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揮舞的手臂
現在的社會人情淡薄，見義勇為已經成為了一種稀奇的行為，柳飛站出來之前也經過了一番鬥爭的。
如果他還是那個被學校開除，一無所有的小年輕，也許柳飛會扭頭離開，他脆弱的小身板再也經不起任何的風浪。但是，現在的柳飛剛剛證實了自己昨天的那個夢是真實的，他擁有一個強大的記憶，在不知不覺中，他的想法也有些改變。
至少，現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敢隨便誣陷柳飛，那將會是讓他們承受不起的代價，他做事但求問心無愧就好。
「嗯？」老婦人一下子猛地轉過頭來，現在的她就彷彿河中的溺水者，不管是什麼稻草都要看一眼。當她那雙杏眼看到說話的人竟然是個二十齣頭的年輕人，老婦人的眼中有著掩飾不住的失望。
一身普普通通的灰色運動衛衣，配上深藍色的牛仔褲，手裡提著的一袋子藥品就是柳飛身上唯一和醫學有點關係的東西。老婦人實在是不敢相信這個應該還在上大學的大學生有本事救助自己的丈夫。
「小子，你走開，有點公德心！」青年男人幾乎是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著，他在努力壓制在自己的怒氣。老教授上午從家中出來時候都還好好地，要是出了任何問題，他根本承擔不起這個代價的。
柳飛雙手一攤，轉身就走：「他這模樣，可不是嘔吐這麼簡單，這時候應該呼吸很是困難吧，再過一會會…」
「卧槽尼瑪的，怎麼說話的你！」青年男人一臉的痛恨，大步向著柳飛衝過去。
「…到那個時候，別說救護車，神仙也難救了……」這是柳飛的聲音。
「小王，不要動手！」老婦人的聲音異常得高昂。
這一連串的話語響成一片，突然都停了下來。
人們似乎從柳飛的口中聽到了一個「救」字？面對這種呼吸急促，完全需要上專業儀器的急症，這個年輕人的語氣似乎證明他有救治的辦法。
「你有辦法救老李？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本來就是半蹲在輪椅邊上的老婦，這個時候乾脆對著不遠處的柳飛跪了下來。
柳飛停下腳步，正視著看著一臉祈求的老婦人，在她身邊的其他幾人也啞口無聲。一時間，整個過道都有些寂靜，只有著那位老者不斷的抽氣聲。
柳飛之所以站出來就是為了救人，這對老夫妻的感情實在讓他有些感觸。不過有些事情他必須得先交代清楚。
「他應該在一年之內去過海拔三千米以上的地方。我沒有醫生執照的，其他的我什麼都不能保證，要是有事別……」
柳飛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老婦人所打斷。「大家都做個見證，我景若琳請這位醫生救助我家老李，不管任何後果，我們一力承擔，絕不會怪罪這位醫生！」
「景阿姨，這……」一邊的王姓男人有些著急，柳飛看起來不過二十齣頭，這個年紀實在無法讓人信服。
景若琳卻很是堅決向著柳飛點頭，沒有理會其他人：「麻煩醫生了。」
和其他人不一樣，景若琳知道，她丈夫正是今年春天去過一次XC然後回來就開始嘔吐，呼吸困難的。這一點，只有市一院的那幾個主治醫生知道，而這個年輕人卻能一口道出，這絕對不能用偶然來形容。而且最重要的是，現在她已經沒有時間了，老李那猶如風箱一般的抽氣聲，時刻提醒著她，現在已經是最危急的關頭。
柳飛這才緩步走到坐在輪椅上那已經有些有氣無力的老者身邊。將自己手中的藥材隨意放在一邊，開始給老者救治起來。
而在柳飛身邊，老婦人緊握著雙手，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柳飛的動作，眼中充滿了祈禱。而在她身邊的中年男子則緊緊的捏著手中的手機，手背上條條青筋鼓起。男人任由著自己額頭上的汗水滴下，同樣一點聲音也不敢出。
整個這條過道也都變得安靜起來，那些路邊的銷售人員和駐點醫生全都靜靜地看著柳飛的一舉一動。
柳飛先緩緩的撫摸著老者的背部，甚至輕輕的拍打著，彷彿想要用這種動作，讓老人家放鬆下來。但是收效甚微，老人的抽氣聲甚至變得有些形如風箱。
「聽我說，你自己試著閉氣一下。反正你現在難受的要死，閉氣一下也差不多。」
看著柳飛的行動沒有任何效果，邊上的幾人都露出了懷疑的目光。拍拍背，說幾句話，這誰不會呀？只有老婦人握緊著自己的雙拳，一眨不眨的看著柳飛。
老人緩慢的轉動著他的眼睛看著柳飛。也許是被柳飛的執著打動，也許是他也認為現在這樣還不如賭一把，老人終於開始強行憋氣。
本來就呼吸困難的他，這麼一憋氣自然雪上加霜。不一會，肺部的缺氧就使得老人的嘴唇變得有些發紫。
