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第十九回

《莊子·逍遙遊》云:「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WENxueMI。cOm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御飛龍,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癘而年穀熟。」

《黃帝篇》亦云:「列姑射山在海河洲中。山上有神人焉,吸風飲露,不食五穀,心如淵泉,形如處女。不偎不愛,仙聖為之臣。」

孟凡原以為這麼晚了,山頂當是無人,哪知方一抬頭,頓感口乾舌燥,心中好似有萬千虎象亂撞,只見月下站著一個一身白衣,肌膚似雪,宛如仙子的女子,正是天地庄奪鏡那人。

那女子兩道黛眉微蹙,打量了正看呆了的孟凡幾眼,櫻唇微啟,道,「你是誰?」

孟凡只聽到宛若銀鶯的聲音飄來,心想,『竟有這般好聽的聲音?』又恨自己當時在庄內怎麼不走的近些,以致這時才聽清她的話兒。又看頭頂一輪明月近在咫尺,月光淡雅,照在眼前女子身上,更顯她肌膚玲瓏剔透,軟玉溫香,一陣清風吹過,鼻尖飄過一縷幽香,他只覺自己身在仙境,心中想道,『這便是仙子了么?那幫兇徒難怪要捨命追她,還好我將那八個惡人困住,不然仙子豈不是要被他們煩擾到。』方一想罷,才知她正問自己,連忙答道,「在下叫孟凡,不知姐姐正在此賞月,在下這便離開,這便離開。」話雖這般說,但是又捨不得挪步,心想,『不對,我正是要找她,怎麼能走?』他見到這個女子之後,就感到好像沒了頭腦,血沖大腦,這般感覺竟是從來沒有過的。一時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只聽那女子冷聲說道,「誰是你姐姐,莫要亂叫。」

孟凡見她一雙如雪柔荑中握著一柄銀鏡,反著銀色月光,鏡上寶石泛著七色光芒,正是月華神鏡,可是想問的話涌到嘴邊又給咽了下去,只覺這般唐突地問人家,實乃大不敬,便道,「是是,在下不敢亂叫,但聞姑娘大名?」

那女子見她獃頭獃腦,笑靨頓生,嘴角一動,道,「我幹麼告你?我也不是在賞月,你徑自在這石壇上立著罷,我可走啦。」

孟凡正在垂首頓足,沒見到她如花巧笑,只聽她要離開,急中生智,叫道,「你不告訴我名字,那我就自己個兒起啦。」

白衣女子心中好奇,便止住腳步,問道,「你起什麼?」

孟凡略一思索,便開口笑道,「雪自高潔,水又飄渺,月冷孤高,煙恰朦朧,我便叫你水月雪煙,讀起來不通,那我就喚水月姑娘或是雪煙姑娘。」兀自說完,心中高興,想到,『眼下我站的石壇,相傳是蠻荒皇帝祭天所立,女媧和王母心中感動便賜他仙法,遂戰勝蚩尤,我道這女子定然比兩位娘娘更加貌美。』

卻聽那女子冷哼一聲,說道,「什麼亂七八糟?我不管你。」說罷轉身便走。

孟凡一急,縱身一躍,攔在那女子身前,剛欲說話,便見那女子皺眉問道,「孤雁步法,飄渺神功?!」

孟凡料到,便笑著說道,「正是!你我同宗。。」話沒說完只見明晃晃一把寶劍向自己刺來,心中一凜,施展步法,閃身躲避,奈何兩人相距太近,到底還是被她劃破左臂衣裳,孟凡皺眉說道,「姑娘請聽在下把話說完再動手不遲。」

那女子哪裡理會,一劍快似一劍,孟凡道,「別打啦。你用飄渺神功是傷不了我的,這凌雲劍法我招招曉得。」他看出這女子的功法和自己一樣到了第六重,但是自己還懂得百家武功,當是打自己不過,但又不忍動手傷她,只得出言相勸。

白衣女子絲毫不停手,冷聲說道,「是么?那你衣上口子從何而來?」

孟凡看看左臂劍傷,無言以對,苦笑一下,心中想到,「還是先將她止住,然後再道歉罷。」想罷頓時凝氣於指,雙掌翻飛,硬接數劍,只聽得『鏘鏘』之聲不絕於耳,白衣女子暗自皺眉,心道,『這人功力高我不多,怎地手法怪異,不似飄渺功法?』一念之間,兩人拆過百招,孟凡也是心驚不已,『這姑娘真氣源源不絕,當是重練水行功法,但殺念過強,是以招招霸氣。飄渺神功太極為基,五行兼備,水之一脈當剛柔並濟,她只曉得強行硬攻,我便以柔克剛。』想罷運氣手太陰三焦經,頓變為陰柔內力,白女少女只感劍劍仿似劈上軟泥,使不上力氣,焦急之下,心煩意亂,在刺過百餘招后,漸漸落入下風,孟凡心中一喜,見想法奏效,立時施展孤雁步法,閃身來到白衣女子身後,雙掌出招,白衣女子心道不好,一個后挺,飄身向石壇躍去,孟凡緊隨其後,兩人空中交手,孟凡掌掌凌厲,卻又不想傷到她,直將她逼得步步後退,竟已到了崖邊,孟凡擔心危險,說道,「姑娘暫且住手,此處危險。」白衣女子稍微一頓,方感雙腳下面陣陣涼風,低頭一看,只見雲霧朦朧,滾滾翻騰,從這般高的地方掉下去,即使輕功再高,也必死無疑,心中雖然有些害怕,但不想認輸,強忍怯意,揮劍繼續朝孟凡刺去。

