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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這位仙友長得真好看

雲霧繚繞的天外天，是萬籟俱靜的所在。小天地只有一顆銀杏樹，開心的時候就長綠葉，不開心的時候就掉落葉，偶爾長長果子，不理會四季分明的規矩。

白袍小女子躺在樹枝上，百無聊賴地數手指頭、要麼腳趾頭。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

有一日，她終是乏了，道：「這裡總是這麼白這麼乾淨，好沒意思，真想找個髒兮兮的地方玩！」

一襲黃衣小丫頭歡快現身，迫不及待拉著她跑：「哎呀小主總算開竅了，走了走了，出去玩！」

瓏夙頓了頓，她是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瞧把杏朶開心的。

玩？

「我們可以出去——玩？」她自己都震驚了！

換做杏朶迷糊了：「是啊！怎麼？」

「啊！杏朶，你怎麼不早說，咱們原來可以出去呀！我以為……我以為咱們一直得關在這兒呢！」

「小主說什麼呢？咱們怎會被關著呢？」

「你……我……」瓏夙一時語塞，她的確沒跟杏朶好好地聊過這個話題，總以為被困在這兒哪也不能去，便不曾抱怨過。

兩個人手牽手離開了天外天，騰雲之上，竟不知該往何處去。

瓏夙撇撇嘴，道：「原來天宮跟我的宮殿長得一樣呀！」

「可不就是，沒啥特別的。」杏朶附和著。

「嗯，這裡也乾乾淨淨，沒啥好看的，到處白茫茫。」瓏夙望了望遠處：「杏朶，你知道哪裡有好玩的嗎？」

杏朶想了一會，道：「嗯，聽說凡間萬物生長，自有千萬色彩。月老那有照到凡間的鏡子，周公那有無數七彩的夢珠……哎呀小主，你都不知道在哪往哪飛呢！」

瓏夙迫不及待拉著她飛：「破鏡子有什麼好看的，我聽著那珠子有點意思！」

「什麼珠子，是夢珠……哎喲小主你慢點！」

當桃花氣呼呼地幫周公收拾好一地的夢珠殘骸后，打算好好地教育下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那雙大眼睛就那麼無辜地盯著近在咫尺的她，嬌滴滴地道：「姐姐，你身上怎麼有股香味，好香啊！」

說罷她還湊近桃花的耳邊認真聞了幾下。

桃花看看周公，道：「哪來的野丫頭？」

周公搖搖頭，他要知道，能讓她把那些上千個夢珠弄碎、叫自己晚上多忙一陣？

「姐姐好香啊！」瓏夙說著說著，靠在桃花肩頭眯過去了。

桃花把她推給杏朶，沒好氣地說：「聞點酒味都能醉，趕緊搬走……不對，回來！你們哪來的，怎麼不費吹灰之力就撞進這夢幻夢境天了？」

杏朶陪著笑：「姐姐息怒，平常我們都住在天外天，不懂規矩。小主今日興緻高，就想到處走一走，不好意思叨擾了，我們走了！」

說完她駕著小主跑得不見影，桃花心說算她們溜得快不然非好好「教訓」一番——結果那小丫頭就三不五時往這跑，倒沒有再給周公添亂，只是嘛就好聞她釀的桃花酒。

就這樣聞了好些時日，總算在她的哄騙之下啄了一小口，結果醉了大三日沒醒，把杏朶嚇得不輕，慌忙跑到夢幻夢境天求教。

「小主真沒事嗎？她可是現出原形睡了好久呀，怎麼叫都不醒……嗚嗚……小主可千萬不能有事，要是出了事，婢子怎麼跟天君交代……她日後可是有重任的！」

看杏朶著急得來迴轉悠的身影，桃花不以為然擺擺手：「不過醉酒而已嘛，就當她貪睡晚起了唄！再說，天君管得到……天君跟小夙什麼關係，小夙不過是個啥都不懂的小丫頭片子……能有什麼重任？」

「桃花姐姐不知，這天界之所以穩固九天，乃八大龍柱支撐所為，九殿下身體虛弱，只能再撐個兩百年左右，屆時小主便要頂替兄長，保一方安定呀！」

杏朶平常憨憨的，一本正經地說起這些，不只是桃花震驚，周公聞言都不禁皺眉。

二人對視一眼，桃花立即追問：「杏朶，你家小主原來是……」

「天君十四子，也是唯一的公主殿下呀！」

桃花咽了咽口水，轉頭對周公輕聲道：「怎麼不曾聽說天君還有個女兒？」

「約莫是什麼風流秘事吧！」周公儘力掩飾心中同樣的震驚。

桃花轉頭又問杏朶：「你說，這保一方安寧的意思，是要束於龍柱之上——就，南天門或北天門或……」

「是呀！九殿下身子不佳，自然不能鎮守南北天門，早就訂好了東邊天門的左向龍柱，再過一甲子，小主就兩千歲了，隨時候命前往。」

杏朶說得神采奕奕，桃花卻是聽得憂心忡忡，轉頭便對周公道：「我去天外天看看！」

桃花說罷就跟杏朶急匆匆走了，當看到那一條閃閃發光的巨型銀龍擱水池邊睡得香甜，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天界之大，萬物橫生，她還不曾見過這麼漂亮的銀龍——騰龍和青龍她見過幾隻，不過跟天君那十幾個殿下比起來，自然沒有他們的風采。而這樣銀光閃閃純凈如水的，倒是不曾目睹。

