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假如男友是黑/道】
(閱前提醒:此番外與假如萊恩沒有去旅行是同一個世界觀)
「這是什麼啊?」露西語。
「這是什麼啊!」艾露莎語。
「這是什麼啊?!」蕾比語。
「這是什麼啊!!!」眾妖精女子天團女生們表情各異的異口同聲,她們圍成一個圈,圈內是一本漫畫,漫畫大寫的《霸王戀人》,是最近最流行的戀愛漫畫。
眾人中唯一一個看了這種毒物依舊面不改色的人是米拉,她捧著臉,笑容親切:「我覺得還不錯啊。」
「不不,這種東西怎麼能算不錯啊,我還以為暢銷書會有什麼值得借鑒的地方才拿來看,沒想到是這樣,失策了……」露西捂著腦門,臉都紅了。我剛擠進眾人圈子裡就看到她這樣一副懊惱臉,於是好奇地問:「發生什麼了?」
「是那本書啦,露醬看到周圍學校的女孩在流行看這個,於是也買了一本。」蕾比向我介紹,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向那本漫畫,剛想伸手拿來翻翻,露西就搶先一步將漫畫抱在懷裡,臉爆紅地說:「不要給小孩子看這種東西啊!」
「這種東西?什麼東西啊?」我的手抓了個空,整個人都懵了。環顧周圍,大家都露出心領神會的表情,顯然大家都看過裡面的內容,並且一致認同這裡面的內容不宜讓我知道。
等了半天也沒有人給我解釋到底怎麼回事,我隱隱有種被集體孤立的感覺,失落地垂下眼睛。
察覺到我的失落,蕾比猶豫了一下,這才紅著臉湊到我耳邊來給我講她們唯獨不讓我看那個漫畫的原因。
這個漫畫不是什麼正經少女漫畫,而是披著少女漫畫皮的色/情/漫畫。講述了女主角來實某天放學路上救了受傷的香□□/社/會/老大黑龍,然後被黑龍【消音】,被他手下【消音】,被當眾【消音】……的十/八/禁/愛情故事。總之就是各種毀三觀,不適合幼/女觀看。
光是粗略的聽蕾比簡述,我就感覺不太舒服。因為我沒有看【消音】的內容,腦補不出來是怎麼樣的,所以在我看來這就是一個農夫與蛇的故事。
媽媽從小就教育我,要知恩必報,所以我相當看不慣這種恩將仇報的行為。於是在蕾比給我簡述漫畫內容后,我信誓旦旦地說:「我知道了,我不會看那種東西的!而且如果讓我遇到黑龍,我一定不會救那種傢伙,我要拿個鏟鏟把他腦殼拍扁!」
……………………
然後…就到了放學后,然後…我就在小巷子里撞見了倒在垃圾桶旁的怪人,然後…巷子外就傳來小嘍啰睜眼瞎找不著人的聲音:「黑龍到那去了?他受了傷,應該跑不遠!」
黑龍……
我看看倒在地上的怪人,又看看巷子口,愣了兩秒,我恍然大悟。
這是什麼?
