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
體內像要炸開般,百里會猛的回頭,一雙眼緊盯住憐妃。
「啊!」女子驚呼,手一下便鬆開了,她的眸中,帶著攝人心魂般的魔性,使得人望而卻步。
百里會推開身前的女子,憐妃愣了一下,知道她是犯病了,不然不會這樣。
這,是一個好機會,若是痼疾,誰都保不準,一下剋制不住,就這麼去了。
憐妃再度上前,百里會已是無力糾纏,身子漸漸綿軟下來。
突的,一聲嘶鳴劃破長空,一股勢如破竹的衝力自長空急劇而下,憐妃還未反應過來,手腕上便是一陣揪心的疼,唰的一聲,白皙的頸間被抓的血肉模糊。
「啊,走開,這是什麼東西?」女子驚懼的大喊,一隻蒼鷹瞪著死亡般幽冷的眼,盤在她的上方。
「啪……」的一聲,強勁的翅膀揮落,將憐妃的髮髻都給打散了。
「怪物,怪物啊!」女子顧不上其她,忙的拔開步子跑向自己的寢宮,這是什麼東西,太可怕了。
百里會背靠著石柱,臉上扯起一抹淺笑,下一刻,便痛苦的糾結起來。
「皇后,皇后……」遠遠的便見蝶兒跑了過來,「皇后,您讓奴婢好找,皇上醒了一直在找您呢!」
百里會回眸,那隻蒼鷹已經在蝶兒來之前便飛走了。
自袖中掏出那把弓,「把這放回寢宮內,皇上那邊,本宮自己過去!」
「是!」蝶兒將弓收起來,「皇后,奴婢先扶著您!」
百里會跌跌撞撞的一路向前,遠遠的,便見襲暗坐在床榻之上。
女子快步上前,在進入寢宮之際,腳下一陣虛晃,重重的跌落了下去。
「會兒……」襲暗忙的上前,在她身前蹲下身子。
女子並未起身,只是匍匐在地上,雙手緊握起地上的毛毯,將頭埋的低低的。
「會兒,怎麼了?」男子蹲至她身側,一手摟住他的腰,「快起來!」
「不,別碰我!」百里會的聲音帶著幾分陰寒,身子更是僵直,難受的抖個不停。
「會兒,是不是犯病了?」襲暗心一急,手上用力想要將她從地上拉起。
女子卻執拗的緊抓住毛毯,手握之處,被拉的高高的。
「襲暗,你出去好不好,快點,我受不了了……求求你了……出去!」
「不!」男子埋下身子,側躺在她身側,「以前,是他陪著你,今後的每一次,該是換成我了!」
百里會痛苦的蜷縮著,手慢慢放鬆,抬起頭時,臉上竟是濕濡一片,順著頸間,滑落前襟。
眸中添了一份嫵媚,眸光流離,唇角若有若無的勾起,嬌蘭吐息,卻是痴痴的望著襲暗。
男子劍眉擰起,方知不妙,女子卻已經跨坐了上來。
門外,尚有丫鬟守在一處,襲暗朝著外頭吩咐起來,「你們下去,將門帶上!」
「是!」
百里會卻是雙手撫上男子的面頰,交匯於下巴處,慢慢滑下頸間,進入他敞開的領口中。
襲暗輕喚,「會兒!」這,不是百里會。
女子並未有任何反應,雙手用力,撕開了他白色的內衣,露出男子精壯性感的胸膛。
兩手覆上他古銅色的肌膚,一路滑至襲暗平坦的小腹,雙眸,卻是緊緊盯著男子的傷口處。
經過了幾天,他身上的傷已大好,卻依舊紅腫,縫愈之處,依稀可見那天蠶絲線。
百里會嬌媚的緩緩低下身子,舌尖輕舔過他的傷口,一片濕濡。
襲暗疼的倒抽一口冷氣,半邊肩膀已然麻木。
女子順著他的鎖骨間,齒痕之處一路舔吻,抬眸,伸出一手輕輕撫摸著男子的傷口之處。
眉間尖銳,百里會輕笑出聲,卻是俯下身子,對準襲暗的傷口之處,重重咬了下去。
「唔……」男子微仰起上半身,本就虛弱的身子再度重創,額上,冷汗涔涔。
