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心之至誠

第二章 心之至誠

「佛光普照?」看著茅草屋,姬無初說道,「難道這個世界真的有神佛?」

「走,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說完王恕便朝茅屋走去。

走近茅舍便聽到一位老嫗在念經,「唵嘛呢叭咪牛,唵嘛呢叭咪牛,唵嘛呢叭咪牛…」

老嫗不停地重複著同一句經文,虔誠的誦念隨著一記記木魚傳來,隔絕了世間的煩惱也斷了紅塵的迷戀,世界彷彿定格在此間,再無變化,或者說世界的一切已經不再那麼重要。

「呵呵,這一句應是『唵嘛呢叭咪吽』,是吽不是牛。

有多少人吃齋念佛、苦修佛法,佛祖都無動於衷。

要是讓其他人知道,一個念錯經文的老嫗卻能引神佛感動,降下神跡,不知道那些人會作何感想?」姬無初小聲說道。

「因為他們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滿腦子的酒色財氣,卻說著四大皆空」王恕笑著說道。

「…」聽完姬無初就不樂意了,黑著臉,一言不發地走上前去敲門,敲完瞬間變換了臉色,帶上笑容,以平易近人的語調說道,

「老人家,我和徒弟是苦修的行者,路過此處,希望可以在這借住一晚,不知老人家是否願意?」

俄頃,誦經聲斷,一老嫗開門看了一眼師徒二人,瞧著不是壞人模樣,道「小師傅快快進來吧,老婆子我這簡陋了些,不介意地話可以在這暫住一晚,等明兒雨停了再走也不遲。」

「多謝老人家」王恕恭敬地朝老嫗鞠了一躬。

進屋后,師徒二人在與老嫗的閑聊中得知,她年輕時犯下過大錯,老了以後為之前做錯的事情而後悔不已。

於是希望借神氏洗去一身罪孽,每天堅持念經誦文。

老嫗識字不多,道聽途說加上半參半就,習得了一句經文,一念就是十幾年,日夜不輟。

不想神佛果真慈悲,降下神跡。

第二天,剛踏出門準備離開的王恕猶豫地回頭看了眼老嫗,道,「婆婆,經文的最後一個字應該念【吽】不是【牛】…」

「啊...是這樣啊...」老嫗聽后愣了片刻,眼神中滿是茫然和不解,最終還是擠出一絲笑容,對著王恕說道,「真是多謝小師傅了啊...」

已經走到遠處的姬無初側過頭看著好心的徒弟,以及得知真相后悵然若失的老嫗,不發一語。

這小子還真是什麼都不懂啊...

「東西都準備好了嘛?」燈火搖曳的房間內,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坐在太師椅上深沉地問道。

邊上有一女子一絲不掛,肌膚雪白,跪靠在椅子旁,默默錘著腿。

「是的,大人」陰暗處傳來一個不帶感情的聲音。

「這一天我終於要等到了,哈哈哈~賤人,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啊?」中年人嘲弄地看著身下溫順服帖,對這消息置若罔聞的女子,心中快意更甚,揪著女子的頭髮令她抬起頭來。

女子沒有露出一絲一毫地不快,媚笑著替他解開了腰帶。

而陰影處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正午時分,所有醫館不約而同地閉門謝客,出門往村中心廣場趕,王恕和姬無初兩人懶懶散散地跟著人流慢慢往前走。

廣場上,有一座高約五六丈的祭壇,中間有一龍紋方形巨鼎,中間赤色的火焰久久不滅。

鼎旁,一女子手腳跪坐在地,身穿一件嶄新白衣,雙手被反綁在背後,低頭不語。

待人齊后,一位約五十少許的男人走上高台,高聲道,「鄉親們,我們百草村歷來秉承醫者仁心的祖訓,凡有醫患,只要還有一絲希望,皆會傾盡所有救治。

然醫者,更須有通透之心,辨別兇惡。

哎…不幸,我村紀君梅,多年前欺瞞村民,救治惡徒陸斬風。

更大逆不道,幫助惡徒竊取我村不滅離火后逃之夭夭。

其心可誅!

