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金箍遭搶,絕地反擊
木頭沒有伸手接利刃,反而後退了兩步。
「木頭,想想你的身份!你是三代罪囚,要想脫罪,今天必須給永罪者刺字!」薛謹言赤裸裸地威脅道。
「今天給她們刺了字,我就能脫罪嗎?」木頭早就知道脫罪的條件,也知道脫罪不易,為了避免刺字,居然當場抬眼,緊盯師傅薛謹言,第一次跟他頂撞起來。
「哼!」薛謹言立即暴怒起來,「你連帝國法令,連大荒律令,都敢不聽嗎?!」
「師傅,」木頭低下大腦袋,聲音也降低了,「我不是永罪者,我也不是士兵,我僅僅是一個,我僅僅是一個修徒,一個還未窺見修鍊門道的修徒。」
薛謹言眼睛一亮,又把目光凝聚到木頭的大腦袋上,凝聚到他的大金箍上,片刻之後,薛謹言深吸一口氣,接著惡狠狠地大吼出聲:「你既是大荒罪囚,又是我的修徒,那我只好親自出面,嚴厲管教你了!」
「請師傅責罰。」木頭繼續小聲道。
木頭很想離開永罪大峽谷,這裡瀰漫著悲傷、壓抑和憤怒的情緒,這裡被重重黑暗氛圍嚴密地包圍著,他實在做不到一直保持沒心沒肺的木然狀態,當然啦,他更加高興不起來。
如果師傅能夠馬上處罰他,讓他離開這裡,讓他再去梅花山面壁,他會高興得跳起來。
「取下你頭上的大金箍,把它交給我!」薛謹言格外嚴厲地命令道。
意外,意外,太意外了,怎麼可以這樣啊?!
木頭猛然抬起頭,眉頭擰成了結,目光聚成了線!
就在這一瞬間,木頭看到了,他看到了流竄在師傅眼睛里的貪婪,他也突然悟出了,他突然悟出了師傅此行的真正目的。
「不!大金箍是我的!」木頭立即雙手抱頭,再次後退了兩步。
「你看這是什麼?」薛謹言的左手,往懷裡一掏,接著高舉起來,「這是屯防罪囚令,是屯防大人交給我,讓我在永罪大峽谷里使用的!屯防大人早有先見之明,他擔心罪囚不聽號令,所以讓我攜令同行!木頭,我再次命令你,把大金箍交出來!」
木頭看見了,師傅的左手上,的確拿著一塊黑色方形牌子,牌子的一面有個「罪」字,另一面有個「令」字,可是,這個「罪令」牌子,當真就是屯防罪囚令牌么,萬一師傅他,在糊弄我呢?退一步說,即便這塊令牌是真的,師傅沒有欺騙我,我就會心甘情願把大金箍交給師傅么?
三天時間啊,我費了多大力氣,才熟悉了小木船兒,才得到了這個大金箍啊。
「我不交!大金箍是我的!」木頭再次後退兩步,雙手依然緊緊抱著大腦袋。
包圍圈外面,羞辱和咒罵,又群起出現了。
「薛謹言,你如此謹言,字字千鈞啊,怎麼連你的弟子都不聽你的話呢?」
「薛謹言,你連弟子的財寶都想搶,拜託,你能不能要點臉啊!」
……
「薛狗屎,你如此心狠手黑,不擔心暴屍荒野嗎?」
「薛瘋狗,你也是三代罪囚,卻拿這個罪囚令,對付同為三代罪囚的弟子,你真是屯防大人的好奴才!」
……
徒兒接連抗命,貪慾遭到遏制,永罪者還在不斷羞辱和咒罵,面對這些情況,三代罪囚薛謹言,即便定力很強,也要怒髮衝冠了,但見他,接連深呼吸幾次,接著伸出拿著利刃的右手,指向屯防營的幾名士兵,大聲道:「你們幾個,馬上過來,替我取下這個劣徒腦袋上的小金箍!」
雖然薛謹言是三代罪囚,可他的確能夠命令隨行士兵,因為他,的確得到了屯防大人的親自授權,這些隨行而來的屯防營士兵,都是清楚這個事實的。
士兵們的內心,當然不願意聽從一個罪囚的命令,可是,他們也沒有辦法,他們的確要嚴格依令而行啊,所以,這幾名士兵儘管內心抗拒,可他們不敢表現出來,不敢真正表現出怠慢,而是立即蜂擁而上,把木頭包圍起來了。
木頭非常憤怒,接連大喊:「金箍是我的,金箍是我的……」
在這個時候,誰能傾聽小木頭的聲音,誰能順從他的意願呢?
薛謹言?
士兵們?
永罪者?
木頭的小夥伴們?
說實話,就連一向關心木頭的葉萍兒,也認為木頭應該把大金箍交出去。
幾隻大手,一起抓住了木頭,限制了他的動作,另外幾隻大手,一起抓住了木頭腦袋上的大金箍。
木頭拼儘力氣,大叫了一聲:「金——箍——是——我——的——!」
小小木頭,在明面兒上如此大叫的同時,他的內心呢,卻在此時,無可奈何地輕聲自語起來:「別怪我,不能怪我,是你們逼我的。」
語罷,一股無形波動,從木頭的金箍上迅猛傳出,不到一剎那,就掠過了大片區域。
眾多永罪者,屯防士兵們,薛謹言,薛瑤、薛翔、平蠻、英英和葉萍兒,沒有誰例外,全都被這股奇特的波動襲擊了。所有人的頭腦中,都是一陣空白,每個人也都停止了動作,停止了說話和咒罵。
接下來呢?
整個場面非常怪異。
包圍木頭、限制木頭動作、正在搶奪木頭腦袋上所戴金箍的幾名士兵,立即鬆手後退,全都遠離了木頭,繼而,他們的表情,充滿了尷尬和痛苦,有的甚至哽咽起來……
葉萍兒、薛瑤、薛翔、平蠻和英英,也都有害羞、認錯和哭泣的片段……
薛謹言呢,眼神迷離,淚流雙頰,下跪請罪,自抽耳光……
眾多維持包圍圈的屯防士兵,沒有誰例外,全都痛苦紛呈,呢喃囈語紛呈,有的認錯,有的認罪,有的甚至嚎啕大哭……
包圍圈外的永罪者,同樣表現怪異和痛苦,就連先前抱著兒子的中年婦女永罪者,也是奇奇怪怪的,她居然把懷中的兒子放在一邊,她自己跪在地上,眼淚長流,嘴裡喃喃自語:「我錯了,我認識到錯了,我真心認識到錯了,請你放過我吧,我一定痛改前非,我一定,一定……」
木頭,小小木頭,頭戴大金箍的小傢伙,在如此怪異的場面中,卻慢慢行走起來,自如穿梭在人群里,他的表情平靜,沒有痛苦,也沒有喜悅,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像一塊移動的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