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毛遂自薦
第195章毛遂自薦
三月初八,天色大晴。
寧宅從昨晚知道要走,便連夜收拾了行李,到今天早上也就差不多了。不過一年的時間,寧家人都已經搬家三次,如今收拾起來手腳格外麻利,若不是路途十分遙遠,需要準備的東西多些,估計還能更快。
一大早,楊晗就帶著楊慧並著收拾好的行囊過來了。一溜的馬車早已經準備好,空了好幾輛,是專門為寧家人準備的,根本不用寧靜姝費心。
看到楊晗臉上一臉得意,顯然早有準備的表情,寧靜姝才總算是覺得,自己果然也被人計算進去了。不過,這種凡事都有人為你操心的感覺還不賴。
馬車的規格都很高,幾個弟弟妹妹一爬上去,方才心中的那些忐忑瞬間就被驚奇給代替了。看著被楊晗派過來的侍衛給他們講解著馬車裡都哪兒哪兒有暗格,都分別放了哪些東西,只覺得眼睛都看不過來。
他們也不是沒有坐過馬車,只不過都是最最普通簡單的馬車,一個車廂倆板凳,哪兒有這麼多花樣,不僅裝了各種的零食點心,還放了些能自我防備的匕首武器,更是有閑來無事打發時間的棋盤還有書籍,甚至坐的累了,還能直接將軟墊攤開做成一張床躺下,如此精巧絕倫的設計,看的他們眼花繚亂。
即便是經歷多些,比常人家的小孩更加成熟,但到底最大也不過十來歲的孩子,心裡那點要離開的不舍,要去往新地方的不安全都在好奇和驚訝中被沖的不剩什麼了。
「小姝,我這安排可還滿意?」
自打李嬤嬤傳來消息,說已經找到了公主,他就直接明人馬不停蹄的加緊趕製這些馬車,越快越好,這不,可就派上用場了。
「這可是爹親自命了最好工匠日夜趕工,用的可都是最好的設計最佳的材料做的。」楊慧跟在他身後,忙不迭的補上一句。
自打知道寧靜姝叫楊晗爹,她那聲「父親」喊著,便決定太過疏遠,試探性的也跟著叫爹,見楊晗沒有反駁,還高興了許久。見進來楊晗對自己的態度也越來越和善,她都不知道究竟該用什麼心情來面對寧靜姝了。
寧靜姝瞧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說道:「那女兒在此就謝過爹了,也謝謝姐姐告知。」
姐姐?
楊晗微愣,手中搖動的扇子瞬間停下,頗為驚訝的看了一眼寧靜姝,才慢慢又揚起了笑容。果然是若彤的女兒,心地還是如此善良。
楊慧也是瞬間傻了眼,姐姐?她,她難道就絲毫不介意嗎?
不過看著寧靜姝瞅著自己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楊慧還是忍不住紅了臉,直接將頭偏到一邊去,別彆扭扭的說道:「有,有什麼好謝的,我就是實話實說了。我,我突然想起來好像還有個東西忘了拿,余俊良,余俊良,快幫我找東西。」
看著她急匆匆離開,走的差點左腳拌右腳的樣子,寧靜姝失笑出聲。
這姑娘還是挺有意思的。
楊晗一直放不下的心也在這一刻才真正的落了地。
當年是他無能,是他的疏忽他的錯,才導致若彤命喪黃泉,讓小姝也流落異鄉受盡苦難。
皇后是罪魁禍首,所以他磋磨死了她,可是她的女兒卻是無辜的,只是這麼多年,自己心裡過不去那道坎,也更害怕若有一天找到了若彤的孩子,見到自己對她殺母仇人的女兒太好,會心生芥蒂,所以才故意冷落了楊慧這麼多年。
可是,那也是他的女兒啊,還是第一個抱在懷裡長大的人。
當年取名為慧,也是希望她蕙質蘭心,聰穎淑慧,可是抱了大期望的。
如今看著小姝能夠如此毫無芥蒂的對她,心中不可謂不鬆了口氣。到底都是他的骨血,上輩子的仇怨,上輩子過去了也就罷了,沒必要連累到下一輩,生生毀了兩個人,那才是真正的不值。
「爹,你們先走,我再等等。給我留匹馬就行,我待會兒自己追上去。」
寧靜姝笑過了,抬頭看了看天色,才說道。
雖然大多人都不知道楊晗的真實身份,但是現在大齊和大梁不和,他一個大宋的皇帝若還呆在這裡,怎樣都說不過去,所以離開是必然的,而且越快越好,這也是為何寧靜姝這次如此匆忙的原因。
可是楊晗在這裡的唯一牽挂就是自己,可自己的牽挂,不止這些。
也不知道秦許那個榆木疙瘩到底收沒收到消息,明明昨天離開的時候就已經同劉芷若和安玉湘打過招呼了,也讓她們著人轉告,可卻沒想到,昨晚等了秦許一晚上,卻連個鬼影都沒見到。
「再等那個臭小子?」楊晗手中摺扇一合,眉頭不自覺就皺了起來。
「爹!」寧靜姝警告的喊了一聲。
「好好好,不是臭小子,我女兒喜歡的,那必須是香小子,是吧?」
寧靜姝嘴角微抽,乾脆別過頭去:「爹快走吧,時間不等人,我很快就追上來的。」
楊晗眉頭微挑,說道:「那可不一定,昨日劉瑞恆回宮,既然是打著軍情緊急的名頭,今天肯定要上朝議事的,那些大臣們無事都能扯上個把時辰,若是真有大事,在裡面吵上一天半天的,也是有可能的。秦許可是正五品的將軍,這會兒應該還在朝堂上看著他們磨洋工呢吧。」
若是如此,那就說得通了。難道,真不能在臨走之前見上一面了?
