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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是初遇還是重逢

瓏夙掛在那一身髒兮兮的人身上，閉著眼睛迷糊的模樣讓桃花實在看不下去——瞧那姿勢也太不雅觀了，哪有女子張開大腿盤到別人腰上去了……還是個雄性！

「小夙，你給我下來！」桃花過去把她扯下來，隨即瞪了杏朶一眼：「怎麼看顧你家小主的！」

杏朶捂著嘴笑，小主自小喜怒上臉，喜歡的東西直言不諱，討厭的就再也不去接觸，不然近來也不會老往夢幻夢境天跑，自然是喜歡桃花的直爽性子。

瓏夙抱著腰不撒手，把桃花氣得不輕，硬是費了好大氣力才將人掰開來。

甫一抬頭，看清面前的人時，桃花更是迫不及待將瓏夙帶走了，根本顧不上去凡間的事。

瓏夙回眸看，那雙好看的丹鳳眼像一條深邃的幽谷，與她的視線撞在一起，彷彿有一根金色的絲線在裡頭一閃而過。

破玥瞧著她們瞬間消失的身影，側目看向盯著他的杏朶。

杏朶繼續好奇地盯著好一會，見他都不說話，便道：「你怎麼不問我家小主是誰啊？」

許久，久到杏朶以為他不回答，準備走了，才聽到一個清冷的聲音，道：「誰？」

杏朶回頭笑了笑：「不告訴你！」

這位仙友長得不俗，脾性卻不怎麼好，一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她才不讓小主跟這一類人交好呢！

破玥也不追問，只是屈手微動，一片綠葉貼到匆忙追趕小主的杏朶後背。

他微微蹙眉，也離開了遁烏谷。

桃花帶著瓏夙回了夢幻夢境天，也不說去凡間的事了，哄著瓏夙喝了一口桃花釀睡下了，便去找夫君卜卦。

周公皺眉：「乾坤卦是偶爾下凡才用一用的，瓏夙是天生的仙子，恐怕沒有那個能耐卜到她的仙格。」

桃花不耐煩道：「誰要你卜她的仙格了！我要知道她的運勢……」

「運勢那也是仙格的……的……」

「你就承認自己沒能耐吧！」

周公知道夫人這話是發怒的前兆，遂拿出巴掌大的乾坤卦：「凡事都要試一試才知道結果，夫人教育得是！」

桃花瞪著他施法進乾坤卦，難得靜若處子地等著他出來，連忙迎上去問：「如何？」

周公搖頭：「仙階太高，看不到。」

卜卦本就耗費仙力修為，桃花看他臉色不好，知其儘力，也便不再追問。

不料周公道了句：「不過我總感覺是什麼罩住了她的元神……」

「什麼？」

「桃花，你今日怎麼一驚一乍的？不是要去凡間的么，突然把瓏夙灌醉，又讓我卜卦，莫非中途出了什麼變故？」

桃花憂心忡忡喃道：「小夙遇到了了不得的人，我怕……」

「怕什麼？」

周公還沒等到夫人回話，就看到她往月宮的方向去了。不是看仙格嗎，怎麼又去探姻緣了？她不知道，月老一樣不管這天界的姻緣么，到時只會亂點鴛鴦。

這瓏夙是遇到了什麼人，叫桃花那麼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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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外天。

那條沒心沒肺的銀龍趴在池邊睡得香甜，不時打個嗝，空氣中都是酒香味。由於已經有了第一次經歷，杏朶就沒那麼擔心，打個哈欠回本身的銀杏樹上去了。

破玥手一揮，術法障住了銀杏樹，再放開手訣，現身這片白凈的天地之中。那個小仙婢，到底仙力低微，絲毫沒發現他的追蹤葉片跟著去了夢幻夢境天，又帶他來到這裡。

天界地域廣闊，處處白潔，這樣心曠神怡的景象倒是少見。

那條八尺左右長的銀龍，周身銀光閃閃，漂亮的小尾在睡夢中不自覺地擺動著，偶爾晃到池裡去，濺起一些水珠，而她渾然未覺。

破玥俯下身子，手在面前輕輕扇過，瞧著那身體里躺著如手指大小的姑娘，低喃一句：「長大了。」

這天外天是個靜心修鍊的好地方，養氣怡神，將她養得細嫩精緻，越發水靈，叫人心神蕩漾……

他被心中念頭嚇到，明白了為何會跟隨到此地，隨即解開銀杏樹的障術，蹙眉離開。

接連幾天瓏夙都沒去夢幻夢境天，桃花有些焦急，去了天外天不見她們，遂想起前些日的事，連忙趕去遁烏谷。

主僕兩個果然在那巨石上呆著。

桃花有些心焦，道：「小夙，無事跑來這做什麼？」

瓏夙早就湊到她身邊親昵地挽著手，聲音如鈴，清脆悅耳：「我想見上次那位仙友呀！」

「什麼仙友？人家都不認識你，沒有往來，不算朋友。」

「所以呀，我在這等他，不就有來有往了嗎？」

桃花夾著她的手臂往別處帶，邊道：「你也不知道他是誰，還來不來這，乾等著幹嘛呢！姐姐帶你去凡間，那裡好玩的東西、好看的景色和人多得是！」

瓏夙眨眨眼睛，長長的睫毛閃了閃，猶如一直蝴蝶撲在白皙的眼上，格外動人。

「人？」

桃花見她有了一絲好奇，趁機道：「是啊！姐姐呢就是凡人修道成仙的，那人間千萬風景自然是無一不知、人間之事無一不曉的。此時正值人間四月，萬物復甦，百花盛開，風景最是秀麗，而這人嘛……你若是喜歡瞧好看的人，我帶你去尋，世人自然好美景，踏青好時節，俊男美女如雲，最最……」