這是經典復刻啊!連外號都一模一樣,很明顯地上那坨黑漆漆就是外面人在找的黑龍,設定應該是黑幫老大,火/拼中受傷。
「哇哦。」我眨眨眼,機靈地開始在周圍找鏟鏟,準備先給他後腦門來一下,再把他的遺骸鏟到有害垃圾那個桶里去。
我的視線在周圍轉了一圈,最後沒找到鏟鏟,只找到根帶葉子的小樹枝。
兵器不趁手,只有這樣的小樹枝,我該怎麼補刀啊?想了想,我覺得可以先用樹枝給他翻個面,再把樹枝插到他的鼻孔里。
這個主意好,我立馬就開始實施,先蹲下來用樹枝戳戳這個人。
戳戳背,不動。
戳戳肩膀,不動。
戳戳耳朵……
「咔嚓」地一聲,原本趴在地上無聲無息的人猛地轉身,像被激怒的野獸般「咔嚓」咬住了樹枝,亮出尖牙和兇惡的陰沉臉。他藍色的瞳孔直視我,戾氣毫不掩飾迎面撲來。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殺氣嚇了一跳,心臟驚跳,反應不過來的與他對視。
面面相覷,空氣突然安靜。先反應過來的人是他,他兇惡的笑容逐漸消失,合上牙后利齒硬生生咬斷了樹枝。嘴裡咬著樹枝和樹葉,他還下意識嚼了嚼。
「你吃草啊……」我懵了。
他的瞳孔稍微收縮又放大,嘴裡停止動作后竟然又嚼了嚼,才厭惡地將枝葉「呸」到一側,「不。」
「哦。」我認出他來了,他是醫務室的假校醫,之前被我抓到后就放棄了據點,我已經一個暑假沒有看到他了,如果不是每天抽屜里都會塞滿糖果,我差點就把他忘了。
在發現是認識的人後,我就丟掉了手裡的小樹枝,抱著膝蓋蹲在地上問他:「你怎麼了?」
被我發現了,他尷尬地坐起身,沒有想象中虛弱到不堪一擊的樣子。可見剛才他倒在地上完全是偽裝,原本的目的應該是想等找他的人靠近再暴起幹掉對方。
「沒事。」他右手臂的鮮血染紅了醫生袍的衣袖,清晰可見一道大口子自上而下劃過,明顯是被人砍了一刀,差點整個手臂都被砍掉。
「什麼沒事啊!我這就叫救護車。」我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準備撥打電話。電話撥出,還不等接通,他就從旁邊伸出手來將電話掛斷了。他掛斷電話的手曬得比常人黑,手背隆起青筋,我順著他分明的胳膊線條看過去,發現他已經站起來了,俯視的高度非常有壓迫感。
「不用叫人,我自己會處理,這些和你沒關係。」他左手捂著手臂止血,面上沒有痛苦的表情,讓我感覺傷勢好像真的並不嚴重。
說完,他也不等我反應,就繞過我朝巷子口離開。我拿著手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撥打電話。
他都能走了,應該會自己去醫院吧?
目送他拖曳著腳步迎著光走出巷口,在行進到一段距后,他突然停下,停下的原因是巷口背著光站著一個人。我繞過諾基亞的背影看向那個人,竟然意外地發現,來者我竟然認識,是和我同一天轉學到妖精學院的傑爾夫同學!
在妖精學院關於傑爾夫同學的傳言有很多,有人說他是隔壁學校的扛把子,轉學到妖精學院是特地來制霸妖精學院。還有人說他和妖精學院的某位同學是親兄弟,他是為了讓兄弟回家繼承家業才特地轉學。特意註明一下,聽說他們家家大業大,是道上有名的冥府組,靠軍火/毒/品發家。
總之,雖然傑爾夫同學在妖精學院安安分分待了半個學期,但此人絕不可小窺,他遠不是表面看起來那樣溫文爾雅。
果然,在這種特殊場合,傑爾夫同學用與平時微妙不同的虛浮語氣說:「手臂的傷勢怎麼樣了?阿庫諾洛基亞?」
這邊的諾基亞沉著臉,嘴角拉平,看不出情緒地說:「你有什麼事?」
他的聲音和以往與我說話時不同,我下意識地偏頭看他的臉,發現他的眉宇較之前壓低了一些。
「你渴望破壞,你渴望這個……」傑爾夫從黑色校服口袋裡捏出一小袋白色粉末,夾在二指之間,有種勝券在握的自滿:「你明明擁有甚至能支配整個地下世界的力量,可你卻不那麼做。你的行動理念中疑團太多了。」他將白色粉末收回掌心,他的這個動作引得諾基亞的視線稍微偏移,傑爾夫察覺到這一點,嘴角略微上揚。
