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水落石出
文蕊總當平兒一朝得幸封了美人,自己肚裡有貨,至少也得是個嬪位,沒想到皇帝並不垂憐,也只給個美人而已。
這個結果雖與自己的期望不同,可至少從今往後,自己不再是伺候別人,而是被別人伺候的人。
想到此,她情不自禁地朝著原主徐貴嬪看了一眼,面露得意之色。
姜忠良攙扶文蕊起身,「文美人,您請吧。」
姜忠良叫小太監引著文美人往北邊兒去,給安排了北處清靜遠人的禎祥館。
文蕊難掩眉飛色舞之色,手掌輕輕摸著肚子出了門。
太醫指著雲姝道:「多虧了這位姑娘深諳醫理,止血固氣極是,龍胎才可保。」
雲姝跪地行禮,安貴妃面色一變,「怎麼又是你?」
徐貴嬪見狀,忙說:「陛下,雲姝力保龍胎,此舉良善天地可鑒,功德無量啊。想來之前必有隱情,都是龍胎,她保住文美人之子,又為何會害六皇子呢?」
陶嚴便順著話頭向皇帝回稟:「陛下,臣已查明,當日司馬監為皇子們準備馬鞍的太監小壽子,曾與安貴妃的母家英國公府為了京郊農田歸屬有所恩怨,小壽子的父親在與國公府人爭執時突然暴斃,小壽子對此懷恨在心,便將仇怨撒到了六皇子身上。」
顧瑀扭著小壽子進殿,踢他后膝叫他跪伏於地:「稟陛下,陶將軍與我連去了司馬監好幾天,發現小壽子的手掌竟一天天潰爛,請高太醫過來一看,說是手上被針扎傷之後針孔里侵入了毒素,導致手掌潰爛,而那種毒素,正是致使六皇子的馬發瘋的毒素。」
安貴妃並不相信,厲聲質問道:「那從雲姝房中搜出的毒物又作何解釋?小壽子有罪,不代表灼華殿無辜!」
皇后的眼神在氣急敗壞的安貴妃身上盪了盪,重又端坐,平視前方。
陶嚴正要反駁,但聽得殿外有太監尖細的嗓音高呼:「四皇子到——」
眾人皆是詫異,沈言誠性子冷漠孤僻,也不受皇帝待見,幾乎不會主動踏足含元殿。
皇后看一眼春蘭,主僕倆也是奇怪,素來不問外事的四皇子竟會主動攙和進來。
沈言誠跨進含元殿,恭謹地朝長輩施禮。
皇帝問:「你怎麼來了?」
沈言誠仰視著父親,「此事涉及灼華殿,兒臣責無旁貸。」
安貴妃不屑,「四皇子一年到頭與徐貴嬪都見不到幾面,母子之情疏離,還會在乎灼華殿?」
沈言誠淡然微笑,「見得再少,母妃對我也有生育之恩,大齊素以仁德治天下,孝乃仁德之本,言誠從不敢忘。」
皇後端方,溫柔地看著沈言誠:「誠兒此番前來,可是有事要向陛下回稟?」
沈言誠看了皇后一眼,並未作聲,只朝著皇帝說:「父皇,兒臣查過近些時日灼華殿宮人出入內宮的記檔,業已帶來。」
他授意小林子呈上,姜忠良接過交給皇帝過目后,沈言誠才道:「記檔上並無雲姝之名,反而灼華殿新進的宮女檀兒之名赫然其上,而司馬監亦有人證實,馳馬前幾日,確有宮女來過。」
「那個檀兒呢?」安貴妃問。
陶嚴拿出一張紙道:「傍晚禁衛來回稟臣,說是荷花池中有人溺水,撈起來一看,便是灼華殿的檀兒,在池邊她留下來的鞋子里,找到了一封遺書。」
姜忠良接過遺書奉與皇帝預覽。
陶嚴道:「遺書上可知,檀兒與小壽子是同鄉,一同入宮后常來常往,檀兒嫉妒徐貴嬪寵愛雲姝,自述自己與雲姝同為一等宮女,徐貴嬪卻只與雲姝親厚,賞賜也總是偏著雲姝,她心中不服,便借了小壽子的東風,做出這種蠢事,陷害雲姝與徐貴嬪,見臣等深入調查,她便畏罪自殺了。」
小壽子見徹底敗露,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對自己所行供認不諱。
安貴妃氣道:「好你個惡毒的奴才,害我睿兒,陷害旁人,叫我糊塗油蒙了心,錯怪了救我兒子的恩人,簡直罪無可恕!」
皇帝不屑看這些惡毒的奴才,「事情既已清楚,拉下去杖殺就是。」姜忠良即刻指揮人上來,堵了小壽子的嘴,將人拖了出去。
皇后說:「一切都是誤會,倒叫雲姝這丫頭白白在暴室委屈了這麼多天,說來她救護兩次龍嗣,這次又受了冤屈,陛下當重重嘉獎安慰才是。」
「便由皇後去辦吧。」皇帝有些疲累,只讓安貴妃留下,叫諸人都散了。
幾人一道出門,徐貴嬪難得見到兒子,激動又微微露怯,看著沈言誠說:「誠兒,母妃很高興,原來你對灼華殿之事,還是上心的。」
沈言誠冷著臉,睨一眼滿目渴望的母親,不近人情道:「您多心了,我是怕牽連到我。」他拂袖離去,再不多說一句。
陶嚴只說軍中還有事務,便也不多留,只說等空下來,再來看雲姝。
皇后回到鳳儀殿,坐在殿中覺得燥熱不安,春蘭少不得叫寶琴拿了團扇出來扇,拿過一疊去核的櫻桃給主子吃,「娘娘消消氣,彆氣壞了身子。」
皇后食不知味,「不僅未用此事叫徐貴嬪母子徹底無法翻身,竟還斜刺里冒出來一個文蕊,真是邪門了。」
春蘭說:「文美人不過是個蠢貨,肚裡還不知是個什麼,不足為懼。娘娘,恕奴婢直言,其實徐貴嬪本就不可能在陛下面前翻身,礙不著咱們什麼,咱們何必費這心思?」
「你不懂,她不能翻身,言誠未必不能。陛下是個有遠見的,國本的選擇事關大齊江山,他不會因著厭惡徐氏就徹底斷了言誠成為儲君的可能。」皇后捏著一顆櫻桃,「原本想著在陛下心裡埋個言誠殘害幼弟的疑影兒,沒想到,竟然被陶嚴查出來了。」
「那也無妨。」春蘭小聲說,「小壽子那裡根本不知此事跟咱們鳳儀殿有關係,而檀兒那短命鬼,如今估計正在過奈何橋吧。」
「你都打點妥當了?」
春蘭陰惻惻一笑,「一切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