「對的，對的，再堅持一下。」柳飛蹲在老者的身邊，輕聲的訴說著，而同時他的右手卻在老人的背後游弋著。
突然，柳飛那輕柔的右手，猛地一用力深深按進老者的背部，即使隔著衣服，也能看得出一個深深的凹陷。
「啊啊！噗！」老人那裡經受得住這樣的痛楚，猛地一下張口大聲的痛呼著。
柳飛還不罷休，將老人一扶起，左手一拳就打在老人的腹部。這一下，使得老者整個背部都弓了起來，頸部一個收縮，一大口的污物和鮮血就吐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整個過道上一時間雜聲四起，不少人都在感嘆的議論紛紛。沒見過這樣救治人的，完全是在摧殘人。柳飛身邊幾個穿著白大褂的店員看向他的眼神都變得有些鄙視，有些憤怒。
隨著柳飛放開手，老者整個身子就軟綿綿的向著輪椅上一躺。
「小子你幹什麼！」那個王姓男人一把衝過來，狠狠的給了還沒站起來的柳飛一拳。頓時將蹲在地上，還沒站起身來的柳飛打得一下子坐在地上。
「你！你！你！你怎麼能這樣傷害老李！醫不好我不怪你，但是我們李家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來折磨一個老人！」
隨著她的話，過道上的人們都安靜下來，不少人都有些同仇敵愾的看著柳飛。這樣對待一位老人實在太過分了。
老婦人一臉的淚眼朦朧，牙齒緊咬。她原本以為柳飛能夠說出自家老李的一年前去過的地方，怎麼也算有點本事，沒想到他竟然這麼殘忍的對待自己丈夫。
在這個急救車還沒有趕來，大家束手無策的時候，老婦人完全是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即使柳飛給她說無能為力，她也不會怪他，但是不代表她能接受有人侮辱自己的丈夫。想到這裡，老婦人抬起頭，一臉憤怒的看著柳飛。
剛剛柳飛全神貫注的關注著這位老者，完全沒有注意其他，王姓男人這一拳打得他有些頭暈目眩。柳飛很是不爽的站起身來，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他居然流血了。
看著還要衝過來的王姓青年男人，柳飛的雙眼中閃過一絲暴虐。前世的他哪裡受過這樣屈辱，正當柳飛五指如刀想要不顧一切出手的時候，在這個只有老婦人血淚控訴的過道上突然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咳咳，我好多了。小琳你們停手！小王停手呀！」
隨著這個聲音，握緊拳頭的，青筋暴突要拚命的青年男人不敢置信的扭頭；淚眼朦朧，幾乎將自己嘴唇咬出血的老婦人不敢置信的低下頭；就連在他們身邊那幾個中藥店的銷售人員也驚訝的張大了嘴。
坐在輪椅上的老者，剛剛還受到重擊，軟綿綿的躺在輪椅上，使得大家以為他已經無力回天了的老者。這時候，正扶著輪椅的把手，坐直了身子，一邊大聲的喊著一邊揮舞著他的手臂。
雖然他胸前的衣衫上到處是吐出來污物和鮮血，雖然他的聲音還有些氣喘，但是所有的人都能夠看出來。那個剛剛讓老者幾乎快要喘不過氣，甚至等不到救護車來臨就會呼吸衰竭而去世的危機已經安然度過了！
「傻站著幹啥？還不謝謝人家小醫生！」老人的聲音回蕩在這個過道上，甚至有些中氣十足的模樣。
看著老教授坐在輪椅上的模樣，老婦人一下再也沒有忍住，大股大股的淚水從她的眼眶中流出。只是和開始的時刻不同，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絲的喜慶，完全是喜極而泣：「老李！老李！」
而王姓男人則不敢置信的回過身來看著正做著一個奇怪起手式，滿臉憤怒看著他的柳飛。
看著嘴角還有著血跡的柳飛，王姓男人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慎重無比，還有著一絲深深的感激。
「啪！」他重重一耳光打在自己的臉上，頓時將自己的面頰打得高高腫起。不管嘴角流出的血絲，向著柳飛高聲的喊著：「醫生，剛剛多有得罪，都是我的錯。請見諒！」
就在這時，在人們的身後，中藥城的過道上傳來了一連串的腳步聲，還有著器械被推動發出的響聲撞擊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聲音。
「快，快，快！麻煩讓一下，讓一下。我們有病人！」
「就在這一樓的，李教授就在這一樓的！大家都快找找！」
老婦人她們剛剛盼望已久的救護車和出診的醫生終於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