「你也差不多吧,跑到那種學校去。」諾基亞的視線瞄準他的脖子,有種下一秒就會伸手掐斷他脖子的感覺。
傑爾夫額角淌汗,卻依然掛著微笑,語氣不變地說:「怎麼能說是那種學校,那曾經可是你的驕傲。你可是唯一登上妖精學院頂點的男人,黑龍王阿庫諾洛基亞。」
諾基亞的表情不變,我聽到這等驚天大密,痴獃地抬頭看他。被我的目光注視,他的視線突然移向我,傑爾夫也順著他的視線注意到我。被這兩位大佬盯住,我的背瞬間僵直,頭毛都炸了。
在傑爾夫盯住我后,諾基亞立刻偏移身體擋在我前面,嘴角下拉,瞳仁上移,如同死死盯住目標的凶獸。
「不要那麼緊張,我不是來宣戰的。對於道上的事,我其實也在猶豫,所以希望有人能代替我改變地下的規則。接下來會發生一些事……納茲·多拉格尼爾,他是我選定的人。你不是想要破壞和這個嗎,我會給你足夠的貢品,所以請你不要插手接下來的事。」傑爾夫將袋子扔過來,諾基亞沒有接也沒有回應,袋子落在地上吸引了我的注意。傑爾夫說完這通話后就離開了,我蹲下身伸手去撿袋子,想看看是什麼東西,但手還沒碰到,袋子就被諾基亞踩住,然後準確無誤地踢進身後標著有害垃圾的垃圾桶里。
沒撿到袋子,我好奇的看向垃圾桶的方向,這時他突然開口了:「不要碰那個,臟。」
「那是什麼?」我先是問了一句,然後自己忽然反應了過來:「是……毒…嗎?」
他默認了!
竟然真的是粉!我還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心裡有些不知所措,很想立刻報警,但當著他的面又不太敢。
怎麼辦啊!
「你碰這個?」我猶猶豫豫的問,手在兜里扣著手機,盲摸到撥打電話的位置,想呼叫正義警察來救我。
「戒了。」他瞟我一眼,視線移開。我聽到回答后縮起肩膀畏懼的看著他。
果然不是好人!這可是比抽煙喝酒還要惡劣百倍的事,他說他戒了,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啊,可怕!
還是報警吧,我偷偷摸摸按了鍵,緊張到冒汗。空氣一時間很沉默,我擔心他就這麼走了,警察來抓不到人,於是硬著頭皮開口說話拖延時間:「那你真的是他說的黑龍嗎?」
「是。我是龍的王。」他移開的視線終於重新落到我身上,他用之前凝視傑爾夫同樣的眼神凝視著我:「害怕嗎?」
還真是黑龍啊!還真是□□設定啊……
「我不怕你。」我說著不怕,卻誠實的點點頭,這是因為媽媽教導我不能說謊。
「你……」他又移開了視線,大概是想為自己做辯解,最終卻閉上了嘴巴。「這樣就好。」
「我是黑/道的龍之王,妖精的頂點,如你所見,最好離我遠一點。」
他主動移遠距離,大概是離遠了一點,我發現自己忽然不怵他了,甚至覺得他說話有點中二兮兮,傻乎乎。
但再傻乎乎,惡人就是惡人,我是站在正義那邊的,不會手下留情。
膽子大了點,見他要走,我決定再多說點什麼拖延時間等警察來抓人。
「你要走嗎?」我廢話。
「你受傷了要去哪?」我繼續廢話。
「傑爾夫到底是什麼人?你們之前在講什麼?納茲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諾基亞不理我,我只好化身十萬個為什麼,努力拖拖拉拉找話說。
他胳膊還在滲血,正常情況下他應該迅速甩開我到安全的地方療傷。然而現在我這麼明顯的拖他,他竟然真的被拖住了,沒走,沉默了片刻就站在原地一樣一樣回答我的問題。
「傑爾夫,那傢伙是黑/道冥府之門的掌權者,控制二分之一的地下勢力,號稱黑/道皇帝。聽說這傢伙最近迷上了虛擬偶像梅比斯,想金盆洗手專職追星。所以找到了他的弟弟納茲·多拉格尼爾,希望他接手自己身後的事業,繼承黑/道的地盤。估計他最近有什麼大動作。」諾基亞面不改色的回答,我卻險些沒崩住表情。
這是什麼奇怪的劇情!黑/道皇帝竟然會因為沉迷追星要把勢力給弟弟繼承,好沙雕!
