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姐(二)

大師姐(二)

日子又徐徐過去了幾日。

那日過後林落月再見到陸星晚,她臉上已經沒了什麼憂色,便以為她已經放下了煩惱,順勢拿出自己這幾天閑暇時寫好的遊記給她分享。

陸星晚有些意外的接過林落月的遊記,發現她做的遊記不管是字跡還是山水畫都頗具個人的瀟洒風格,忍不住讚歎連連。

「這畫真是生動有趣,似乎這裡是絕宿峰的斷崖,晚風落日蒼涼蕭索。」

「沒錯沒錯是絕宿峰,你也去過?」林落月連連點頭,點完頭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臉,「你這樣誇我,我會當真的。」

「偶然去過,那裡風景別有一番滋味,以後還是想再去看看。」陸星晚從遊記中抬眼,含笑注視著林落月,「我也是真心的。」

她說完又頗為喜愛的瀏覽著遊記打算仔細研讀一番,目光卻無意間掃到林落月桌上堆著的紙張。

林落月發現她在看什麼立刻解釋,「這是我要給家裡面寄的信,遊記我也會摘抄一部分給他們寄回去。」

雖然也能用傳音玉石或琉璃水鏡兩樣修真界常用的器物和家中聯絡,但這是她和家中人的樂趣,加之她最近受了傷更不願意讓他們知道。

陸星晚只從這些細節就可以想象那一定是個非常熱鬧溫馨的家庭,她心中生出了羨慕和嚮往。

林落月說的開心又似想到了什麼,充滿期待的邀請,「以後有機會你去我家玩兒啊,南方水鄉風景如畫,其他地方的人很喜歡到那邊去賞景。」

她談起自己家鄉眸光晶亮,手臂也隨意的晃著,一派輕鬆之感。

陸星晚想了想,大師姐的身體在好轉,等她行動如常了,自己也可以放下門派的事出去走一走,而且……她到現在也沒想好怎麼去面對阿蘿,出去走走不失為良策,便點頭道,「好。」

林落月立刻更加開心,「那就說話啦。」

*

阿蘿離開後日子又漸漸的歸於平靜,她不在眼前陸星晚也就盡量避免去想她,只是夢境卻不肯放過她依舊頻繁的來訪。

這讓陸星晚不禁會想難道在未來她和阿蘿的關係就半分溫情也沒有了嗎?從頭到尾只見爭吵與厭惡。

但任一個人內心如何波瀾起伏,日子總是要過下去。

她從山下買了一批書,多半都是用來研究人際關係的,當然也有用來給林落月解悶的話本子。

唯一值得開心的是這些時日大師姐不似過去那般對她那麼客氣疏離,她去探望時也會留她說幾句話,指點她關於修行的事。

這讓她恍惚地想到了昔日大師姐給他們這些外門弟子演示劍法的時候,那時她也只是眾多弟子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可是只要站在台下看著大師姐意氣風發的模樣,她心裡就生出了無限的嚮往與崇拜。

這些小心思她是不好意思和別人說的,但心情卻一日一日的愉悅起來,就連林落月都看了出來,經常會和她開玩笑打趣她。

*

又一日,陸星晚照例去探望蘇靜雲,她帶著滿心的盼望端著自己剛剛做好的點心,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裡面有瓷器碎裂的聲音傳來。

她心頭一緊,顧不得敲門就推門走了進去,瀰漫著淡淡香氣的裡屋只有蘇靜雲一個人,她面白如紙,腳下是一個打碎的杯子。

陸星晚連忙將手裡端著的托盤放下,走過去扶蘇靜雲,「師姐,你還好嗎?」

蘇靜雲被她扶回到了榻上,陸星晚只覺得自己扶住的這隻胳膊纖細無力,心頭不由有些發酸。

蘇靜雲輕輕搖了搖頭,「沒事你別擔心,我就是想倒杯水,結果……」

她臉上流露出了落寞的神色。

陸星晚的心中更覺得酸楚,轉開目光的同時不由又皺起眉,「墨竹呢?」

蘇靜雲虛弱的輕咳了兩聲,「我讓她幫我去采些花來,不怪她。」

陸星晚忍不住暗自嘆息一聲,無意中碰到蘇靜雲的手更覺得冰涼,「師姐你身體還有哪裡不舒服嗎?」她怎麼覺得這傷勢沒痊癒寒症也越發嚴重了。

「就是有點冷。」蘇靜雲緊了緊身上披著的外袍又露出溫和的笑意,「沒關係的,我躺一會兒就好了。」

陸星晚連忙給她蓋上被子又思忖個不停,「這樣的癥狀持續多久了?我去請藺神醫再來一趟。」

藺神醫是百草谷的人,昔日與寒劍派交情頗好,這些年蘇靜雲的傷勢都是由她診治的。

蘇靜雲連忙拉住陸星晚的手,「不用了。」

她頓了下又露出了些許無奈的神色,低聲說,「我這寒症不致命,用溫和的藥物養著就好了。」

陸星晚看她秀眉微蹙,顯然在壓抑著痛苦,身形更是單薄的連陣風都能吹倒,心中更加憂慮,寒症看起來需要長期療養,夏日都這般難挨到了冬日豈不更折磨人?