現經長老會審議,在此處決紀君梅,希望爾等引以為戒!各位可有異議?」

「哇,這老頭好不無恥,定罪了還問有沒有異議?喂喂,阿梅姐要被處決了,我們要不要動手?」王恕問道。

「你這暴脾氣能不能改改,要不是我用風障把我們兩聲音屏蔽,你看周圍的人不拿刀砍死你和我?不急不急,這女娃也不簡單吶。」看了一眼這沉不住氣的徒弟,姬無初轉過頭看著台上的形勢。

昨晚,姬無初由派出去的風使得知紀君梅的大致情況,以及他們的此行的【目標】所在。

一些準備工作還未就緒,貿然出手救下紀君梅可能影響後面的計劃,實在是這徒弟堅持要救,如今也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期望不要引起【那邊】的注意。

「既然大家沒有異議,來人吶!把罪婦紀君梅扔進飧心鼎!以祭祖靈!」男子大手一揮,旁邊兩壯漢走近女子,正欲將其架起。

就在此時,低頭不語的女子微微搖了搖頭,三四個呼吸后突然喊道,「放開我,紀懷仁,你這兩面三刀的小人!竟然誣陷我們,我今天跟你拼了!」

似乎對紀君梅所說的話和態度感到訝異,兩個壯漢愣在原地不動,等到反應過來要去抓『罪人』時,紀君梅早已站了起來像紀懷仁撞去。

台下姬無初嘴角輕輕揚起,不懷好意地看向另外一處空無一人的茶樓。王碩似有感應地順著姬無初的視線看去,似有幾人坐在帷帳後面喝著茶,遠遠看著這邊的事態!

「你!你怎麼會!?你在胡說什麼!?」同樣差異的還有紀懷仁,本來應該溫順聽話的乖乖受死的小貓為何會突然『清醒』過來暴走?

看著紀君梅向自己攻來,紀懷仁下意識的往階梯口逃走,然而哪比得上身手矯健的君梅。最終兩人撞在一起,一同跌下高台。

在即將落地前,一名黑袍人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兩人正下方,一手撐地,兩人身上泛起銀光,下墜速度明顯降低,最後穩穩落地。

「是坤地!是坤地!」人群在短暫的驚訝后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初代的界王---羅坤,即是第一個【坤地】許可權的人。

根據許可權需通過血緣傳遞的法則,「所有坤地許可權的使用者即為初代界王後裔「

【界王後裔】的身份顯然將小小村落的村民鎮住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紀君梅似看到了希望,上前祈求道,「大人救命,小民是被冤枉的!」

黑袍人解下帽檐,露出一張俊俏的臉,一頭銀髮隨意地紮成一小撮髮髻,其餘披散至肩,一雙清澈的銀眸看向紀君梅,道,「小子陸浩然,恰巧路過這裡。這位小姐若是有什麼冤屈,倒是可以說說。」

看見了希望,紀君梅走上前,悲憤道,「大人明鑒,四年前,我本在這紀懷仁所開藥房中做學徒。

我夫君的陸斬風前來看病,兜兜轉轉一年多也不見好轉,反而每況愈下。

直到有一天,紀懷仁跟我說,不如去祈求祖上神火回來熬藥,或可一救。

我便抱著一絲希望來到神鼎一式。幸得祖上開恩,果然降下火種,我夫君的病情也漸漸好轉。

不料幾天後,在即將康復的重要關頭,這狗賊聯合被蠱惑村民的要將我兩殺害!我們用盡最後一絲力量逃將出來,可他多年來依舊派各方高手追殺不斷。

走頭無路,最後決定前來不惜拼個魚死網破。不想盡然被這狗賊提前知曉!設計將我擒住!

好個百草村村委,明裡仁心仁德,背里卻儘是男盜女娼!」

「你血口噴人!我正奇怪為何明明藥方完全沒有任何問題,病情卻沒有康復。

幸虧我及時發現,當年那小子根本就是設法裝病潛入我村,目的就是盜取靈火!