「那你呢?」我想知道他在這個沙雕事件中扮演怎樣的角色。
「我會殺了他們。」他殺氣騰騰的畫風終於使這個沙雕事件顯得正經黑/道了一點。
「為什麼……?」我犯著雷區蹦迪的危險大著膽子問。
他側過頭,但劉海的陰影遮住了眼睛,我忽然又感覺有點緊張,背後冒汗。
「為什麼?」他低聲喃喃,似是在問自己。「因為那種東西,家人、夥伴、一切都被它毀了,所以只剩下復仇。對於我來說,不管是黑/道還是白道,統統都要死。」
「……」我微微怔住,不知道該說什麼。
怔忡間,我忘了要繼續說話拖延時間的事,他就在我的注視下捂著手臂的傷口拖曳著步子迎著光離開了小巷。
然後警察才最後趕到。
在我的指點下,警察叔叔在有害垃圾的垃圾桶里找到了被踢飛的毒/品。由於涉案重大,我被帶到警局去做筆錄了。
我抱著書包,老老實實的給警察叔叔報告事情發生的經過,但在我提到黑龍時,警察叔叔停下了筆。
「你說誰?」警察叔叔睜大了眼睛,小鬍子一顫一顫。
「諾基亞!」我打小報告,「他說他是龍之王,吸過毒!
所以快抓他!他不是好東西!
「誰?」警察叔叔像聽力障礙似的再問了一遍。
「阿庫諾洛基亞!龍!的!王!」我提高聲音大聲說。
警察叔叔手一抖,筆就掉在了地上,他也慌慌張張來不及撿,就給我比了個噓聲的手勢。周圍突然落針可聞,我這才注意到,當我大聲說出「阿庫諾洛基亞」這個名字時,警局裡所有正在做事的人都朝我投來了異樣的目光,沒有人說話。
「怎麼…了?」我感覺自己說錯話了,有點心虛的悄聲問。
「沒什麼,你不用怕。」警察叔叔語氣都變溫柔了,好像我受到了什麼巨大的精神傷害,需要心理安慰。
「我不怕。怎麼了啊?你們知道諾基亞嗎?」我感覺氣氛怪怪的。
警察叔叔仔細觀察了我的表情,確認我的確沒有害怕,這才撿起筆說:「我們都知道他……不如說,沒有人不知道他吧,那個傳說中的男人。」
「……」什麼啊,都市傳說嗎?好誇張……
不過有些過於誇張的反應用在諾基亞身上就顯得很正常了,因為他就很都市傳說……
接下來,警察叔叔給我科普了一下傳說中的黑龍——阿庫諾洛基亞是什麼樣的存在。
阿庫諾洛基亞,十七歲制霸妖精學院,是妖精學院幾百年建校以來唯一一個成功站上頂點的存在。他的武力值高得離譜,簡直不像正常人,這才有了「黑龍」的外號。
但這份強大也為他招致了禍端,在校期間,就有眾多黑/道大佬向他遞出橄欖枝,許諾給他幹部的位置,希望他能為他們做事。但阿庫諾洛基亞本人卻對進入黑/道沒有興趣,他雖然武力值強大,志願卻是考入醫科大學成為醫生治病救人。
在阿庫諾洛基亞拒絕了所有黑/道大佬后,這些感覺自己丟了面子的人打起了歪主意。他們動不了阿庫諾洛基亞,就想到了動他身邊的人。
這些人不來硬的,而是用毒/品控制他們。眨眼之間,阿庫諾洛基亞身邊的所有人,被他視做親人、朋友的人都染上了毒/癮。
他試圖挽救自己的夥伴,把他們關在屋子裡強制戒毒,但總有人趁機跑出去。這些跑出去的人為了毒/品給黑/道做馬仔,後來被緝毒警察當場擊斃。
阿庫諾洛基亞一直堅信自己的夥伴只要戒毒就能恢復從前,所以在看到親朋好友一個個死在警方槍下后,恨上了白道。
周圍的人一個個墮入深淵,他無法拯救他們。他想學的醫學治得了很多病,唯獨治不了毒/癮,他強大的武力在面對無形的惡龍時根本無能為力。
