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百丈峰弟子妘千里,前來請教。」
聲音一出,隨著目光掃去,竊竊私語的聲音響起來。
「妘千里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入山門時間長點的弟子瞭然,「原來她就是妘千里啊!幾年的門派大比,她都是第一!」
「去年女弟子第一,不是平州奚家的人嗎?應該是姓奚才對,怎麼姓妘?」
有了解的忙說:「你去年沒來吧?去年這個時候,做飯的阿叔在山上采了好多菌子,結果居然有毒,倒下了一批弟子,妘千里當時整整吃了三碗菌子,直接抬到山下治病去,誤了比試。」
「那菌子真這麼好吃?」
……
妘千里刀指韓江雪,韓江雪望向她,眼眸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詫異。
座上李峰主開口道,「妘千里,女弟子的比試是在明日,不可亂了次序。」
妘千里視線一轉,看向李峰主,「並非我執意要在此時上台,只是,女弟子名額僅有一人,怕是不夠分。我只好斗膽,來搶一搶師兄弟們的名額。」
任一鳴笑眯眯道:「我們玄天門女弟子人才濟濟,一個名額,確實有些少。我看不如這樣,若是千里僥倖勝了,多一個機會給女弟子。若是千里敗了,就當他們是同輩切磋。」
李秦風面帶怒容,「荒唐,男女有別!女子怎麼和男子同台比試,說出去豈不是笑掉大牙!」
此時,一貫沉默的雲公子突然說道: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比不比得過,並非言說,而是刀劍來論。」
他側首,望向李秦風,「就讓這位女弟子上台一試,又有何妨?」
李秦風看著雲虞,又看向任一鳴,最後視線落在妘千里臉上,陰測測一笑,緩緩地靠在座椅上。
「既然雲公子和任峰主為你開口了,你就上去吧。」
妘千里只當聽不見他的陰陽怪氣,她揚起唇角,腳下一邁,人已飄到台上。
「嗆啷」
雙刀出鞘,刀尖沖向韓江雪。
卻見韓江雪突然往後退了三步,麵皮脹紅,「我不和女人打。」
「啊?」
「砰」地一聲,韓江雪甩手,把刀扔到地上。
拋下一句:「你要這個名額,送給你了。」
妘千里千思萬想,沒想到最大的問題竟然出現在這裡!
她太過震驚,呆了一瞬,提著刀準備攔人,「你等等。」
韓江雪已經跳下擂台。
妘千里目瞪口呆。
底下弟子先是和妘千里一般,被這巨大的轉折震驚,旋即爆發出驚呼聲。
「可以啊!不愧是韓師兄,夠男人。」
也有和韓江雪相識的人為他鳴不平:「韓師兄人太好了,要我說,就該和她比試比試,要她清楚自己幾斤幾兩。這麼大的東西,怎麼能隨隨便便交給她呢?」
魏輕岳看了看迷惑的妘千里,又看了看跳下台如竹如松的少年,雙手捧臉,「哇,韓師兄好帥啊,什麼時候我能遇到這樣的人!」
她身畔站著同峰同學宋淺淺,她奇怪道,「輕岳,你和千里關係好,韓師兄什麼時候和千里關係這麼好了?」
魏輕岳:「妘妘和韓師兄不認識啊。」
站在她倆前面的奚昭聽見此言,臉色鐵青,「蠢貨,妘千里,你現在終於知道我的感受了吧。」
座上任一鳴面色淡淡,道:「小輩既然自己認輸,那這個名額,就是我百丈峰弟子的了。」
李秦風打太極:「這孩子是不想和女弟子動手,任峰主總不至於覺得,他真會輸給妘千里吧。」
任一鳴:「對啊。」
李秦風一噎。
任一鳴:「不然他為什麼不敢打,這是知道打不過,特意給自己台階下。聰明,不愧是李峰主愛徒。」
她悠悠然道:「李峰主,當年我們那代人,把這種套路玩過多少遍,您總不至於年紀一大,忘了吧?」
她又補一句:「李峰主好像就做過類似的事情吧,需要不需要,我給你說一遍,以免你忘了?」
雲虞聽見,問道:「哦?還有這種事情?」
李秦風連忙打哈哈:「既然這孩子執意讓給別人,那就先給了你們百丈峰好了。」
他眼睛一剮韓江雪:「給我過來!」
*
妘千里迷迷糊糊地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名額,心底卻怎麼也不踏實。
這麼簡單?韓江雪有沒有搞錯!
她剛回到百丈峰,一名女弟子急匆匆趕來,大喊道:「千里!千里!」
妘千里扭頭,見是峰上一名和她交好的女弟子,名喚游清。妘千里見游清神色慌張,額頭上全是汗水,心中一緊,「怎麼了?」
「輕岳被日月峰的弟子帶走了!」
「什麼!?」臨走前,輕岳剛和她說,自己和宋淺淺去書堂借幾本書,怎麼就被帶走了?
