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四載春秋,念得是黃泉人
翌日。
南宮藤被手機鈴聲吵醒,宿醉之後,頭疼不已,他一邊按著太陽穴一邊抓起電話,接通,「常林。」
「總裁,十點半的飛機,我一個小時之後去接您。」
「嗯……」
掛完電話,他直接去了浴室沖澡。
浴室不大,從牙刷毛巾到沐浴用品,擺放的整整齊齊乾乾淨淨,彷彿她一直在……
半個小時以後,他裹著一條浴巾從浴室走出來。
浴巾是女款,粉色。
此刻橫在一個身型健碩而肌肉緊實的男人身上甚是滑稽。
走到衣櫃前,摘了浴巾,打開衣櫃,右邊一排排女裝,左邊一排排男裝,從領帶到內衣物一應俱全。
這些年,每每他喝醉之後來慕公館留宿,隔天差人送來換洗衣服,一來二去覺得麻煩,索性每次定製換季衣服的時候,總會拿過來幾套,以便以後宿在慕公館之後,隔天可以有換洗衣物。
經年累月,已經滿滿一柜子男裝,眉眼掃過一排,搭配了一套衣服。
上身一件白色襯衫,套上灰色毛衫,打了一條暗色底紋碎花領帶,下身黑色窄版西褲包裹著修長筆直雙腿。
都說歲月是一把毀容刀,然歲月卻格外厚待這個男人,並未在這張本就英俊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迹,這張面孔較之四年前一如初見。
如果非要說有不同不一樣的地方,那就是這個男人比四年前愈加成熟愈加沉穩愈加深沉,尤其是愈加冷漠寡言。
這樣一個男人給人一種望而生畏的高貴冷艷之感以及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強大氣場。
財經訪談節目,主持人不怯場卻怯唯一一位商業嘉賓——南宮藤。
關於訪談涉及私人敏感的問題,即便細微末節的調侃主持人都不敢造次,對於一個身份地位金錢達到巔峰最盛的一個成熟又俊美的男人而言,更多的人關注是他的私生活之類,然而,這四年,這位商業新貴參加各種盛宴和活動並未有任何可以茶餘飯後拿來八卦的花事新聞。
唯一讓人聯想的是那位幾年前死去的前妻是重磅新聞,但哪個記者還有主持人敢不怕死的追問一二?
業內人士,熟知他的都知道這個男人狠起來是多麼冷酷無情,誰又敢迎風作死?
這些年,他甚至不曾笑過。
不知道,他還有沒有笑這個功能?
抵達G城已是傍晚六點。
常林陪同。
兩人住在提前預約的G城一家星級酒店。
回到房間,休息了一會,常林拿著筆記本和文件資料敲門進來。
兩人用餐之後,談明天晚上要見的G城幾個房地產開發商和市政達官,準備了充足的資料,爭取一舉購下G城旅遊村計劃開發項目,藉此拓開南方市場。
一番長談,策劃方案最後敲定,常林離開,已是十點。
隔天。
白天並未有日程,一整天待在房間休息,偶爾看看新聞和外事報道。
常林經過篩選,敲定闌珊會所——G城最大的娛樂城。
吃喝玩樂一條龍,當然這裡面娛樂項目不乏一些限制級內容。
晚上八點,闌珊娛樂會所。
頂樓最大最豪華的賭場,南宮藤陪同數個商業人士玩了幾把,故意輸了一票,又轉戰幾個娛樂項目,臨近午夜,一眾人回歸包廂。
金貴的包廂里,歌舞昇平,幾個集團老總和商界人士達官貴人,褪掉衣冠楚楚的金縷衣,每人摟著一個衣著暴露又年輕的嬌媚女人紙醉金迷,每個人臉上都是醉生夢死的神情。
包廂一角,冰沉的氣氛將與之隔絕成兩個世界,那邊熱火焚身,這邊清冷寡慾。
璀璨燈光下,一道修長冷峻的身影靠窗而立,一隻手拿著一瓶拉斐,另一隻手端著的高腳杯在修長如竹的指間晃了晃,送到冷毅的唇邊,妖艷的紅酒沿著杯壁緩緩送入口中,苦澀沁入味蕾,一杯飲盡,又倒了一杯,胃裡陣陣作痛,尤感不足,直至痛到極致,放落酒杯。
這家會所老闆是個黑白兩道混的熟絡的四十多歲的女人,精明又通透一切,知道今夜這個包廂坐的都不是一般人,敷衍不得也開罪不起,特意挑了一批最新鮮最稚嫩的妹妹仔陪唱喝酒。
有錢人一擲千金,卻不是好伺候的主兒。
妹妹換了一批又一批,皆不滿意。
「我說,七姐,你這會所就這些貨色?」一個三十多歲長相還算周正的男人上了脾氣,懷裡卻摟著一個女人,上下揩油。