你說你求來火種,這種事情,百草村千百年來根本就沒有發過,完全是你胡編亂造!」紀懷仁聲色嚴厲道。

「你說,求來火種這種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陸浩然疑惑道,轉頭看向紀君梅,「那麼紀姑娘,可否請你再次演示下如何求得火種的呢?如此便能證爾清白了。」

王恕聽聞此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原本對於這位正義感強烈的【界王候選】的好感蕩然無存。

「好……」猶豫片刻后,紀君梅仍舊決定試一下。緩緩走向飧心鼎,依著當時的情景跪拜在鼎前,雙手合十。

然而過了很久靈火也不見有動靜。

「為什麼?」紀君梅帶著絕望和不相信的神情看向神火,「為什麼?」正要上去鼎前,被兩位護衛攔住。

「很抱歉,紀姑娘,如果你無法自證清白,在下也無能為力...」雖然看陸浩然的神情是相信紀君梅的,無奈,已經給過她一次機會,他一個【外人】終究不好過問太多。

「哼,來人!把這毒婦下!」正了正凌亂的衣冠,紀懷仁正色道。

「慢著~」姬無初和王恕從人群中走出,滿懷笑意地看著陸浩然,「這位浩然兄,那如果神火一個人一生只能借一次,或者,過了這麼多年,那火已經變了呢?紀姑娘不是活活被證明成『有罪』了?」

「大膽,你是什麼人,怎麼可以用這種口氣跟陸大人說話,你知不知道他是...」紀懷仁怒道。

「坤地嘛~界王後裔嘛~我懂~」姬無初擺擺手,「就算是界王也不能冤枉好人不是?」

「不知這兩位兄台對這件事有何看法?」陸浩然向王恕作一揖。若事情還能有迴轉的餘地,他自然樂得配合下王恕再給紀君梅一次機會。

「我叫什麼你還不需要知道。啊梅姐只是『無法證實自己所言』,僅此而已,但為何就成了被告?

我想再請問下我們大義凜然的紀里長,適才全是聽憑你二人胡說一氣,你的證據又在哪裡?

我完全可以相信紀姑娘所言非虛,而里長你借著地位上的優勢,惡人先告狀。

雙方無憑無據,憑什麼你就可以一口咬定罪犯。百草村的公道在哪裡?

倒不如聽我們講講這裡的故事」王恕譏笑道。

「大膽,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插手我們村內的事情?若不是陸大人在這裡,我早把你轟出去了!」紀里長橫道。

「誒,紀里長,這位兄台自認有辦法可以判清是非曲直,那不妨讓他一試」陸浩然適時地說道。

「這...好吧...」紀里長猶豫片刻,還是答應道。

「很好~乖徒兒,給為師將那火滅了!」姬無初偏頭朝王恕說道。

「好嘞~」幾乎是在姬無初說出口的瞬間,王恕就已飛躍向靈火。

事發突然,台上兩名百草村地護衛匆匆祭出火拳來阻止。

無奈,百草村本就有一道庇護在村口,加上能進來的大多都是求醫的,因此名義上的護衛其實並沒有什麼戰力可言。

王恕沒有使用任何許可權,僅僅只是跳上台後,俯身躲過火拳,接著一記掃堂腿接鐵山靠便將一人打到台下。

沒有料到王恕竟用如此法子,要去動人家祖火,陸浩然嘆氣一聲,抽出纏在腰間的凝塵劍,左手搭在右手手腕上念起不知名的咒術。

利用差不多的招式解決掉第二個護衛后,王恕感覺整個人重了十倍不止。

【坤地】:範圍內控制一定物體的重量,即為【重引】

此時陸浩然已然出現在了鼎前。雖然直覺告訴他,眼前的少年似乎並不是壞人,但是也覺不允許他在這邊胡鬧。

『這人腦子有病吧?到底幫誰啊?話說這就是坤地嗎?當年姜叔叔就是在這種狀態下戰鬥的嗎?』王恕心中暗忖道,那麼...