甚至連他自己也要被曾經的親朋好友拉下深淵。
為了獲得毒/品,曾經值得信賴的夥伴奉命給他偷偷下藥。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他中招了,染上了同樣的毒/癮。
被親朋好友背叛后,他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敢攝取食物和水,以防再度中招。缺食缺水,他因為毒/癮失眠,整夜無法入睡,所以眼底生出濃重的黑眼圈。
就在這樣這樣的情況下,「黑/道的皇帝」傑爾夫向他伸出了橄欖枝,他承諾會為阿庫諾洛基亞和他身邊的親朋好友提供毒/品,代價是讓阿庫諾洛基亞成為他的手下。
阿庫諾洛基亞同意了。
但這不是結束,阿庫諾洛基亞沒有像世人所想般墮入黑/道。他紋上藍色龍紋刺青假意加入黑/道,換取了寶貴的時間。之後,他就將自己關在屋子裡戒毒。誰也不知道他經歷過怎樣的掙扎,多少次失去理智。
總之,當阿庫諾洛基亞擺脫毒/癮后,他立馬脫離了傑爾夫的掌控,開始瘋狂的報復黑白兩道的所有人。
他輟學離開了妖精學院,在黑/道的各個交易點神出鬼沒的出現,攻擊見到的所有人,破壞目光所及的一切。難以想象,僅憑一人之力,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他炸毀了全國三分之一的軍火庫,在傑爾夫手下搗毀了半個地下王國。整個阿斯蘭特都成為他的地盤,為了逃避他的追殺,傑爾夫幾度逃到國外避難。黑白兩道也多次進行圍剿,都未能剷除這個毒瘤。
假如說傑爾夫是黑/道的皇帝,那阿庫諾洛基亞就是這個世界的無冕之王。他一個人與兩方勢力抗衡不落下風,而且在他的緊逼之下,黑/道不得不徹底放棄了利潤巨大的毒/品產業,轉向其他方向發展。近年來,黑/道其他產業也日漸衰糜,年輕人不再加入黑/道,年老的黑幫甚至需要靠賣表情包維生。
不止是黑/道衰敗,白道更是幾乎被剷除,軍方名存實亡,警方成了事件善後的角色。
過去的黑/道白道制定了社會的規則,但在阿庫諾洛基亞出現后,他憑一己之力重新制定了新的規則,開啟了新世代。
大概也是因為實在頂不住阿庫諾洛基亞的壓力,傑爾夫才想到退位讓自己的弟弟頂上,帶領未來□□發展新方向。
就是這樣一個都市傳說般的存在,在聽到毒/品的事跟他有關后,警察叔叔就放過了我,也不要我做筆錄了,就讓我回家好好休息,不要留下心理陰影。
心理陰影倒是沒有。在聽過諾基亞的故事後我只覺得有點恍惚。
怎麼說?說他是好人吧,他殺人放火,說他是壞人吧,他又杜絕了毒/品在阿斯蘭特流通。他好像好壞都不沾邊,站在世界的灰色地帶惡劣狂妄地朝所有人比中指,天地不服。
但……就是這樣恐怖的存在,給我送棒棒糖了……
第二天到學校,抽屜里照例塞了零食,今天是一個巨大的棒棒糖,大到可以拿出來當流星錘使的地步。這就是他今天的禮物……昨天是一個草莓蛋糕,前天是一盆很大的香草雪糕……他似乎把我當成了豬來餵養。
把巨大的棒棒糖拿出來揮了揮,感覺是一件趁手的兵器,我想了想,給棒棒糖上貼了個便利貼,重新塞回了課桌裡面。
便利貼上寫著:對不起。
次日,我收到了回復,便利貼的背面是一行歪歪斜斜的飄逸字體:為何?