七姐端著酒杯陪笑,濃妝艷抹還算姣好的笑顏迎上來,「哎呦,看您說的!我這些妹妹們啊都水靈靈的!」末了,扭著保養丰韻的水蛇腰坐在男人身邊,一條曦白胳膊搭過去,媚聲媚笑,「這些妹妹啊,害羞著呢!都沒開過苞嫩著呢!你們見諒啊!」
男人不屑地掃了一眼前方站著一排一排穿著暴露又性感的女人,對七姐冷齒一笑,「去去去!這些算什麼上乘貨?你沒看今天主客是誰?」男人看向自始至終從未開口說過一句話的南宮藤,又看向七姐,「去!再換一批,讓我們今夜盡興。」
七姐這才注意到一處角落沙發上坐著一個長相俊美的成熟男人,穿著低調卻不容忽視附著在衣服上的高貴氣質,眼睛大亮。
她經營娛樂會所多年,閱人無數,長相如此冷酷又英俊的男人除了眼前這個,倒認識一人。
她朝南宮藤貼過去搭話。
南宮藤微微抬眸,看了一眼七姐,放落交疊在一起的長腿,僅是一眼,一個看似漫不經意的動作,七姐收回探出去的身子,渾身一寒。
這人氣場太過強大,尤其那一雙雋鷹一般的銳利眸子,讓人看了如掉進一個深淵再也出不來似的。
氣氛有些冷寂。
這時,一個三十多歲的房地產富二代開腔,「七姐,我聽說你們會所新來一個頭牌,怎麼不帶出來瞧瞧?」
七姐臉色微微一變,臉上仍然盈笑,「您是說鶯鶯?」頓了下,她嘟囔一句不高不低的話,「這位可不是伺候人的主兒。」
「什麼意思?」
「這個……」七姐欲言又止。
「到底什麼?」
那個富二代一臉不耐煩,心想頭牌是抬舉她,不就是一個出來賣的舞小姐,遮遮掩掩做什麼?
緊接著,又有幾個男人開始起鬨,人都賤,看不見摸不著的永遠是最好的,猶如薄紗遮面,越是神秘越想一窺神秘面紗下是怎樣一張傾國又傾城的面孔?
喧鬧聲一陣高過一陣,唯南宮藤淡然沉靜,薄唇微抿,晃著指間酒杯,忍著胃痛又喝了一口,然後掏出手機,給常林發了條信息。
不過一分鐘,常林走進來,走到七姐身旁,遞過去一張支票,「這是一百萬,夠頭牌出場費嗎?」
七姐看著常林手中的支票,一雙眼睛都瞪圓了,似猶豫似思量似斟酌,最後,咬咬牙,狠狠心,快速接過來,唯恐接晚,對方會變卦,當即將支票往深V胸口一塞,拍拍胸脯,轉頭對包廂一眾矜貴男人說,「我這就去請鶯鶯,不過……我家鶯鶯最多只陪客人喝酒……」
七姐心裡犯嘀咕,怕是連陪酒都難啊!
男人們明顯等的不耐煩,朝七姐擺手,「別啰嗦了!先帶來看看什麼貨色再說!」
七姐臉上掛著的笑一點一點散去,「那……各位等著啊……」
另一間房。
七姐軟聲軟氣地對坐在梳妝台前趴著鼓弄手機的女人說,「我說大小姐啊!一百萬啊!可是一百萬銀票子啊!您就權當發發善心幫幫七姐的忙,好不好?」
鶯鶯一襲裹身包臀裙,一頭秀麗大波浪長發幾乎垂在臀部,面容嬌美可人,她放下手中唇膏,斜了七姐一眼,「七姐,你這是先斬後奏!你還真把我當陪酒小姐為你斂錢來了?」
七姐沖鶯鶯嘿嘿一笑,上前一把勾住了她的雪白雙肩,討好地地說,「哎呦!小祖宗!小姑奶奶!當七姐求你了!嗯?」
說完,不死心地將支票從低胸衣里掏了出來,在鶯鶯眼前晃了晃,「看!七姐票子都收了!」
鶯鶯看了一眼七姐手中揚著的支票,目光深遠,卻冷嗤一笑,「有錢人就是任性!這要是一千萬……七姐你會不會將我碎成八塊給人分了吧?」
「我哪敢這麼對您?我就是有八個膽子都不夠啊!」七姐叫囂不斷之後,臉上浮現一絲認真,「不過,鶯鶯啊,今天來的可是個非同一般的主兒,出手闊綽的不要不要的!」
鶯鶯聽著,兩顆黑眼珠子軲轆一轉,側身一挪,將七姐推開一些距離,朝她伸手一攤,揚揚眉毛,「五五。」
七姐雙眼一瞪,「二八。」
「五五。」
「三七。」
「五五。」
「四六。」
「OK!」
七姐大白眼一翻,差點沒背過氣去,咬牙切齒地朝鶯鶯睞過去一眼,「姑奶奶,算你狠!」
「七姐,我們本就不同道,念在你一直配合,我又要在這裡麻煩幾天,這次權當救場。」鶯鶯一邊說一邊收起手機從椅子上站起來,將過短的裙子往下拽了拽,又理了理一頭大波浪捲髮,朝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