雖然本意是要去滅掉那個離火來證明紀君梅清白,不過王恕的好戰之心被激了起來,決定趁這難得的機會過上兩招。

只見王恕右手擬劍指,左手虛握,雙手護抵,一個不明材質的黝黑護手和劍柄正好出現在虛握的左手手心,卻沒有劍身。

隨著王恕右手劍指一揮,一柄滿是銹斑的劍身緩緩出現。

這個陸浩然並不壞,不過好勝心一起,王恕也顧不得那麼多,將劍豎於胸前,正要引訣,耳畔傳來姬無初的低語「不要使用【夜魄】」

王恕一愣,眨巴眨巴嘴,嘟囔道,「真會給我出難題。」

說著便持劍沖將上去。

陸浩然本已全身戒備,眼前這位少年喚劍的方式也是見所未見,更是加強了心中的疑慮。

不過也僅僅只是喚劍方式特別,少年舉劍後過來與己對招不過是些平常招式,只是很明智地放棄了受【重引】影響的跳躍和上挑動作。

然而幾回合下來陸浩然便發生事情不對頭,這位少年雖未用任何許可權,劍法卻是前所未見地了得,身體也要比一般人強健不少。

平時用以對付武者的【重引】力場似乎沒有起到太大的牽制效果,反倒被其利用,借力以攻,避虛就實。

【重引】加成之下的劈砍是尋常速度的三倍不止,力道也出奇的大,接了一次三連斬,震得陸浩然虎口發麻,凝塵劍幾欲脫手。

更詭異的是,自己的劍招看似即將劈中,卻每每都能被他貼著尖鋒躲過。

真要形容,自己似乎是在砍一根極度輕盈的羽毛,每每即將砍到,羽毛就會隨劍氣飄離,卻又粘在劍的周圍不走。

十幾回合下來,王恕利用武技上的優勢,逼得陸浩然不得不連連敗退。按這架勢陸浩然怕是撐不過幾回合了。

「嘖嘖嘖~這笨徒弟也就這保命手段學得最像啦~那麼,既然光憑武技不能解決,你要怎麼辦呢?陸兄?」姬無初也用和王恕一樣的身法遊刃有餘地躲避著百草村幾位高手,

不同的是,所受的「關照」要比台上激烈得多,師徒二人的行為實在大逆不道,引發眾怒,百草村的人幾乎都是離火的能力者,兼有各種火球、焰雨、火拳等伺候。

「小兄弟,小心了!」自知武技非長項,陸浩然勉強震開少年後,即刻閉眼,持劍於胸前,長發和周身衣物無風自動,身上泛起銀色的光暈來。

「嘿嘿~」「嗯哼~」就在陸浩然閉眼的瞬間,王恕和姬無初同時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等陸浩然解除了身上的禁制,再次睜開眼睛換上一雙銀色黑底的眼睛,準備反擊的時候,映入眼帘的卻是王恕把玩著手上鼎中的最後一絲火苗,戲謔地看著他,

「陸兄,不好意思,你這準備時間有點久,我就先把該做得事情先做啦再來找你切磋」

然後一把將火焰掐息。

一片肅靜

台下的眾人稍稍緩過神來后,轉而是悲憤,最後是整片人群的暴走。

「他滅了靈火!殺了他!」「殺了他!」「惡徒拿命來!」憤怒的人群向高台奔去,就在此時...

「安靜!靜!靜!」一聲絕響的怒吼,在遠處的山谷傳來第三次回聲的時候,人群全部安靜了下來,看著不知何時站在王恕身邊的姬無初。

說來也奇怪,不過只是聲音大了點,但是所有人此刻內心竟然平復了下來,一時忘記了應該憤怒。

「你們是不是傻?離火引天下焰元,若是可以被我這個八卦許可權都未掌握的徒弟給滅了,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這是假的。是吧?里長大人?」姬無初帶著質問的神情向紀懷仁看去。

「大、大膽狂徒!你滅了神火還敢在這裡狡辯,看我今天我殺了你!給我上!」紀懷仁的兩民手下引著火拳朝姬無初奔去。

然而火拳引到一半,卻消散了,

「怎、怎麼會這樣?」看著逐漸消失的火苗,紀懷仁的兩名手下一臉錯愕。

「因為他們心裡的那個火苗已經沒有了啊……」姬無初收起了輕虐的表情,帶著一份凄涼說道,

「在場的各位不會真的以為你們現在的力量是來自於你們的祖先,炎帝-姜離吧?那麼我請問各位,為什麼你們頭髮不是紅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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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人之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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