他的字一如既往的丑,不愧是想當醫生的傢伙,一手字自帶加密特效。
我就在「為何?」下面回復他:誤會你了。
接下來的一天他沒有回復,但有了新的零食,是草莓味軟糖,我就又撕了一張新便利貼留言:我不喜歡草莓味的東西。
這回他回復了,問我喜歡什麼味的,我想了想回復他:荔枝吧。
然後我的抽屜里就塞滿了荔枝味的薯片……荔枝味的薯片,真是奇奇怪怪。
為了避免再出現荔枝味的餅乾和荔枝味的辣條之類奇怪的零食,我趕緊打住他:還是不要荔枝了。
他就問我要什麼,我冥思苦想。正在發獃思考,蕾比就從前面坐過來問我:「萊恩,你最近是不是戀愛了?」
「啊?」我被她問得一時沒反應過來,眼神有些呆。
「因為你最近老是看著半空發獃,還老傻笑。」她點出問題。
我被她說的心裡一驚,有點慌,拉平嘴角反駁:「沒有啊,我沒有。」我就是想有什麼吃的而已。
蕾比痛心疾首:「萊恩,這樣下去不行啊!你不能像孩子一樣被一點零食就收買!」
「但我就是孩子啊。」我承受不住糖衣炮彈的,多給我一點糖我就會被騙走了,可謂攻略難度極低。
蕾比雙手扶住我的肩,堅定的告訴我:「你已經是成年人了,不能被這麼廉價的東西收買,況且你才十三歲。」
她這句話語意前後矛盾,我被她說得有點懵:「啊,這樣嗎?」
和蕾比談心后,我就給諾基亞寫小紙條:蕾比說我不能被收買,我想了一下,我不能一味收你的東西了。
他給我回:那你要什麼?
我端端正正寫一行字:我要送你禮物。
如果心生貪念,我大可以問諾基亞要很多昂貴的禮物,相信他不會拒絕我。但我知道,諾基亞如果要獲得昂貴的東西,必然會從違法的渠道獲得。我不能不明不白收贓物。而且,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我還是懂的,人與人相處最基本的原則就是平等尊重,我不能讓他一味付出。
要不就不收,如果接受了,那即使是廉價的糖果,也要給予同等的回報。
所以要回饋他等價的禮物。
首先,我把搶來的醫務室還了回去,我給他留言讓他回來,然後我開始搜羅各種各樣的東西往他的醫務室里塞。就像他給我的抽屜里塞零食一樣,我也給他塞各種我覺得他用的上的東西。例如治療手臂的藥油、跌打損傷的葯、治失眠的安眠藥、補身體的藥酒……
因為我覺得他肯定哪裡有點毛病,所以我送的全是葯,充滿善意地希望他不要放棄治療。
一段時間后,他主動給我留言了,白色筆記本紙上歪歪扭扭的寫著:我沒病。
我就寫:那我看一下。
於是久違的,當午休時我推開醫務室的門時,看到了諾基亞的身影。他倚靠在窗邊曬太陽,曬太陽也不曬全,半邊臉埋在窗帘的陰影里,似乎覺得站在這樣明暗的交界處很愜意。
這還是我第一次在如此正常的情況下和他見面,我站在門口和他對視,意外的沒有害怕,反而有點心跳加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也不說話,盯著我走近后,伸出手輕輕在我頭頂放了一下。我抬頭看他,視線跟著他的手走,卻發現他竟然與我錯身而過。我茫然的回過頭,看到他並不是要走,而是到我身後拉上了門。
門一被帶上,沉默就被放大,我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這時才後知後覺地有點害怕。
這份害怕來得遲緩而溫吞,危機感還不是很強,所以我沒動,繼續看他想做什麼。在我的注視下,他脫下了白色的醫生袍,又脫掉了裡面品味奇差的亞麻色線衫上衣,露出有結實腹肌的上半身。
我不敢直視他了,因為這是犯罪。
我的目光躲開后,這個人還不放過我,把胳膊橫在我面前讓我看:「已經好了,沒事了。」
「我知道了。」我飛快地瞟一眼,然後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腳趾頭在鞋子里動啊動。
他察覺我的糾結,開口問:「怎麼了?」
低沉緩慢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盯著自己的鞋子看看,再盯著他的鞋子看看。我發現他的鞋子是奇怪的男款護士鞋,款式丑到我了。
「我不看你。」我決定暫時壓下對他鞋子的吐槽。
「為什麼?」
我的視線從他的鞋子移向他的褲腳,發現他的褲腿短了一截,露出了腳踝。
這個人的衣品真的差到令人髮指!