瓏夙隨即被她說動了，眼眸閃著光芒：「姐姐我們是不是現在就走？」

桃花面帶笑，牽著她的手腕便走：「我們家小夙生性純良，就該去歷練一番。」

杏朶拉住桃花，惹她沒好氣地橫眉過去，還沒看清杏朶表情，手心一空，頓覺不妙。再轉身，一道銀光隨紫光而去。

「小夙！」桃花丟下杏朶徑自追去，可沒多久就尋不到氣息，氣鼓鼓地回了夢幻夢境天。

周公見夫人愁眉苦臉地出去，憂心忡忡地回來，問道：「沒找到呢？其實你對瓏夙有點太上心了，罔兒都不曾被你這般關愛過。」

「罔兒跟小夙怎麼比？男兒怎好與女兒相論？我就喜歡小夙這樣軟糯嬌滴滴的，要不是跟你修仙了，也不至於成了陽炁之身，再孕育不了胎兒！」

「怎麼扯到幾千年前的事了。再說，你怎麼就覺得瓏夙軟糯了？她……對於別人來說，她可是只龐大的飛龍，嬌滴滴用來形容她，適合么……」周公見夫人的臉色逐漸不好，連忙轉移話題：「不過，什麼仙友能隱匿身形讓夫人追尋不到蹤跡，著實可惡，實在不該！」

「不就是上次跟你提過那個萬年火焰都化不開冰山冷麵的破玥么！」

「啊他啊……」周公故作驚嘆，遂又道：「雖然傳聞他冷酷無情，不與人相交，但這冷麵帝君幾萬年都不曾現身，也不知是不是果真如此。再者既得瓏夙瞧見，又順手搭救，便是天緣，不會為難她的。」

「怕什麼為難，就怕不為難！」桃花氣鼓鼓地說。

「夫人何意？」

「天緣？作為盤古開天的四大帝君之一，身上的殺戮和戾氣乃六界最重，雖說尊稱帝君，但與地府那位冥君比擬，到底還是煞氣更重。你道幾萬年不曾現身是修身養性么，不過是諸位神君合力鉗制不讓他的力量爆發——何況他出現在濁氣橫生的遁烏谷。這種天緣要不得！」

周公安撫她：「這些不過是你的臆想。」

「何為臆想？天界諸仙皆知，閉口不談罷了，是你呆在這夢幻夢境天太久了，都不知道外面的事。」

「即便如此，你也不必憂心。冥君收鬼鎮邪，煞氣十足，不也應天緣找到了那位如花似玉的孱弱小娘子？」

「你……」桃花氣得馬上離開了夢幻夢境天，找仙友問那位帝君的行蹤去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瓏夙追著那團似有若無的紫氣，大半日才覺疲憊，又不想停下歇息，生怕追丟了。只是這樣耗費了些仙力，氣息略略不穩。方喘了口氣，只見前方綠林環繞懸於半空的宮宇，挺是奇觀。

她便驅雲而去，落在那宮宇前面。

這宮宇四周棵棵香樟齊長，高度相同，都剛好覆在宮牆之上。

瓏夙探頭看，只見宮門大敞，便是好奇，直奔入內。

宮內亭台樓閣，水榭花台，與其它宮宇倒沒什麼不同之處，不過入殿之後聞到的淡淡草香卻很獨特。

「仙友！好看的仙友，你是住這兒嗎？」瓏夙到處走走看看，偶爾喊上幾句，都不見應答。而這宮宇清凈出奇，別說看到什麼靈獸了，仙婢仙仆都沒看到一個。

瓏夙走了好一陣，瞧見一池清水，便在池邊坐下了。少有費那麼多仙力的時候，這大半日把她累壞了。

「仙友？」她嘟囔了一句，困意來襲，打算就地休憩，正要躺下，紫光突然驟現，一道偉岸的身影出現在她眼前。

瓏夙本來眼神渙散，驚見來人，隨即一躍而起，笑吟吟湊到他面前去，絲毫沒察覺破玥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仙友，原來你真的在這呢！」

破玥看著她真摯的眼眸，心裡柔軟起來。當在巨石上醒來之際，知道救起自己的是她之時，那會兒心就重新活了過來，以至於這段時日雖然也陪著她在那呆著，雖不現身，卻知曉她等候的是自己，不由舒心。

——如若不是桃花說要帶她去往凡間，他是不打算這般面見的，到底還是有了私心，不想她去結識他人……

他心事重重，渾然未覺瓏夙湊過來，徑自靠近他懷裡，念了一句：「嗯，原來那些青草香味是從你身上發出的啊！」

那個小丫頭，就那麼靠著還不熟識的人睡著了……

破玥微微嘆氣，手一揚，軟榻即現，被褥紗帳俱全。這次他沒有動用仙術，而是伸手將人輕輕抱起，再慢慢放到榻上。

那張毫無戒心的臉，一如從前。萬年前的事，她應該不記得了，想當年還是條小雛龍的她剛修成人形，仙力不濟術法不通，無法控制力量，莽撞跟別的靈獸對戰，渾身是血還倔強不退，若不是他恰好路過施以援手，約莫得躺上幾百年。

輾轉之間……

他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那張吹彈可破的臉蛋——天君將她養在天外天，上萬年過去了，不僅收斂了一身戾氣，還變得溫順乖巧，這副面容也越來越精緻可人……

他有點不捨得躲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