孟凡微微皺眉,心道,『怎地這般不要命?她與師傅究竟有何恩怨?』當下伸出雙指,夾住來劍,右手在劍身上一拍,『嗡』地一聲震響,白衣女子只感從手腕傳來一陣巨力,嚶嚀一聲,寶劍脫手,腳下一滑,身子一晃便向後仰去。

孟凡大驚失色,連忙將寶劍擲在地上,『鏘』地一聲插於崖邊石中,隨後便向懸崖下面躍去,腳下暗使內力,虧得他反應快極,這才拉住白衣女子的手,臂上使勁一拽,便將她摟在懷中,然後腰部一翻,兩人在半空中轉過身子,孟凡只感懷中人的胸膛一陣劇烈跳動,心中想道,『我竟這般有幸和她肌膚相貼,當真讓我掉落深谷而死也無憾啦。』只聞一股幽香傳來,他來不及再繼續幻想下去,連忙單手抓住岩壁巨石,使勁一拉,兩人好似出弓之箭,向峰頂衝去,這般幾下,孟凡便抱著她落在峰頂,腳踏實地之後,方感心驚,額頭竟然滲出一絲冷汗,這才想起懷中還有一人,低頭看去,只見她也和自己一樣,冷汗密布面龐,心下偷笑,『想不到她這樣冷冰冰的,竟也知道害怕。』只感觸手地方柔軟無骨,心中只道是她肌膚,雖然隔著衣衫,也能感到一絲溫暖,心中嘆道,『若是能這樣一輩子抱著她,不知該有多好。』又想,『可她卻偏偏和師傅有這般仇恨,又該如何是好?』他徒自遐想間,白衣女子已經緩過勁兒來,『啪』地一掌直擊孟凡胸口,孟凡登時退出三步,直勾勾地望著她,只見她白衣若雪,臉頰微紅,只覺她美顏若仙,暗自苦笑,心道,『就這般死在她掌下也好。』哪知胸間並無疼痛感覺,這才知道她並沒有使內力,隨即站穩了身體,笑道,「多謝姑娘手下留情,不死之恩在下永生難忘。這番比試倒是我輸啦。」

那白衣女子冷哼了一聲,說道,「我既然輸了,又有什麼不敢承認的?你輕薄於我,本該殺了你,但我打你不過,以後就不會殺你。」

孟凡心道,「這是什麼邏輯?」

又聽她說道,「你既然打我下去,又為何要救我?」

孟凡無奈說道,「怎地變成我打你下去啦?」話一說完,見她又要做怒,忙道,「好好!我失手,我不該,這是誤會。」

白衣女子不想再和他糾纏這個問題,轉而冷聲問道,「你怎麼會飄渺神功?」

孟凡道,「我師傅便是你的大仇人飄渺散人,你又怎麼會?」

白衣女子尋思一番,開口說道,「你既然是他的徒弟,那你可知道他現在在哪?」倒並有回答孟凡的話。

孟凡搖頭說道,「師傅他七年前就走了,去了哪裡我也不知道。」

白衣女子點點頭,又問道,「你的功法到了第六重?」

孟凡十分喜歡聽她聲音,只盼能多和她說會兒話,便道,「出入此境,尚未大成。」

白衣女子疑惑道,「怎地看你手法十分奇怪,有些招數我沒有在功法中見過。」

孟凡笑道,「我知道一切別派功夫。不然未必能從你手中奪過兵刃。」說罷將地上寶劍從石中拔出,倒轉劍鋒,用手指捏住劍尖,恭敬遞了過去。

白衣女子伸出手來,孟凡只見那羊脂白玉般的纖纖素手,如蘭花般舒展開來,輕輕握住劍柄,歸劍入鞘,說道,「你這人比搶我鏡子的人強一些。」話音方落,便又說道,「你也是為了鏡子來的么?」

孟凡連忙搖頭擺手,急道,「不是,不是!姑娘千萬不要誤會,我就是路經此山,上來轉轉,沒想到姑娘也在這裡。」

白衣女子道,「那便好,我也才得知這面鏡子還有秘密,以前一直當做梳妝鏡來著。」說罷拿出鏡子左瞧右看,道,「也沒見著鏡子有甚機關,能藏住什麼秘密事兒。」

孟凡見他模樣清純,話語天真,也不顧自己還在這裡,就說這鏡子有大秘密,只道她不諳世事,想到此處,又想起尚在藥王谷中的初夏,心道,「這二人一個天真機靈,頑皮可愛;一個清純美麗,冰冷孤寂。」心中雖然這般想,但還是不自覺地認為眼前人的分量重一些,想罷又問道,「姑娘不知和我師傅又何愁怨?他老人家向來不問世事,姑娘這般年輕,怎麼能認識他呢?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白衣女子抬頭說道,「我確實不認識他。但奶奶臨死前對我說,以後一定要殺了飄渺散人丁易。」

孟凡疑惑道,「你的功夫也是你奶奶教給你的么?」

白衣女子皺眉道,「這個不用你管。我有一件事要你幫忙,你可否答應?」

孟凡心中一喜,連忙道,「答應!答應!別說一件,就是一千件,一萬件,我俱都答應!」

白衣女子疑惑道,「我哪有那麼多麻煩事?你還沒聽我說是什麼事情,就答應?」

孟凡拍拍胸脯,笑道,「我孟凡以明月起誓,從今往後,但凡姑娘有所要求,除了傷天害命之事,我一概答應!」又補充道,「姑娘神仙般的人物,定然不會有什麼不好的要求。」

白衣女子冷聲說道,「自然!如果要殺人,我自己就行,不用你幫忙。既然這樣,那好,你隨我回東海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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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華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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