒知道他發現了什麼,精神不禁為之一振,緊緊跟了上去。
蘇菀兒身體嬌弱,王御風只有保持在既能看到蕭浪又能讓她看到自己的距離,免得三人走散。唐門雖遭滅門,難保四周沒有收割人頭的殺手潛伏,凡事還是小心為妙。
王御風不知道蕭浪想到了什麼。眼前的景象實在太過凄慘,最近發生的事又太多。無論是有了生還者還是兇手的線索,哪怕極少,他都願意全力以赴。對朋友,對蕭浪,他更會拼盡全力。
曾經有人問他何為「全力以赴」,他的回答很簡單,「全力以赴的意思就是用盡自己的所有。」
路人甲道:「什麼是所有?」
王御風道「所有就是包括金錢、地位、生命,還有我的霸王槍。」
他當時並沒有女人。或許正是少了這份牽挂,他才能把「全力以赴」說得那麼輕鬆,那麼坦然。
蘇菀兒呢?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呢?她對唐芸難道真的一點醋意都沒有?
她是女人,再有錢,再漂亮,她還是女人。是女人就沒有一個是不會不吃醋的。不過她是有涵養的女人,她的醋意早被對唐芸的關懷所取代。
這是一個陰暗卻不潮濕的地牢。蕭浪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一共兩次,這是第二次。
第一次他被老祖宗關進地牢,與唐芸「以門傳情」的景象還歷歷在目。
物仍是,人已非。
看著眼前被唐青雲內力震塌的地牢,不知他心中是何感想?
蕭浪已經掠了進去,王御風與蘇菀兒緊隨其後。
蘇菀兒的心情是緊張的,也是矛盾的。她既不斷告訴自己此去一定要找到唐芸,內心深處又有一個聲音在祈禱唐芸不再出現。
她心裡緊張,蕭浪又何嘗不是?不過他的臉色依舊平靜。這是久歷江湖后才能達到的境界。
蕭浪眼中放著光,好像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失望。他已篤定,他已十拿九穩。
多年後有人談起今天發生的事,問他溫和如此自信。蕭浪笑道:「不知道,當時就是覺得不會失望。」
路人乙道:「你的回答和美回答差不多。」
蕭浪仍笑道:「你也和路人甲差不多。」
有人說蕭浪洒脫不羈,卻從未有人說他是無賴;有人說他神神秘秘,卻從未有人說他藏頭露尾。很少有人說他是君子,更少人罵他是小心。如果你不相信一個人的眼睛能夠看清楚一個人,那麼整個江湖應該能夠澄清一個人的靈魂。
想要修復全部精鐵打造的地牢並不容易。震塌的門還歪在一邊。
地牢中的燈光不似先前那般明亮。蕭浪卻能看清楚一切。他的眼睛如鷹。
這是一間密室,又是一間牢房。同樣是四壁精鐵,同樣暗無天日。唯一不同的是這裡有兩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一個活生生的女人,一個全身冰冷的男人。只有死人的身體才會冰冷。他不是活人。
唐芸的容貌固然是美麗的。俏臉卻不再通紅,眼睛也已黯淡,不再淚汪汪,水泠泠。她的手也是冰冷的。她的心比手更冷。一個鐵石心腸的人此時見到她都會心碎。
死在她身邊的自然是唐見仁,他就是叛徒。
救她來此的是他。現在他死了,他救了她,她卻殺死了他。只因他親口告訴了她一個秘密,一個死也不能說的秘密。他太高興了,他以為唐芸從此只有他一個人可以依靠。蕭浪早已是江湖公敵,說不定哪天就會埋骨地下。即使不死,恐怕也只能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這樣的日子和死了有什麼兩樣?唐芸將是他的,由身到心都是他一個人的。
這一刻,他等了很多年。他不惜淪落鷹犬,不惜成為叛徒,都是為了得到唐芸。
我們說,他是一幕悲劇。
現實經常逼我們做一些無可奈何的事。試問,世上有誰不願做大英雄、大豪傑,甘心草莽一生,為天下笑?沒有人。