楊晗看著她表情不過一瞬間的複雜,又變得肯定起來,心道不好,果不其然,寧靜姝笑了笑,就直接請他先行離開了。
「我賽馬的時候你也看到了,我騎術了得,別說了一天的功夫了,就是耽擱個兩三天,也肯定能追得上的,你們就放心走吧,我肯定會儘快趕過去的。」
好嘛,看這樣子,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等到秦許了?
楊晗暗暗咬牙,真是不知道秦許是積累多少輩子的福氣,竟叫小姝看上了!
如楊晗所說,此時的秦許就在朝堂之上,心急如焚的看著那群老臣爭的臉紅脖子粗的,大殿里唾沫橫飛,卻沒有他置喙的餘地,只能默默的心急。
金鑾殿內氣氛熱火朝天,殿外卻是寒涼刺骨。明明已經是春天了,本該大地回暖,但今年的天氣似乎格外冷些。只立春那些日子暖了些,很快便是冷幾日才暖一日,氣溫一直都不高,連帶著花花草草都不如往年長得好。
那大齊統治的地區大部分都是游牧地區,度過了一年中最為困苦的寒冬,正指著春暖花開,水草肥美,才能夠讓牛羊馬匹吃飽,他們也才有了奔頭。可是今年一個倒春寒,直接又將那些小羊羔凍死了好些。
這樣的情況,也讓大齊不得不另覓出路,原本想動用莫雲莫雨兩個暗棋,挑起大梁和大宋之間的矛盾,他們就能趁亂渾水摸魚,坐收漁翁之利。
誰知道卻沒有成事,可大齊糧草緊缺,已經等不了下一個機會,便只能不時派人去邊疆搶些糧食,每次都不多,但是也讓人足夠煩惱了。
劉瑞恆感染風寒可不是虛的,聽他們吵了半個多時辰,頭可真疼起來,不住的揉著太陽穴,看著底下一群絲毫不知收斂的大臣們,只覺得頭更疼了。
這群棒槌,難道看不出來朕不舒服嗎?
出不出戰這種腦殘到極點的問題,還有什麼好爭論的?人家都打過來了,還當什麼縮頭烏龜?
被搶了也是損失,打仗了也要錢財,既然如此,為何不幹脆打一仗,只要贏了不就完了?
他大梁又不是沒有能征善戰的勇臣!
眼神落在秦毅和秦許身上,心中又是一陣愧疚。什麼功高蓋主,邊關人民只知威武大將軍不知皇上,他根本不在乎,什麼樣的人就該做什麼樣的事,秦毅有本事,有能耐,就該有個好名聲。
但是他不在乎,但是在乎的人太多了,就連他的兩個兒子,一個明著來,一個嘴上不上單也暗暗防備,也讓他不得不做出些應對。可不能叫他一不中用了,手底下的忠臣良將也跟著遭殃。
可現在,也不得不用了。
爭論了好久,都沒個定數,倒是有人將眼神放在了看上去不動如山的秦毅身上,不懷好意的問他,他覺得這一仗該打不該打。
秦毅眉毛都不動一下,神情不便,直接說道:「打不打,自有聖裁。我們做臣子的,皇上說打,我們將準備抄傢伙動手,皇上說不打,我們就現閑賦在家靜觀其變。我可不願意越俎代庖,想些有的沒得。」
說得好!
劉瑞恆心中默默淚流滿面,簡直想要為他拍手稱讚了,說了這麼大半天,終於還是有人注意到自己了!
秦毅話音一落,場面倒是安靜了些,那些想要張口質問他什麼意思的人,還沒說出口,就被他眼中的煞氣給下了回去。
這可是個莽夫,什麼場合都敢動手,打起人來只求不出人命,偏生皇上就是護著他,不躲,難不成等著被他抄傢伙動手嗎?
終於到了自己開口的時候,劉瑞恆鬆了一直按在太陽穴上的手指,說道:「打,當然要打!不過,誰來打才是問題。」
眾人心中一滯,腦子又飛快的活絡開了,打就打,不過這上戰場的人……
「你們那些子個小心思都給朕收回去,別爭著搶著給朕舉薦,這一次,朕要你們毛遂自薦!」
毛遂自薦?
這,這又是什麼套路?
幾位剛準備開口的文臣話都在嗓子眼了,一聽這話,連忙又給咽了回去。
按照皇上的性格,這個時候誰要是敢開口,皇上就敢將誰送到戰場上去「磨練磨練」。他們都是文弱書生,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去了不是送死是什麼?
皇上這一病,脾氣倒是大了不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