我就盯著他開線的褲腳說:「我看你你就犯罪了,你這個樣子站在我面前屬於猥/褻/幼女。」
「抱歉。」他才注意到不妥,來不及套線衫,先將醫生袍披在了身上。在他披好醫生袍后,我才抬起眼睛重新看向他。
他的眼神意外的溫和,雖然還是那副惡人臉,但卻讓人感覺不到殺氣。我看看他的臉,還是覺得不對勁。
「你還是犯罪了。」我非常肯定的說。
他被我說的皺起眉,低頭看自己:「哪裡?」
「不知道。」我也說不準究竟是什麼罪,但肯定是犯罪了。勾引未成年算什麼罪?
他好像明白過來了,鬆開眉毛,揚起笑:「怎麼判?」
我意外的抬頭看他,試著夠高手,像他把手放在我頭上一樣,把手壓在他的頭頂。他沒反抗,我按著他的腦袋壓了壓,他紋絲不動,我只好提醒他:「你低點頭。」
他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緩慢地低下頭,他的動作有種巨大的怪獸朝我垂下頭顱的感覺。待他降低高度后,我探過身湊到他耳邊悄悄告訴他:「我包庇你呀。」
他側頭看過來,我們兩人之間的距離一時間很近,我沒有猶豫多久,就順應內心地順勢用額角蹭了一下他的臉。
貼貼!
他「嚯」地一下就站直了,我被他突兀的動作嚇了一跳,獃獃的與他對視。他觀察我的神情片刻,然後再次低下了頭,眼睛直勾勾盯著我,手一邊呼嚕我的頭以做安撫一邊貼近。
???
他好像想親我?
發現了他的意圖后,我皺起眉往後仰,同時哈他。
「哈!」你想幹嘛!變態!
湊近的動作被我哈停了,他凝滯在這個距離兩三秒才後退,表情莫名陰沉。我也不高興的看著他。
很多時候,貓科動物對人露肚皮並不是真的想讓人去摸它的肚子,更多的是展示信任。假如你真的去摸了它的肚子,它反而會覺得你破壞了它付出的信任,扭頭就和你翻臉,拿爪子撓人。
我現在就覺得諾基亞辜負了我對他的信任,所以內心又失望又生氣。我有點想一走了之,但看到他同樣陰沉的臉,好像是我耍了他一樣,我又莫名委屈。
「你憑什麼生氣?!」
「沒有。」他無法改變表情,偏過頭不讓我看他的臉。但我分明看到他的臉色更臭了。
我深吸一口氣,很難過:「你就不能等我長大嗎?雖然我現在才十三,但到成年也不是很久……」
養成也是講基本法的,要先等才行。我還以為這是不用說出口,約定俗成的規則。
在這件事上,我覺得我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自願同意了歸屬。遵照契約精神,他也應該恪守距離才對。
但跟我想的不一樣,他竟然一點契約精神都沒有。或者說,他竟然完全沒有領會我的意思,非要我把話說透才反應過來。
在我說完這句話后,諾基亞的表情短暫空白了一陣。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露出這麼懵的表情,好似整個人在風中凌亂了。
過了足足半分鐘,他才用沉悶的聲音問:「你…才十三……?」
「嗯。」肯定是只有這麼大了,但凡年紀再大點都不可能這麼輕易被糖拐走。還有和他傳小紙條的行為,明顯是只有小朋友才喜歡乾的事。
他的表情看起來有點缺氧,說話都有點不清晰:「可妖精學院是高中。」
我意識到他可能搞錯什麼了,於是坐在醫務室的床上好好跟他講:「楚軒老師建議我跳級,我就到這裡來了。之前我是在旅行者國中讀一年級。」
他艱難的開口:「我以為…你至少十六……」
確實,我穿著妖精學院的校服,還是學校的學生,別人下意識地就會覺得我的年齡應該在十六到十八歲,就算看上去臉嫩一點,人家也不會往小學畢業生的方向想。
所以他都完全沒想過我有這麼小,也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真的在犯罪!