一陣溫熱,襲暗的胸口再度崩開,順著天蠶絲線的間隙汩汩而出,濕了半邊。
男子一手放在她的腦袋上,眼前一片暈眩,身子也躺了回去。
百里會卻始終不鬆口,越咬越緊,狠狠的像是硬要將他撕裂。
襲暗紋絲不動,只想著女子快點醒來。
一陣濃烈的血腥味充斥著百里會的口腔,些許滑入喉間,濃稠的張不開嘴。
女子眨了眨眼,慢慢鬆開牙關,剛要抬頭,便被腦袋上的手一壓,讓自己枕在他的頸間,「會兒,我沒事,不要看!」
身上,女子的雙肩止不住的抖動起來,「襲暗,我該怎麼辦啊?」
「別怕,有我在你身邊!」
「可是,我自己控制不了,只會傷害你!」女子哭著掙起身子,一手按在他不斷流血的傷口處,「來人啊,快點叫御醫來!」
襲暗拉下她的手,「別怕,會兒!」
「不,襲暗,我真的是不詳人,水姬為了我而死,耶律式為了我丟了半條命,如今又換成你,我要怎麼辦啊?」百里會痛苦的捧著腦袋,「為什麼我還活著,襲暗……」
男子努力的撐起上半身,一把將她擁入了懷裡,卻因再次的失血過多而倒了下去。
百里會順著他的力,兩人一同砸下去,襲暗的傷口之處,再次扯開。
終是承受不住,閉上了眼。
「襲暗,襲暗……」意識不清的腦海中,只留下女子一遍遍的呼喚,焦慮的,連自己的心都痛了。
御醫來了又去,等到男子再醒來時,已是深夜了。
怕吵著他,百里會並沒有上塌,只是靜靠在床沿,一手拿著毛巾,幫他擦著臉上的汗漬。
「會兒……」男子勾唇一笑,將她的手放至唇間,輕吻著。
百里會一手撥開他額間的發,靜靜的瞅著他。
「會兒,我想喝水!」襲暗唇舌乾燥的開了口,女子一聽,歡欣的放下手中的毛巾。
「好,我去拿!」
百里會忙的起身,地上雖是鋪著柔軟的毛毯,但襲暗還是清晰的聽見一陣鐵器碰撞聲。
猶疑的抬眸,卻見一條粗壯的鐵鐐一頭栓在床柱上,另一頭,竟是綁在女子的腳腕上。
襲暗憤怒的欲起身,「會兒,是誰綁的你?」
女子見他要起身,忙端著茶杯折了回去,身後,吃力的拖動著那根鐵鏈。
百里會將水遞至女子唇邊,「喝吧!」
「告訴我,是誰鎖你的?」
明明是苦澀萬分,卻笑的淡然,「襲暗,是我自己鎖的!」
「你?」男子低頭瞅向女子的腳腕處,一手猛的掀開錦被,「把它除下來,除下來……」
「襲暗,襲暗!」百里會死死的按住男子的身子,「你就讓我鎖吧,我怕真的控制不住!」
「會兒,不管怎樣,我都會陪著你,我不允許你這樣!」男子掙動著身子,「快把它除下來!」
「暗……」
襲暗雙手放在她的肩上,目光赤誠而堅定,「會兒,你是我的女人,你信不過我嗎?信不過我能治好你?」
百里會伸出一手覆在他的唇上,「我信!」心緒一下就繁蕪開來,「一直都信!」
襲暗將她深擁入懷,一手撐著床榻,下了地。
努力的坐下身子,男子一手抬起她的腿,讓它擱在自己腿上,「鑰匙呢?」
百里會搖了搖頭,卻是不願拿出來。
襲暗伸出一手,雙眸緊盯著女子,一手,在她的腳腕處輕輕摩挲著。
心裡酸澀難耐,百里會抑制不住的哭出聲,將鑰匙交到了他的手中。
咔嚓一下,男子小心的將鐵鐐除下,腳脖處,已是磨出了點點紅痕。
襲暗將女子的腿向自己拉了拉,雙手輕輕揉動著。
這一刻,他不是王,她也不是后,兩人,只是極普通的一對夫妻,相濡以沫。
百里會緊緊的閉上眼,雙眸紅腫,聲音顫抖,「襲暗,好絕望啊,這樣的日子,真的好絕望……」
男子抬眸,手上的動作不減,「既然連孤挺都能治癒,我就不信,這雪狐野性還能真的無葯可醫!」