桃花拍拍杏朶，問：「你家小主知道日後都要趴在龍柱上，直到新一任天君的子嗣出生么？」

「知道的呀！小主可乖了，天君說什麼她便做什麼，從來不多問一句。」

「她就沒點別的想法？」

杏朶獃獃地看著桃花，木訥道：「什麼想法？」

桃花簡直沒辦法跟她繼續說下去，這分明是兩個憨傻的丫頭，轉身便回了夢幻夢境天，覺得還是跟周公商量較為穩妥。沒想到周公也是沒能理解她的用心，他只道：「天命如此，你何必憑空生憂。就如你夫君我，何曾敢有不布夢的時候？天職所在，當恪守本分。」

「你這小仙職跟天龍柱能比么？說得如此輕巧……」桃花沒好氣地道：「只要上了那柱子，千百萬年都不得休憩，你每日都還有打盹的時辰呢！」

「天君都捨得，殿下們也無怨言，你一個沒有神職的小仙能做甚，嗯？」

周公說得在理，桃花也知道其中利害，心中縱有不平倒卻也不能做什麼。周公見火爆的夫人一臉苦悶，勸她這些年陪瓏夙四處遊玩賞風景，便是等日後她在龍柱之上也能回味，故而不會無趣了。

桃花覺著有道理，去天外天等了三日才將小丫頭盼醒。那雙迷糊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叫她看著心裡有點不捨得，這小丫頭她真是喜歡得緊。

瓏夙已變回人形，臉嫩紅嫩紅的，靠著銀杏樹嬌滴滴地說：「姐姐誆我喝酒……」

「姐姐還想誆你去凡間走一遭呢！」桃花刮刮她的鼻樑。

她的眼眸隨即亮了起來：「萬里之下的凡間？」

桃花牽過她的手便走：「何止萬里呀，千千萬萬里都不止。」

三人騰雲駕霧許久才在一座宛如山峰的巨石之上歇腳。瓏夙好奇往下望，只見雲霧滾滾，白茫茫一片，啥都沒有。

「桃花姐姐，這是哪兒？」

桃花笑吟吟道：「這是遁烏谷。你別看這裡白白凈凈，其實雲霧之下都是濁氣，因為遁烏谷是最靠近凡間的地方，吸取許多來自凡間的怨氣戾氣。本來呢，咱們去凡間應該去天界的天機台，或冥府的輪迴道，但你這身份免不了驚動天君或冥君，屆時我們就不好離開了。咱們還是走遁烏谷的夾縫，免得驚動兩位『老人家』……」

桃花的話引得杏朶哈哈大笑，瓏夙則一直望著遁烏谷發愣。

桃花左手牽杏朶右手牽瓏夙：「走吧！姐姐帶你們去開開眼界！」

她們從巨石上一躍而下，桃花頓覺右手一空，轉頭已不見瓏夙的身影，連忙扯住杏朶往回趕。

「那麼快到了？」杏朶意外道。

「什麼到了，你家小主不見了！」

「啊？」杏朶反應過來之後急得來回走，恨不得跳下去找：「小主該不會掉進遁烏谷了吧？」

桃花搖搖頭：「你當遁烏谷那麼容易進的？普通的神仙闖都進不去，那可是四大帝君合力築的結界，可保濁氣不往六界泄露。」

「那小主……」

「你在這等著，我下去看看。」

桃花手掐訣，跳入霧海，轉眼之間面前的景象便是一片烏煙瘴氣，她皺眉，濁氣太重，雲霧不至，她根本不能往下飛了，只能折返。

杏朶見她隻身回來急得團團轉。桃花遂決定找周公：「我夫君的乾坤卦最靈驗……」

耳邊忽聞一聲鳴叫，杏朶喜道：「是小主！」

桃花正困惑，卻見飛龍倏忽現身，背上馱一人，待四爪著地之時，已恢復人形架著一具傷痕纍纍的軀體朝她們走來。

杏朶連忙迎上去，桃花正要訓斥一番，瓏夙已著急求助道：「姐姐，這個人躺在谷底，差點被瘴氣吃了！」

「你這丫頭，沒跟我說一聲就往谷里去，知不知道那裡頭……」桃花又惱又氣，話未說完便頓了頓看向一身被染得青黃不接難看得不行的白袍，皺眉道：「有人能呆在谷底還不死？」

桃花伸出手去探脈，繼而口念仙咒，輸送仙氣過去。

瓏夙趴在那看那張濁氣玷污后稍顯青白的臉，臉上笑意連連：這位仙友長得真好看——濃眉如劍，鼻樑高挺，上唇略薄下唇微厚，雙耳厚實，燕頷……

「哎呀……」

桃花何時發現她發怔呢，收了術法拉了便走：「不要垂涎一個不知道本身是何物的皮囊！」

「這麼威武的皮囊，本身不會太嚇人吧？」瓏夙一步三回頭。

桃花瞧她戀戀不捨，更是拖著走了：「自古好皮囊誤事，別撿沒用的看，嗯？」

「那周老頭有沒有誤桃花姐姐的事呀？」瓏夙總算被轉移了注意力，笑著揪她的頭髮玩。

「要不是他追了我兩世，本小姐才不修仙呢！人間多快活呀，琴棋書畫、酒肉……」桃花還沒說完，已察覺前面有人，及時止步，這才沒有撞上去——

只是來不及把瓏夙扯回來，她就那麼硬生生撲進誰的懷抱里還不知痛，反倒笑眯眯地把腿盤上對方的身軀，喃道：「嗯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