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懷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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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石板平鋪的大街上,一男一女在負重前行。
這已經是第三趟了,新書總算搬運完畢。
歇了口氣,江水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
「今天真的幸虧遇到你,要不然我還真的不知怎麼辦了,來喝口水。」
也許是過於勞累,江水也不過多客套,接過碗一仰脖喝個精光。
楊芳馨此時,看著江水雖然蓬頭垢面,但那張臉卻讓她愣了一下。被她這麼看了一會兒,江水的臉也有些發燙。
「你好象不是本地人吧?」
「我是下江縣人,常年在都柳江做貨運的船工,前些日子與老闆走一趟廣東,賠了本現在只得到外地投親,路過此地。
「這年月真不容易,你也別灰心一定會時來運轉的。」他微笑著說到。
這句話讓江水如沐春風,也不知用什麼話來回復只能連連點頭。
「這樣吧!天色也不早了,我同劉校長說一下,這晚你就在食堂吃晚飯,睡在伙房的老周的鋪位,正好這他回家辦事去了,我們這裡這幾天也需要雜工收拾一下。」
「好的,只要管飯我有的是力氣!」江水立即回應承,隨後又不好意思地用手抓了頭。
「楊老師!我從縣署回來,一進門就見屋子裡全堆著一大堆新書,真是難為你了,學校窮都是我這校長無能啊!」
他倆一回頭,只見一位高個戴圓黑框眼鏡的老者朝他們走過來。
「方校長今天多虧了這位小哥幫忙,不好意思,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我叫...龍濤」,江水總臨時找到一個名字面脫口而出,他心想,我是龍坡寨出來的,姓什麼就地取才吧,濤與水相近就湊合著用吧。
「楊老師,哪兒的話,這裡面也有你的一份,別這麼客氣。」
「這位小兄弟,不管怎麼樣,說真二十個銅板真難為你了。」
「別這麼說,我六歲時也進過私塾,家裡窮讀了兩年書,當我見到這麼多書擺在河岸邊,我看了也於心不忍,那可是孔孟之道的精髓。」
「年青人難得難得呀!若你能博覽群書定能成為俊才。」
「老夫認為學識這東西既需要從書中學,也要從社會中歷練中加以提高,小夥子你我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我隱約感覺你身上有一股書劍之氣,這是我們這些成天埋頭的老夫子所不具備的,老夫看好你,你若不嫌棄可在這裡住些時日,閑暇之餘,我們楊老師可以教你多識幾個字。」
江水連連稱謝。他巴才不得同楊老師天天在一起呢...
「芳馨老師同你商量個事,是這樣的...」方校長欲說又止。
「您直說吧,只要我能夠辦到的,我會按照你的意思去辦。」
「本來嘛,這學校每年的經費都縣官署都是定額下撥給我們,自那保安團劉義守司令上任后,但凡縣裡的錢款,必經他點頭,人家手裡有槍縣太爺他都不放在眼裡。老夫這把年紀也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貪婪之人,沒辦咱們法忍一忍。」
「他說今天晚上在他府上擺桌酒宴,讓縣各部署到他那吃飯,說是吃飯其實是逼大家孝敬他,可好,硬是要讓你去陪酒,要不然就.....這人什麼東西嘛。你若為難就算了。大不了我們接下就節約些吧!」
「劉校同你去,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堂堂的一司令在眾目睽睽之下,又能把我怎樣。」楊芳馨泰然道。
「老夫代全校各位同仁在此謝過了!」說罷弓身施禮。
醉仙樓下一陣喧嘩,不大一會兒,一大群荷槍實彈的保安團士兵整齊列成兩縱隊走在大街上。
那劉義守有意將上衣領最上的一顆扣子也扣上,騎著高頭大馬招搖過市,他有意地在他這一畝在分地抖一下威風,按他常說的話那叫男人活著就得有一個派頭。