百里會睜開眼,搖了搖頭,雙手捧起臉頰,「我真怕,我會支持不下去,以前,我告訴自己要報仇,所以,一定要撐住。可如今,再無所盼,還有什麼,能夠支持我活下去?」
腳腕處的手一緊,男子一把將她拉至自己身側,「今後,我便是你所有的期盼,為了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百里會懵懂的望向男子,那久被蒙蔽的眼,一瞬便有了些許清澈,將襲暗深深刻入。
過了許久,女子才對著男子,輕然啟音,「對,我有襲暗!」
襲暗一驚,一喜,心內,正是百感交集,緊緊的將她擁入懷。
百里會舒心的靠在他肩上,雙手,不由的攀住男子健碩的後背。
襲暗下巴枕在她的腦袋上,眼角忽的一陣冰涼,竟真是,那喚作眼淚的東西。
那樣的東西,他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有。
那失去的,雖是殘缺,卻還是回來了,那缺殘的,自己會一一補回來。
暗夜之下,月兒早已隱退,只有那深宮內院里,緊緊相擁的二人。
燭火亮,一片鵝黃溫暖的撒鋪而下,點點綴綴,鑲滿那,重拾的坦誠而對。
百里會嘴角一勾,安心的閉上眼,胸口之處,是兩人相隨的心動。
天,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越是如此,百里會的病便複發的越漸頻繁。
女子斜側在躺椅之上,雙眸瞅著外頭,院內,粉蝶嬉戲,奇花爭艷。一把陽光,斜斜的射了進來。
襲暗的傷還未大好,只是披了件袍子倚在窗前,「會兒,剛回來之時,那病未見發作過,難道,是同這天氣有關?」
百里會起身,點了點頭,「雪狐乃是雪山之上的靈物,自是順應了那股徹寒,所以,在冬日裡是不發作的!」
「天下居然還有如此新奇之事!」襲暗嘆了口氣,望向窗外。
那個夢境,還有那隻草原之鷹,都不得不讓百里會浮想。
用力的閉上眼,不管怎樣,她就是不信,耶律式肯定還好好的活著,活在那綠茵的草原間。
男子暗想著,這雪狐野性,是否真的就要糾纏她一生?
百里會極少出去走動,就怕萬一發了病,給人看見。
每天,宮裡的妃嬪都會過來請安,遺留下來的老規矩,卻是真正無趣。
憐妃是最後一個到的,長袖遮過手腕,脖頸處,以白色紗布細細的敷上,神色帶著一絲強壓不住的驚慌,盈盈行禮。
百里會抬眸,她不來,自己倒要忘了呢。
「憐兒給皇後娘娘請安!」
「憐兒,這名起的好,我見猶憐!」女子輕抿紅唇,彎射出的弧度,竟是帶著強烈的冷意。
憐妃一愣,不敢隨意答話。
「憐妃,皇上說,這皇貴妃之位空缺,縱觀後宮,也只有你了!」百里會望向眾人,有時候,並不一定要自己動手,只要將那人推上風口浪尖之處,自會有人來對付。
女子驚愕的抬眸,臉上歡欣之情難抑,「皇后……」
女子擺了擺手,「憐妃,這是你應得的,畢竟,本宮就是有了你的幫助,才知道哪些人心有異心,哪些,又是真正對本宮好的!」
憐妃臉色一下蒼白起來,卻又是辨不得,只得暗自咬了咬牙。
一旁,妃嬪們個個面上帶笑,暗裡,卻是咬碎銀牙。
百里會啜了口清茶,「妹妹們先回去吧,憐妃也一路準備著,就在這幾天了!」
「是!」眾人乖巧的起身,一一告退。
意興闌珊,女子窩入床榻之中,一旁的蝶兒忙將門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