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假玉
唐代則天明堂玉佛頭?一千塊錢?
根據後世的評語評價,這佛頭無論是歷史傳承還是文化載運,那都是無價之寶。
這種把戲,要是騙騙初出茅廬的新人,說不定還有希望。
張成這種在古玩行業摸爬滾打多年的,連鳥都沒鳥一眼對方,徑直走去了前面的攤子。
他連續看了好幾家,結果都不怎麼理想。
基本上都是一些粗糙雜誌不純的仿品,甚至還有一部分和剛才那小廝手中拿的雕像一樣濫竽充數。
好不容易看到了一個正點的真貨,結果看張成年紀輕輕不懂行,故意把價格抬高了好多倍。
這種環境下,想撿漏實屬難啊。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啊,您看這兒的成色,這兒的做工,哎啊!太完美了!這位先生,您兒在這看了半天,到底要不要啊?」
張成順著聲看去,一個地攤前,一名戴著黑鏡,手中舉著木扇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到一名年輕男人身邊,眼巴巴的望著那年輕男人手中的綠玉。
攤主是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也對拿著玉的年輕男人催促道:「小兄弟,您瞧半天了,到底是要不要啊?不要,那就讓這位先生買?!」
「我不是說了,我要給爺爺送禮,就選這塊玉了,我看挺適合的。」
年輕男人原本猶豫不決的神色立刻變得堅定,說著便從兜里掏出一沓兩千塊,準備遞過去。
那攤主見年輕男人一點不心疼,穿著打扮也儼然一副大家之氣,便給戴著黑鏡的中年男人使了個眼色。
「真是可惜!」
中年男人收到攤主的眼神,然後故作嘆了口氣,臉上似是沮喪,隨即眼巴巴的問道:「能不能叫我瞧瞧?」
年輕男人見中年男人似乎真的挺喜歡這塊玉的,便點了點頭。
「哎謝謝!」
那中年男人喜笑顏開,忙用胳肢窩夾著木扇,雙手捧著接過那塊和田玉,仔細端詳著,邊搖頭,嘴上邊不停地讚譽:「這手感,觸摸如玉,老闆,他出多少錢,我出雙倍!」
「您怎麼能這樣啊?」
年輕男人聽到這話,連忙伸手道:「把玉還給我!」
中年男人卻把玉遞給了攤主,笑容充滿深意道:「老闆,您覺得如何?」
是托!
張成看了幾眼后,當即判斷到。
後世玩爛了的把戲,在現在這個民風還算淳樸的年代,也算是有點頭腦。
攤主接過玉,對年輕男人道:「您看我這也是做生意的,現在這位先生比您出價高,那沒法兒,我只能賣給他了。」
「怎麼可以這樣?我都已經買了。」
年輕男人一下子招架不住,急了。
「您看啊,您錢還沒交,對吧?老闆他也沒收,對吧?所以啊,這玉現在還不是您的。」
中年男人斜下鏡片,咧嘴一笑,伸出四根手指,「我出四千。」
攤主看向年輕男人,問道:「先生,那您呢?」
「四千五!這塊玉,我要定了!」
年輕男人冷冷的望著中年男人。
「五千!」
這裡的動靜,引發了不少人觀看。
但大多數人只當成了一場戲,根本沒看出其中裡面的門道。
張成站在旁邊,並沒有戳穿此事兒。
一個年代有一個年代的活法,但卻有一條亘古不變的規矩: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而且這個攤主,說不定還有其他的幫手在旁邊看著。
年輕男人上當,只是他還沒有被騙。
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張成最多在事後告訴年輕男人,他被騙了。
最終,價格炒到了六千。
期間,中年男人一直在盯著攤主的眼色。
但他似乎也沒有想到,攤主這麼有底氣,還要不停的抬價,到了五千以後,他只敢一百一百的加。
這要是年輕男人反悔了,那可是整整五千多沒了。
這個年代的五千是什麼概念?
都可以在北京「下只角」買到一間相當不錯的私房了。
不過,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說的就是這個理兒。
攤主將原來的兩千,硬生生漲到了六千。
拿到錢以後,攤主直接一股腦揣進了大包中,並警覺的望著四周。
這麼大一筆數目,萬一碰到一個不要命的,那可就完了。
正所謂,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看著周圍沒有什麼明顯異樣后,攤主這才一邊美滋滋的數著錢,一邊偷偷打量周遭的情況。
確定金額無誤以後,他才將玉交給了年輕男人。
年輕男人收起玉,不顧周圍人的搭訕,匆匆離開了這裡。
走了幾個衚衕,他突然轉過身來。
張成跟在了他的身後,看到年輕男人轉身,也停了下來,熱情的笑道:「先生您好。」
「您想幹什麼?」
年輕男人死死的攥著玉,警惕的盯著張成。
張成看出了年輕男人的小動作,不禁搖頭一笑,「放心吧,我不是來搶您的玉的。」
「我只是想向您推薦我的宋代青花瓷碗。」
說著,張成將自己的棉布撥開一角,露出了一半印有藍白相間紋理的碗面。
「不好意思,我爺爺只喜歡玉,而且我已經給我爺爺買好了,抱歉。」
年輕男人見到張成並非是打他玉的主意,稍微鬆了口氣,轉身便想離開。
「但是您不希望,給您爺爺買的是假玉吧?」
張成站在原地提醒道。
「假玉?」
年輕男人側過頭,蹙起眉頭。
「沒錯,您買的是一塊假玉。」
張成點點頭,向前走了幾步,「您的這塊和田玉,是塑料合成的。」
「胡說,別以為我不知道您什麼心思,不就是眼饞嗎?」年輕男人並沒有因此而相信張成。
「您可以不相信我說的話,但我想,既然您給爺爺買的禮物,自然不希望拿回去一塊假玉吧?」
張成淡淡的說完,瞥了眼年輕男人緊握的掌心,「您試試用指甲蓋,能不能在玉上留下痕迹。」
年輕男人略微躊躇,瞧著張成倒也不像是故意這般說,便向後退了幾米,用指甲在和田玉上劃了一下。
看到一道淺淺的白色痕迹時,年輕男人愣住了。
張成將年輕男人的表情收入眼底,再次笑問道:「您覺得,真正的和田玉,有這麼脆弱,能用指甲留下痕迹嗎?」
年輕男人的表情陰晴不定,顯然,他也覺得和田玉沒這麼容易被劃出痕迹。
「你為什麼當時不說?我可看到你也在場!」
隨即,他又想到什麼,謹慎道:「你該不會是他們故意派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