「我在去書堂的路上親眼所見!那條路比較偏僻,我聽到有人尖叫,衝過去一看,就看到幾個男弟子拽著輕岳往百丈峰方向走。其中有兩個我認識,是日月峰的陳磬和馮雙!另外幾個我不認識,你知道我武功不太好,又沒帶武器,我一個人不敢上前,只好回來找你。」
妘千里慌了:「你快去找峰主!告訴她!」
「那你呢?」游清焦急道。
「我去日月峰。」
妘千里衝到自己屋裡,提起她的刀和弓箭,往峰下跑。奚昭路過,見她這副樣子,歪打正著的猜對了:「你是去殺人嗎?」
「輕岳被人抓了。」妘千里的心跳得極快,但聲音卻極穩,「你去找師父,讓她去日月峰幫忙。」
「什麼?!」奚昭也驚呆了,「被誰抓了?」
妘千里沒空和她說,提著刀箭,飛奔下山。
奚昭只愣了一瞬,迅速衝進自己屋,叫起了其他同學。
日月峰坐落在百丈峰數公裡外,風光秀麗,高聳入雲。峰上屋舍儼然,整齊肅靜。
然而其中一間屋子裡,卻並不怎麼肅靜,幾個男弟子聚在一起,嘰嘰喳喳,聲音格外憤慨。
「你說你們峰那個妘千里,招惹誰不好,偏偏來招惹我們韓哥。聽說你們峰就你和妘千里處的最好,不好意思啊,把你借來用用。」
魏輕岳被綁在一張椅子上,動都不敢動,一雙眼睛淚水汪汪。
魏輕岳努力自救:「我和妘千里關係一般,真一般。」
「不可能,別騙我們了。」一隻手捏了捏她的臉,「你們峰的宋淺淺說了,你和她是最好的朋友,幾歲就在一起玩。」
魏輕岳感覺自己的臉像是被一條蟾蜍舔過,噁心得想吐。
她拚命把想吐的感覺憋回去,顫巍巍道:「宋淺淺……宋淺淺是嫉妒我長得好看,故意這麼說的,你把我綁來,真沒用呀。」
魏輕岳說完這句話,心底突然一沉。
她發現,剛才捏她臉的男弟子,好像叫馮雙,又仔細地盯著她的臉看著,眼神彷彿是那條蟾蜍舌頭的具化。
馮雙的視線粘了她好一會兒,大笑道:「嘿,兄弟們,她長得確實不錯啊。」
「那是,」旁邊有人說,「不過老三,她可是信陵山莊莊主的女兒,我們教訓一下就行了,你可別動什麼歪心思。」
「信陵山莊?」馮雙問,「是檀州第一鏢局信陵山莊?」
「對,就是那個,宋淺淺說的,不知道真的假的。」
馮雙眼睛一亮,「那好啊!乾脆在這裡,把她那個了,生米煮成熟飯,直接把信陵山莊納入囊中!」
魏輕岳眼淚淌出來了,威脅也不好,求饒也不好,滿心只恨自己為什麼不多學點武,恨不得把他們大卸八塊。
其他人阻止了他的想法:「得了,我們武林中人,哪兒有那麼多死規矩,你當是那些迂腐書生啊,做美夢。」
門被啪啪敲響,一道憤怒的聲音傳來,「開門!」
魏輕岳認出了那道聲音,驚恐地瞪大眼睛,渾身打起哆嗦。
幾個男弟子道:「是司黑的聲音。」
門一開,一個黑皮膚的男弟子拄著拐杖,一瘸一拐走進來。看見被綁著的魏輕岳,眼中冒出怒火,「就是你!」
「就是你害我成這樣!」
他大吼。
「你不要胡說……」魏輕岳垂死掙扎,「和我有什麼關係?你認錯人了。」
「是你!你身上一直有一種香味,那天我聞到了這股味道!」司黑信誓旦旦。
魏輕岳心中一涼,嘴上硬是不認,「那味熏香我家送來一車,我給百丈峰上每個人都送了,你不能就憑這點,說是我打的你呀?做人要講道理。」
「講什麼道理!?」司黑怒目圓睜,「我現在傷成這樣,有人和我講過道理嗎!」
「啪」地一聲。
魏輕岳臉偏向一邊,臉上火辣辣的。
她心中湧出一股不可置信。
她被打了?她竟然被打了!?
「你確定是他?」馮雙問。
「絕對是她,沒錯!」
「新仇舊恨一起啊。」有人說,「把老黑打得那麼慘,沒想到這個小姑娘手這麼毒,看來是要給她一點教訓。」
「我來!」司黑砰地一下,把她的腦袋按在後面的柜子上,捏起魏輕岳的下巴,逼迫她仰頭看著自己。、
魏輕岳左臉一陣扎心般的疼痛,下頜被緊緊攥住,她被迫抬頭,看見司黑扭曲的臉,「你當初打我時,多暢快啊。有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幕?」
魏輕岳知道,自己就算死也不能認,認下就真死了。
她還要等妘千里來,她知道妘妘一定會來!
她咬牙,逼出幾個字:「不、是、我。」
「不是你還會是誰!?」司黑唰地一下撕開她精心準備的衣衫領子,素白的裡衣露出。
「啊!」魏輕岳尖叫,她滿臉都是淚,「我都說了不是我!」
「你當初趾高氣揚地拒絕我時,有沒有想過這一幕?你這個□□,你也配?你也配拒絕我?你以為是什麼人,你仗著有點姿色,不把我放在眼裡,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他嘩地撕開魏輕岳的衣服,粉色白色錦緞散落一地。
屋裡的男弟子全都束手旁觀,饒有興趣地盯著魏輕岳,有人面露不忍,也被旁人勸下,「還沒怎麼樣,真動手再阻止。」
「你敢!!」魏輕岳尖叫,「司黑,你再敢動我一下,只要你不把我殺了!我發誓,天涯海角,我魏輕岳定會傾我所有,把你殺死!」
這樣狠戾的話語一出,滿室的人心神一震,是了,他們只是想給妘千里個教訓,犯不得為了妘千里和信陵山莊結下死仇。
司黑也被她這般決絕的話語震住,他猶豫一下,逼問:「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魏輕岳仰頭,滿眼都是刻骨的仇恨。
「砰!」
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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