意識到這個誤會後,我們之間的空氣陷入了沉默。知道他並不是有特殊癖好想玩養成,我反而更高興了一點。但和我相反,他好像打擊很大的樣子,整個人都掉色成線稿了。
思考了五分鐘左右,他做出了決定。這回他沒有低下頭,而是蹲在了我面前。我坐在床上看著他,覺得他這個姿勢很像大人哄小朋友,和之前面對我的架勢截然不同。
看到這個架勢,我的心裡一陣酸澀,有預感他可能是準備放棄我了。因為畢竟是搞錯了,會嫌棄我年紀小也無可厚非。
但為了維持自尊,趕在他開口之前,我先伸手把他拉站起來,然後自己也站在床上。這樣一來,我就和他差不多高了,平視就能看到他的眼睛,他不用低頭我也不用抬頭。
既然要說放棄我的話,至少不要用哄孩子的姿勢和我說,我要和他站在同一高度對話。
「你說吧。」我把手背在身後揪著,做好了心理準備。
他深藍色的眼睛看著我,有光。短暫對視間,我有種正在和一隻收斂羽翼的惡龍對視的錯覺。那條龍的眼睛里印著一個小小的我,頭髮毛茸茸的,即使站在床上還是那麼小一點。
正因為看到了他眼中小小的我,我才更難過,差點沒崩住表情,就要委屈哭了。
我也不想就這麼小嘛,可我就只活了十三年有什麼辦法,人又不可能想決定什麼時候出生就什麼時候出生,也不可能憑空多活幾年。
而且這件事怎麼想都是他的錯,是他先出手,現在又要放棄我,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人渣玩弄未成年幼女感情,是他欺負我。
越想越委屈,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努力睜大眼睛包住眼淚。結果眼淚憋住了,眼前卻糊了,隔著一層水霧,我看不清他的表情,連帶著耳朵也像糊了一樣,聽東西嗡嗡響。
我聽到他說話了,嗡嗡嗡,聽不清,好像是說對不起,給我道歉。終於等到這個答覆,我眨眨眼,眼淚乾掉了,沒掉下來,眼前變得清晰。
好歹沒丟臉到哭鼻子,我鬆了口氣,懸著的心放下來,心裡空落落的。
算了就算了,等我長大以後肯定是很厲害的美人,不等我是他的損失……
「我等你長大。」
反駁我內心獨白的聲音出現了,我望過去,發現是諾基亞的嘴巴在動,是他在說話。
「如果你不嫌棄我比你大很多的話,我等你。」他巴拉巴拉說話,我還沒從失戀的心情回過神來,有些不在狀態的蔫巴:「你大好多哦。」
「八年。」
「哦……好像也不是很多。」我還以為他已經很大很大年紀了,是怪蜀黍,沒想到他只是氣質顯成熟而已。「我感覺你應該不止比我大八歲,應該比我大幾百歲的樣子。」
「……」他不知道怎麼回。
看著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我心情愉快不少,就朝他攤開手心。
這是個要抱的姿勢,代表和好。然而這回,他的回應有些小心翼翼,因為不確定我是否真的要抱,他沒有伸手,而是像之前一樣馴服地低下頭。
他低下頭了,我就把手掛在他脖子上,從床上跳下來,吊在他身上。他怔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用手托住我的腿,讓我坐在他的胳膊上。
這就是強大的好處,說抱起來就能抱起來,說要舉高高就能舉高高,半點不虛的。
被奇怪的坐騎扛著在屋子裡漫無目的的轉來轉去,我被哄得很開心,轉眼忘記了剛才還要哭不哭的,決定把他認證為男友(待定)。
就這樣,我擁有了一隻腦袋有點毛病、宛如惡龍般的男友(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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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線進展竟然比正文快!瞳孔地震!
我好喜歡這個if線吶,應該還會有續集。
撿人梗太經典了,相信每個女孩都讀過撿人模式小說。撿到啥的都有,最常見的是殺手、王爺、首富,科幻一點的能撿到外星人,實不相瞞我酷愛撿垃圾模式,總覺得垃圾人比傷好后的人順眼,戰損風賽高!
附:最近正文真的卡,人又在外地旅行,沒太多時間寫正文,所以先丟幾個番外上來,等我回家後會調整順序,把正文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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