唐見仁沒有錯。一切像他這樣的人都沒有錯。錯的是那個時代。一個分等級的時代,總會孕育出一幕幕悲劇,其主角正是千千萬萬的芸芸眾生。
唐見仁死之前是高興的。只有在狂喜的狀態下他才會說出死也不能說的秘密。說出來,就是死。
現在他已經死了,連屍體都已冰冷。
當一個大喜大悲或大怒的時候往往會做出後悔莫及的事。特別是狂喜。狂喜的人往往很大方,希望與別人分享自己的快樂。唐見仁把自己的快樂告訴了唐芸,所以他現在已死了,和地板一樣冰冷。
還有一件他死也想不到的事。蕭浪居然找到了這裡。發現了他的屍體也就發現了唐芸。
整個牢房基本上被唐青雲的怒吼震塌。沒有人知道蕭浪是如何找到那間密室的。就連唐芸也不知道。
她相信這個密室非常難找。若是沒有唐家的人引路,外人很難找到。她自己從未對蕭浪提起過這裡。不是她故意隱瞞,只是沒有機會。一次機會都沒有。
每當她想用江湖中人夢寐以求的唐家不傳之秘勾起蕭浪的興趣,引起他的注意,他卻走的比什麼都快。讓她一個托著香腮,嘟著嘴,對明月發愁。
後來是王御風解釋了這個問題。他道:「因為密室造的太好了。」
有人不懂,路人甲問道:「我不懂。」
王御風道:「一般人建造密室是為了什麼?」
路人甲道:「為了以防萬一,有備無患。」
王御風道:「不錯,那麼密室必須造的怎樣?」
路人甲道:「隱秘。」
王御風道:「還有呢?」
路人甲想了想,道:「不易毀壞。」
王御風點頭笑道:「不錯。因為密室造的實在是太好了。就連連接密室的通道也特別堅固。我們一直沿著那條較好走的路走,不久便找到了密室。」他不乏感慨,「當時蕭兄居然還能保持冷靜,實在是令人佩服。」
蕭浪只是笑笑,被人稱讚的時候他也只有笑笑。
密室的門被打開了。要打開這扇機關重不的門比找到密室還要難上十倍。沒有人知道蕭浪是如何打開它的。
密室當中,唐芸不知道開門的是誰。她相信除了她,唐家已無活口。別人又是如何找到密室,得知打開門的方法?
忽然,她的嚴重發出了光。她似乎已知道了門外的人是誰。除惡蕭浪還能有誰?除了他,還有誰能找到這絕密的密室?除了他,還有誰能打開別人無法打開的人?沒有人。浩浩武林,除了蕭浪竟沒有人!這就是唐芸的信念,是她堅持的理由。在她心中,蕭浪是英雄,是她少女如春般的夢。他雖沒有佔有她的人,卻早已擁有她的心。
她倒在他的懷裡。淚水沾濕了兩人的衣襟。女孩子的眼淚,特別是長得好看的女孩子,她們的眼淚往往代表一切。它可以換來同情、金錢、愛情、榮耀或者地位。為了其中任何一項,女人會毫不吝惜她們的淚水。
唐芸容貌絕美。她的淚水在世人眼中更是彌足珍貴。蕭浪和她卻誰也不在乎,除了彼此,他們一切都不在乎了,因為這是生離死別後的相遇。
唐芸穿著一件紅色的紗裙,是蘇菀兒的。她騎著蕭浪的馬。蕭浪呢?是她的馬夫。有蕭浪作馬夫,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畢竟,蕭浪仍在身邊,對她的照顧無微不至。這在從前她是連想都不敢想的。
蘇菀兒笑道:「蕭大哥,馬夫做的開心嗎?」
蕭浪笑道:「紅裙袂下死,做鬼也風流。」
事隔多日,唐芸心情好了不少,此刻經竟也抿嘴笑道:「我的腳香不香?」
蕭浪道:「香,自然石香的。」
唐芸道:「我不信,你聞過?」
蕭浪道:「你不信,難道你聞過?」
哪個女孩子會聞自己的腳?就算聞過也不會承認的。王御風知道他們在打趣,也不插話,靜靜旁觀。
唐芸紅著臉,道:「我沒事聞自己的腳幹什麼?」
蕭浪悠然道:「所以你只好相信我。」
唐芸無可奈何,道:「看來我只有相信你。」
蕭浪笑道:「相信我總不是什麼壞事。」
唐芸問道:「為什麼?」
蕭浪怪笑道:「若是不相信我,那你的腳就是臭的!」
要知道,無論好看的,疑惑是不好看的女孩子。除了對自己的臉蛋、身材特別在意之外,第三就要算她的腳了。就好像沒有一個女人喜歡別人說自己長得看看,也沒有哪個女孩子願意有人說自己腳是臭的。
唐芸已紅了臉,也不知是怒,還是羞?
