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五更哀怨曲
第137章五更哀怨曲
「現在問這個，還有意義嗎？」千凝雪蒼茫的眼神落在塗奕晟的身上，卻恍若有千斤重一般，讓人喘不過氣來。
就好像這麼多年，千凝雪從來都沒有愛過塗奕晟一般，又或者，愛與不愛於她來說，並沒有區別。
那蒼茫的眼底，流露出的是看破紅塵的滄桑，是百世輪迴的明悟，是經歷情劫后斬斷情絲的……決絕。
到底，千年已過，物是人非，誰還能夠說得清楚誰是誰非呢？
塗奕晟雙手猛地握緊，指甲不長，卻握的他一雙手鮮血淋淋，不斷與鮮血低落在地板上，開出凄美嬌艷的花朵來，讓人沉醉。
沉重的眼皮輕輕一閉，聲音無比乾澀卻又透露著一股倔強，「雪兒，這對於你來說不過是一場情劫，可是對於我來說，卻是一生一世。」
一朝沉醉，千載沉淪，這就是他的一生一世。
從此以後，他無需再找尋，再等待那個和他無比契合的肋骨，不需要再等到他的地老天荒。
哪怕這一切對於千凝雪來說，不過是一場情劫。
但是卻在他的人生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如白駒過隙，卻不能磨滅一星半點她在他生命中的痕迹。
聽著塗奕晟話中的滄桑之感，千凝雪心中感慨萬千，卻只是壓下了萬千思緒，平靜的說道：「愛過。」
愛和愛過，一字之差，卻是咫尺天涯。
若是愛，哪怕只是一場情劫，他也會努力讓這場情劫成為千凝雪一生一次的情劫，和他一直能夠走到地老天荒也破解不了的情劫。
可是若只是愛過……
那麼他這麼多年的堅持又該何去何從？
愛上你，不過是一瞬間。
忘卻你，卻也是一瞬間。
因為只有我死，我才會忘記你。
死亡，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塗奕晟有些苦澀的開口，一雙不滿紅血絲的眼睛，深沉的看著千凝雪，眼角血紅又好像有晶瑩閃爍，「雪兒，你來告訴我，你的情劫過去了，可是我的情劫又該如何渡過？」
若愛，便一生。
這是塗奕晟的天性也是心愿，他嚮往一生一世一次的愛情，也堅持的認為人這一生就指能動一次心。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想過，若是這一生一次的心動，動錯了，又該怎麼辦？
放棄呢？
怎麼可能呢？他都堅持了大半輩子了。
堅持么？
人家都說了只是一場情劫，身為修道之人，自然是知道何為情劫了。
情劫就是一場你命中注定的劫難，若是度不過，那邊是灰飛煙滅的結果，若是渡過了，那便是斬斷情絲的結果。
現在千凝雪出現了，告訴他，不過是一場情劫，那麼這就意味著，千凝雪已經斬斷了所有過去的情絲。過去的一切，在千凝雪的眼中，不過是一場無關緊要黑白色的記憶罷了。
可是他的人生卻已經是狂風過境，一點溫情默默都不剩了。
「雪兒，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塗奕晟上前一步，滿目荒蕪的問道。
哀聲絕望，滿目瘡痍。
在今天之前的塗奕晟，以為他這輩子最絕望的時候，就是他被塗一彌控制著，一劍殺死千凝雪的時候。
可是現實卻告訴他，永遠不要低估了現實的殘忍。
這條堅持了千年的路，越走越絕望。塗奕晟恍然覺得，自己真的是好累好累啊，如果……這一切也只是他的一場情劫，那該多好？
千凝雪眼中滿是憐惜，那匯總憐惜宛若上神對芸芸眾生在紅塵中掙扎不得的憐惜一樣，那只是……屬於陌生人的情感，深深的刺痛了塗奕晟的眼。
塗奕晟忽然一把抓住千凝雪的肩膀，拚命的搖晃,「我不相信，雪兒，我不相信這一切對於你來說就只是一場情劫，難道我們的過去，我們的曾經，對於你來說就真的那麼不重要麼？就真的是無關緊要的嗎？」
悲哀的咬著牙，放下了所有的尊嚴，忍不住嘶吼著問道。
不是太死皮賴臉，死纏著不放，只是……太在乎了，一時之間無法接受罷了。
這到底算什麼呢？
千凝雪任由塗奕晟搖晃，並沒有反抗，只是輕輕地說道：「如果這對於我來說，不是一場情劫的話，塗奕晟，你覺得我現在應該以什麼樣的面目對你呢？」
塗奕晟陡然一怔，鬆了力道，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清風送來，卻讓塗奕晟覺得冷到了骨子裡。
如果，如果這一切對於千凝雪不是一場情劫的話，那麼……她會恨不得殺死他吧？
如果不是上天給千凝雪安排好的情劫的話，那就是他帶給千凝雪的一場必殺之局！若是如此，現在千凝雪的長劍，應該已經貫穿了他的身體吧？
「呵呵……」
塗奕晟有些悲哀的發現，無論是怎樣的一種選擇，他和千凝雪之間，都是一場死局。
現在的局面，最起碼千凝雪已經從中掙脫出來了，而不像自己，還一直在這裡苦苦掙扎，永世不得解脫。
「塗奕晟，放手吧。」千凝雪亦是閉上了眼睛，遮住了滿目浮華。
心中的漣漪從未停歇，心中的忐忑依舊如此。
誰也不知道她現在在想些什麼，誰也不知道她到底……還愛不愛塗奕晟。
若說不愛，那麼刻骨銘心的過去，是很難忘記的吧？
若是還愛，千凝雪雖然是魔族之主，可是又怎麼能夠逃脫掉命定的劫難呢？
塗奕晟眼中一抹精光閃過，揚聲喊道：「不，我永不放手，除非我死！」
千凝雪微微有些詫異，她將當初的事情都告訴了塗奕晟，不呢以為憑著塗奕晟的性子，會放手呢，怎麼會……
「既然之前的事情對於你來說不過是一場情劫，那麼之後我再給予你一場一生一世的情劫！」塗奕晟目光灼灼，無比的執拗，「既然你曾經愛過我，那麼我就讓你再次愛上我。」
「你讓我放手，可是我依然深愛著你，你讓我如何放手？」
「這麼多年我自我折磨，以為我永遠得不到解脫。可是如果你不恨我，那麼你我之間是否能夠重來一次？」
「雪兒，只要我不死，只要你還在，我永不放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