街上行人紛紛讓道,誰才不願去觸這他霉頭。
剛到酒樓下,縣暑各要員都在樓下恭候多時。
「諸位久等了,哎呀公務繁忙對不住,對不住。」隨手將馬鞭扔給身後的張副官,一翻身下馬向在場的人抱著抱拳施禮。
在場的眾星捧月般將其迎上樓。
剛進門,楊芳馨看見一中年人身著中山服,他體形略顯發胖。「劉司令,我可在此恭候多時了呀,今天你可台神采飛揚啊!」
「縣長大人,過譽了過譽了」邊說邊脫下身上的披風遞給身後的副官。
酒席上那縣長大人,倒上一杯酒,走到劉司令身邊清了清嗓子。
「鄙人初來乍到此地任,以後多有仰仗各位特別是劉司令啊!啊。」
「若沒有劉司令的披肝瀝膽保境安民,哪有我們的太平日子。在此,我借花迎佛敬劉司令一杯。」
劉義守也站了起來與新到任的縣長幹了這杯酒。
「各位!今天本司令擺下這桌酒菜一來是為剛到任縣長大人接風洗塵,二來呢也好讓在座的認識新來的縣長大人。另一則嘛.....」
他端著酒杯四下掃描著周圍,突然眼睛一亮,一眼望見坐在人群中的楊芳馨便直徑走了過來。
「現在的年青才俊倍出,是我縣之福。這位想必是楊老師吧?」一雙色眯眯的眼睛盯著楊芳馨。
坐在一旁的龍校長趕緊起身向這位土皇帝回話。
「劉司令這位就是我縣這些年女狀元,南京金陵女大學高才生,剛畢業卻堅持回鄉的楊芳馨老師,南就行政院院長張群遠房外孫女。」
眾人目光全部聚集在楊芳馨的身上。一身談紫色的連衣裙一臉的清秀。
「下面就請我們女狀元為我們說幾句」那劉司令首先帶頭鼓掌。
「各位在座的長官和前輩,小女子適才聽到的讚美之詞實在不敢當,為家鄉的子弟之教化是吾輩之職責所在。」
「不過在此,有個不情之請,望各位長官對本地學校援手支持足夠的薪資,讓大眾子弟接受更多西學造福一方,不要卡脖子。我說完了!」
「在這裡我劉義守說了,誰在背後私自搗鬼截流學校的經費,看我手中的槍答應不答應」他一臉正色地說。
在場的每人低頭不語。誰心裡都有數,這不是賊喊捉賊嗎?!
他又踱步走到大廳中央,看了看眾人。
「我們縣長大人剛到任對本地情況有所不知,近年來多有滋事之亂民,我保安團肩負重任保一方平安,手下弟兄們頗多辛苦,請在座的各位多有體量,為此,我呢今天想說的是縣署各部屬要多為將士們捐一些銀元,今年也不例外啊!哈哈......」
「張會長!今年你們商會的安民費可以交了吧?!」
「劉司令,我們交是要交的,只還不過前些時間已經交過保安團的消暑費后,各商鋪現在很難在短時間內再籌集款項.....」
張會長很快就被劉義守兇狠的眼光威懾便打住了話。
「各位可是聽好了,你們別忘了我的手下每天可過著刀尖舔血的日子,把他們逼急了就不大會聽我的話了,到時損失就難以預料了」他冷冷的說道。
「再說麻,保境安寧人人有責,老少婦孺皆不例外。」
「劉司令所言極是,本人剛到任,也想與各位共渡難關哪」那縣長大人為緩和房內氣氛,打了個圓場。
轉身示意身後的文書急忙打開身邊的公務皮包,一張家500塊大洋支票呈上桌面。「這是一點心意,代表本縣暑慰問保安團的各位兄弟,不誠敬意!」
「你們看縣長大都知道體恤,你們還愣著幹什麼?捐呀!」
赴宴的其他人硬生生變成擠油的對象,往好的說就是捐錢,說白一點就是刮錢啊!誰敢多說一句,在場的除芳馨外,全部都得傾囊而贈,宴席散后,劉義守看著遠去賓客,再得意地看著桌上一大堆銀元和票子,用手捋了捋下巴的小搓鬍子,嘿嘿發笑。
在昏暗的屋內兩個黑影在對話。
坐在太師椅上的那位呷了口茶,緩緩地對站著的說「摸清他的底細找準時機再動手,小火慢燉骨頭才爛!記住關鍵要一擊切中對方命門才是致勝之道,小不忍則亂謀。」
「我知道,可就是看不慣他目中無人那種德行,更受不了這窩囊氣。」
「我們遲早要被拔掉這顆毒牙,記住笑到最後的人才是勝利者。」
「是的屬下明白」挺身一個軍禮,然後轉身離去。
此人從抽屜中取出一封密件看罷,划著一根火柴點燃信箋,將燃著的火柴輕輕地晃動幾下,丟進煙灰缸,背著手透過窗子望著夜幕中街道。<!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