她略顯蒼白、消瘦的臉上頓生紅霞,竟分外迷人。王御風忍不住在心中嘆道:蕭兄逗女孩子果然有一手,我得細細專研,好好領悟。不禁分外留意他們的發展。
只聽蕭浪又笑道:「所以你只有相信我。「
唐芸似被打敗,明眸幽怨,嘆道:「我一直都很相信你。」
蕭浪好像沒有聽見,自顧自道:「你的人香,所以腳一定是香的。」轉身向王御風道,「御風,你說是吧?」
王御風自然不能說不是,只有訥訥點頭,臉上尷尬的經紅了,引得大家大笑。
蘇菀兒眨了眨眼睛,道:「蕭大哥,人香,所以腳就一定是香的?」
蕭浪不知其意,不假思索道:「不錯。」
蘇菀兒笑道:「有些人明明腳很臭卻喜歡抹得很香。」
蕭浪道:「香抹的多了,就不香了。」
王御風點頭道:「物極必反,水滿則盈。」
蕭浪若有所思地笑笑,道:「也有例外的。」
眾人來了興緻,忙問道:「什麼例外?」
蕭浪看著蘇菀兒道:「臭的東西,若是太臭了,仍是臭的。」
眾人又大笑。不知為了什麼,許多女孩子都喜歡蕭浪,喜歡與他在一起。或許是他的幽默;也許是他比女人還要細的心;疑惑是他英俊的外表,蓋世的英雄?
女孩子的心,是摸不著,猜不透的。
正因為他太優秀,太受女孩子喜歡。她們便知道小狼呢不會屬於某一個女人。正如分手時唐芸說的那樣:「你不屬於我,不屬於任何一個女人。你有自己必須去做的事。你是無法替代的,沒有人能夠代替你。」
有一點我們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女人真的很偉大,甚至比男人大方的多。她們能夠為了男人們虛無縹緲的將來離他而去。或是為了他的義氣,聽他的話投入他兄弟的懷抱。男人在大肆鼓吹自己大仁大義、重義輕色連自己老婆都不要的時候,在一旁流淚的,是默默奉獻的女人。
唐芸離開蕭浪之後。江湖有傳言說她成了親,生下兩個孩子。一男一女,是雙胞胎。有不少見過他們的人都覺得他們長得有些像蕭浪。當有人向蕭浪本人提起的時候,他只是消息奧。笑得意味深長,笑得既神秘,又得意。
唐門是不應該消失的。不應該消失的東西永遠不會消失。就好像少林寺滅門之後在南方成立了南少林。唐門很快會有復興的一天。只是其家業早已付之一炬,重建的費用自然出自劍門。難道唐芸真是蕭家的媳婦兒?
劍門門主蕭問世捋著花白的鬍子,看著自己的兒子笑了。他的兒子就是蕭浪,劍門少門主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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