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賊心大起
「我沒這個意思……」陶嚴原想解釋,但一想多說無益,既然他誠心要比,那就跑一次吧,獅子驄的后蹄揚起一陣煙塵,陶嚴頃刻後來居上。
一盞茶的時間后,遠遠已有馬匹回程,走得近了,便見是陶嚴與沈言誠齊頭並進不相上下。
沈言睿年紀小,騎術造詣不深,便落在了後面,但小孩子好勝心強,拚命地抽打著胯下的坐騎,勢要爭奪個名次出來。
小壽子守在銅鑼邊,揉搓著手,緊張地看著眼前一幕。
銅鑼近在眼前,沈言誠起身一腳蹬在馬背上,借力朝前飛身而去,伸手奪過木槌。
沈言睿在後面心急如焚,駿馬飛馳,馬鞍貼合著馬背劇烈起伏,在沈言誠敲響的銅鑼聲響徹京郊的時候,沈言睿的馬突然長嘶一聲,前蹄高高躍起,癲狂騰躍起來。
言睿驚慌失措地死死抱住馬脖子,陶嚴意識到不對,即刻策馬趕來。
沈言睿小小年紀哪裡抱得住狂跳的駿馬,失力掉落下來,陶嚴飛身抱住六皇子,兩人一同摔到地上,一連滾了幾圈才停下來。
大伙兒都被嚇到了,一時間根本無人關注策馬獲勝的沈言誠,齊齊聚到了沈言睿身邊。
這次馳馬不過是貴家子弟的小娛小樂,也沒有興師動眾地請太醫隨行,沈言睿捂著左腿疼得臉色煞白,周圍卻也無人能有所作為。
雲姝見狀少不得上前,稟告說:「奴婢曾向太醫院高院正學過醫理,若諸位主子不棄,可否讓奴婢檢查一下六皇子的傷勢?」
此處最尊的是嫡出的五皇子沈言遙,便由沈言遙來拿了主意,「既如此,那你便查看一下。」
雲姝撥開眾人進前,檢查下來道:「六皇子左腿摔斷了。」
她的手在沈言睿腿上摸索,感受骨頭斷裂的形狀,趁其不備穩准狠地按壓下去,一聲悶響,言睿疼得弓起了身子,冷汗涔涔而下,連哭聲都發不出來,只有眼淚洶湧。
沈言遙擔憂不已,眼前這個寂寂無名的宮女為尊貴的皇子正骨,還不知醫術幾何,若是出了事情,自己哪裡擔得起責任?心下慌亂,皺著眉頭問:「這樣行嗎?」
「奴婢斗膽。」雲姝扯下裙裾邊緣布條,又問一位公子借了一把摺扇,為沈言睿固定左腳,「若是不接骨固定便送回宮中,馬車顛簸之下難保六皇子不會傷勢加重,六皇子更是深受折磨。」
沈言遙鎖著眉,仍是放不下心。
陶嚴見兩相里有些僵,仗義出言為雲姝作保,「若有問題,我來承擔就是。」
如此,沈言遙也不好再說什麼,便叫備好了馬車,與陶嚴一起親自護送弟弟回去。
陶嚴謹慎,便叫人拿了大籠子關住那發了性子的馬,原封不動地由自己帶來的禁衛看守著送回宮裡。
此番出了意外,眾人踏春馳馬的心情也大受影響,意興闌珊地各自收拾東西準備回家,沈言誠這個頭名,也根本無人在意了。
一時間,原本熱鬧喧嘩的場地只剩下了雲姝與沈言誠兩人,沈言誠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對著雲姝怒目而視,將手裡的鎚子朝著銅鑼狠狠甩去,「鐺」的一聲發出刺耳的巨響,鎚子滾落在地上,掉進地上的溝里。
他眸中幾欲噴火,雙拳緊握骨節發白,頓了片刻翻身上馬,使了蠻力抽在馬臀上,馬兒嘶鳴著往遠處跑去。
雲姝舒了一口氣,看沈言誠方才的模樣,真怕他上來動手打人。
看來原本說好的晚間宴飲也是黃了,雲姝走進沈言誠的大帳,準備替他收拾東西,一會兒回宮。
收拾了一陣,正將替換的衣物裝箱放好,雲姝的腰就被一雙手捏住,往上一提,面頰便貼上了另一片溫熱。
雲姝下意識屏住呼吸。
李楓賊心大起,忍不住便要上下其手,雲姝一個旋身躲開,「世子急什麼,青天白日的多不好。」
「怕什麼?」李楓環顧四周,「都各回各家了,四皇子也走了,現在難道不正是咱們共度良宵的好時光?小美人——」
雲姝盯著沈言誠桌邊懸著的一柄寶劍,笑容漸漸陰鬱。
當初南越王宮天守殿中,李元輝與李楓父子斬殺父兄,李楓之母張氏逼死母后,血海深仇,豈有不報之理?
李楓見雲姝未有他話,只當她不再推諉,更加激動,手迫不及待往雲姝衣襟處探。
雲姝握住李楓手腕,幽幽笑道:「世子想要我?」
李楓油嘴滑舌,「那是自然了,本世子還沒見過你這麼漂亮的小美人!」
他有些急躁,嘴往溫香的唇上去湊,想要掙開雲姝施展工夫。
奈何雲姝握得緊,杏眸緊盯著李楓:「你沒見過我嗎?」
李楓眉頭一皺,心中不屑,「本世子怎麼會見過你,你一個宮女。」
雲姝的笑容漸漸凝在嘴角,「你還沒問過,我叫什麼名字。」
「那你叫什麼啊?」李楓不耐煩地開口,他根本不在乎眼前的人是誰,對他而言是個自己能看得上眼的女人就行。要不是眼前這個女人姿色果真不錯,他才沒這個耐心跟她廢話。
「我……」雲姝幾乎要脫口而出,將自己的名姓說出來,可她強行收住了。
眼下自己身後尚且無可依傍,過早暴露身份,是自尋死路。
「我不告訴你。」
李楓不屑地「嘁」了一聲,「那就少廢話,趕緊的,啰嗦什麼呢,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聽過沒有?」
說著又朝著雲姝逼近,色眯眯地說:「來吧,小美人,早結束爺就早放過你,不耽擱你當差。」
雲姝漸漸退向沈言誠的書桌旁邊,右手背在身後,握住了那柄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