「那藺神醫有沒有說還有其他的辦法可以緩解,比如說暖玉之類的,我差人去重金尋訪。」

陸星晚說完自己先否決了這個念頭,尋常的暖玉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能有奇效的必然和其他珍寶一樣可遇不可求,就算她派人去打聽也需要時間。

「如果有什麼可以立竿見影的葯就好了。」她自言自語著,心中已經決定向藺神醫再仔細問一下情況。

蘇靜雲一直在觀察著她,看她從進屋到剛剛和自己談話都是情真意切,看不出半點虛假。

如果不是真心實意那就說明這個人心思十分之深,也是,如果這是個心思淺薄的人,又怎麼可能在已經衰敗的門派中待上十年。

陸星晚現在的反應也可以讓她把自己之前預想的試探計劃再推行下去,計劃順利,她原本是該高興的,可如今卻是莫名的有些不痛快。就像你認定一個人是虛偽狡詐之輩,可偏偏找不出她的一點破綻來。

心中思緒浮動著,蘇靜雲輕輕拍了拍陸星晚的手,「若說葯其實也有,只是太難。」

陸星晚的眸子微亮,連忙追問,「是什麼?」

蘇靜雲看著她,「尋不到的東西又何必說出來惹人煩惱,而且我這又不是什麼不治之症,真的不必如此。」

陸星晚有些不贊同,「所有的事情都會有辦法。不試一試怎麼知道,師姐你不告訴我,我還是要去煩擾神醫。」

蘇靜雲像是怕了她這般執拗,嘆息,「真是拿你沒辦法,是離火蟬,好了別再想這事兒了。」

陸星晚心中默念了一下離火蟬,將這事記掛在了心頭,恰好此時墨竹回來了,她帶著剛採回來的鮮花走了進來,見到了陸星晚也在連忙行禮。

陸星晚叮囑了她幾句后,很快就離開了。

蘇靜雲望著她離開的背影,目光有些複雜。

墨竹將花插在了花瓶里,擺放在最易讓蘇靜雲觀賞的位置,見她神色有些不對,連忙問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蘇靜雲輕輕搖了搖頭,「沒什麼。」

陸星晚離開蘇靜雲的住處,心中思量不停。離火蟬她也是知道的,這是一味非常珍貴的靈藥,它之所以珍貴倒不是說取得它的過程有多麼兇險,是它顏色為紅,只在離火林中出沒,而且只在六七月份中出現。

若是只有時間限制還不是最難的,它的速度非常快且極其脆弱,所以用蠻力不可取,非常考驗修士對靈力的運用和反應。

而這還不是最致命的一點,最致命的一點是元嬰期修為以下的修士對上它都會被它自帶的灼熱感影響,猶如置身烈火地獄。

偏偏尋常可以用來降溫的寶物起到的效果都微乎其微。

捕捉的條件苛刻,又不是什麼可以吊著命的神葯,所以離火蟬除了在對寒症上有市場,其他受推崇的範圍並不廣泛。

陸星晚想著現在正是六月,是取離火蟬的最好時機。

門派中只留侍女照顧大師姐雖然有點不放心,但仔細一想若真有什麼危險,她修為低微擋也擋不住。

若是日常起居還有侍女們在,也不缺她一個人,實在沒有必要做萬事離了她就不行的姿態,這麼一想也沒有什麼理由阻止她去取離火蟬。

那麼她在出發之前要做的就是去和林落月道個別。

陸星晚去找她時發現她在院中練刀,那是一把鍛造的十分厚重的古刀,林落月揮練自如,她的招式也不花哨,和練劍走輕靈路子的陸星晚截然相反。

林落月幾乎是在陸星晚走到院子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她,她將一套刀法走完,收了招式。

見陸星晚正目含笑意和讚賞的看著她,疾步了過去,有些羞澀的摸了摸發梢,「你來了。」

陸星晚含笑點點頭,「很厲害的刀法,大巧若拙。」

她說完又笑了笑,「我修行低微卻在這裡評頭論足起來,讓你見笑了。」

「這有什麼。」林落月毫不在意,「朋友間一切切磋指點多正常,你要是客客氣氣的我還不習慣呢。」

她收了刀站得端正,「對了,我打擾了這麼多天,一直沒去拜見貴派掌門才是太失禮了。」

這若是在別的地方,林落月這麼一個小輩還未必見得到掌門,可能也就是長老級別的人物招待一下,但問題是寒劍派除了掌門也沒別的長輩了。

陸星晚說,「掌門還在閉關,大師姐她身體還未養好,也不方便見客。」

林落月聽了這話不僅沒失望反而更自在了,掌門也算是個傳奇人物,她一個小輩要去拜見壓力還挺大的,至於蘇靜雲人家還在養傷就更不方便打擾了。

陸星晚和她相處了這麼多天,也摸清了她是個什麼性子,她不缺禮數但更喜歡無拘無束,只是在自己面前就有些壓抑本性。

陸星晚這麼想著也沒再特意提出來,只是盡量讓自己的態度更隨意些與她相處。

「落月,我今日有事要和你說。」

林落月連忙說,「那我們進屋聊。」

說著將陸星晚帶進了房間。

陸星晚坐下后也沒繞什麼圈子,直接將自己想去取離火蟬的事講了。

「離火林在百里之外的天輝山中,一來一回倒也談不上太遠,就兩日的功夫。只是取蟬肯定要耗費些時間,所以這些日子只能留你在門派內了。」

陸星晚說著心中頗覺失禮,平常她肯定要再思量一番,但她現在和林落月交情頗好,也就少了很多顧慮。

果然林落月倒沒覺得這有什麼,就是有點失落,自己要好些日子見不到陸星晚了,不,應該說其實她可以告辭離開了。

她此行是為了家人尋葯,如今傷好的差不多了,自然也沒有再留下來的理由,可她竟有些捨不得。

也是,難得交到了要好的朋友,她們還沒有秉燭夜談,還沒有去逛燈會,還沒有互贈荷包或者玉佩表達情誼,就這麼分開了,好可惜呀。

林落月戀戀不捨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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