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護士一直得不到回應，以為人又暈睡過去了，回過頭看到溫環整個人縮在被子里，只有沒受傷的手抓著被子蓋著，才想起病人已經暈睡了四天，什麼東西還沒吃，馬上問：「溫先生，您餓了嗎，我去幫你打碗粥。」她是溫環的專護，自然要考慮到病人剛醒來時的情況，剛剛溫環沒像其他的病人一樣一醒來就要求吃飯，她一時忘了，現在看到溫環縮在被子里，才想起這事。

「我不餓，不想吃飯。」溫環很餓，可是他並不想吃飯，甚至有些反感。

溫環小時候被關在籠子里時，因為過於飢餓不斷的跟自己說不餓，在腦海里留下的自我提醒，只是他好像忘了很多事，連帶著這件事也忘了。

護士可不相信，溫環可是暈迷了四天，四天沒進食了，怎麼可能不餓，便不管溫環說餓還是不餓，也去給溫環打了碗粥上來。

「溫先生，粥來了，起來吃點吧。」護士將粥端上來后，看到溫環還是縮在被子里，就把粥放到餐桌上，去到病床旁叫溫環。

「我不想吃。」溫環還是不想吃飯，他的身體雖然是餓的，但是他覺得自己很飽。

這時溫瑩進來了，剛好聽到溫環說話的聲音，馬上高興的跑過來，「小環，你醒了就好，姐姐這些天都快擔心死了。」醫生原本說溫環兩天就醒，結果硬是拖了四天才醒，害她以為弟弟是不是身體是不是出了其他的問題，一直醒不過來。

溫環這才將被子打開，勉強撐起身體，旁邊的護士和溫瑩見狀，馬上將溫環扶起來半躺在病床上。

「姐姐，這些天辛苦你了。」溫環沒有力氣，在撐起身體之後，緩了好一會才對溫瑩說道。

他知道以姐姐的性子，是不會放心他一個人在醫院的，肯定每天都會過來看望他。

「如果你覺得姐姐辛苦，就趕緊好起來。」溫瑩最想看到的，就是弟弟健健康康的，做他自己想做的事，不再受小時候的影響。

溫環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溫瑩見狀，馬上將護士放在餐桌上的粥端過來，「剛剛護士是不是讓你吃飯你不吃？現在為了快點好起來，趕緊吃些。」弟弟小時候發病，也是不肯吃飯，還要想方設法才讓溫環吃一些。

這次發病，又跟小時候一樣，剛醒來的幾天完全不想吃飯，溫瑩可不想溫環又犯起胃病來。

溫環皺著眉看被放在面前的粥，還是不肯吃，「姐姐，我想喝點水就好了，不吃飯。」他真的不想吃，他不餓。

「必須吃飯。」溫瑩也是有些氣了，弟弟每次發病完醒來，不吃飯的後果就是胃病越來越嚴重。

前幾天剛從監獄出來的時候看著還好些，這幾天因為暈迷沒進食，人整個瘦了一圈，臉色還非常蒼白，這樣的溫環，讓溫瑩覺得隨時可能會再次暈倒。

「姐姐，我真的不想吃......」他真的不想吃，一點都不想吃。

溫瑩氣得將粥重新放回餐桌上，從包里拿出溫環的手機開機，然後丟到溫環病床上，「馬上，給趙修烜打電話，讓他過來叫你吃飯！」

弟弟最信任的人，溫瑩就不信治不了弟弟不愛吃飯的壞毛病。

溫環驚愕了半響，才開口：「我不認識趙修烜。」

一想到監獄里趙修烜逼他吃飯的方法，溫環整個人都僵硬起來。

「不認識？」溫瑩狐疑的問。

溫環低著頭回答，「不認識。」

溫瑩有些不相信，可是她也不敢逼溫環說太多，擔心這個趙修烜對於弟弟沒那麼在乎，不然弟弟也不會寧可說不認識，也不打電話過去了。

「不認識就不認識，還是要吃點飯。」溫瑩不放棄讓溫環吃飯。

溫環這次沒有拒絕了，只是吃了幾口就讓溫瑩拿走。

溫瑩見溫環吃了，也不勉強他吃太多，只是搬出趙修烜之後弟弟就吃飯了，那證明趙修烜對弟弟的影響還是很深的。

因著今天是周末，姜彭浩和王大友來得早了些，看到溫環已經醒來了，馬上就過去東扯西扯問了半天，最後還是王大友沒忍住，問溫環：「溫環，那個趙修烜，是誰啊？」

這可把王大友好奇了好些天，不問出來簡直要憋死他了。溫環最在乎最信任的人，竟然是一個他們不認識的人，虧他們跟溫環那麼多年的鐵哥們感情呢，溫環連這個都不肯跟他們說過。

溫環思緒一直沒有專註，在王大友忽然提起趙修烜之後，馬上回了句不認識就躺回床上休息。

姜彭浩和王大友可是溫環接近二十年的鐵哥們了，哪會看不出溫環不想說談這個趙修烜的人。

溫瑩給兩人使了個眼色，「出去下。」

姜彭浩和王大友馬上會意，跟在溫瑩後面出了病房外面。

關上病房門后，溫瑩才有些遲疑的問：「你們說，小環是不是跟那個叫趙修烜的，有過什麼大交情，或者是大過節？」

姜彭浩和王大友齊齊搖頭，他們都不知道趙修烜這人是誰，怎麼可能知道趙修烜跟溫環的事情。

「那我們還要不要找這個人？」她弟弟現在雖然暈睡了四天之後起來，看著沒什麼異常之處，但是溫瑩也是第一次見弟弟因為一個人就願意在發病後乖乖吃飯的。

「瑩姐，我覺得這事我們還是別插手，溫環不想談起，也沒跟我們說過，那可能是他真的不想讓我們知道，也不願意讓我們知道趙修烜這個人，溫環現在情況不穩定，他不願意說的事，我們還是都別問了。」最後還是姜彭浩提議。

溫瑩想了下，也覺得是這樣，是她這段時間太過於擔心溫環了，都忘了溫環也有不願讓他們知道的事。

「我也不問了......」王大友也覺得自己要忍住了，哪能因為好奇就讓溫環想起不好的事。

三人達成了一致，回到病房后，看到溫環已經睡著了，剛要出去病房，就聽到溫環又叫了趙修烜，只是眉頭緊皺，看著明顯就是讓溫環不開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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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環醒來后第三天，李蓮又過來看望，被溫瑩叮囑過的護士攔在外面。

因著溫環已經醒了，不讓溫瑩再請假過來照顧，所以溫瑩和姜彭浩王大友一樣，除了下午或者早上過來看望下，其他時間都需要去工作。

「溫環，我是來道歉的，對不起，我不知道那天的事會刺激到你。」李蓮剛剛從病房門口看到裡面沒有溫環的姐姐和姜彭浩王大友，就想趁著機會跟溫環道歉，請求溫環原諒她那天不是故意的事。

如果可以，她還希望能隱晦的提下她的女兒，幫她女兒說下好話，讓溫環不要再計較女兒誣告他的事。

溫環捂住耳朵，躺在床上，不想聽外面的聲音。

「溫環，我知道你醒了，我是李老師，你能不能見見我，我想當面跟你道歉，老師不是故意刺激你的，你不知道老師這兩年過得有多煎熬，我還辭了教師的職位懲罰我自己......」李蓮在病房外面一想到自己這兩年來心裡承受的所有愧疚和不安，又剋制不住的在外面哭訴起來。

只要溫環跟接受她的道歉，原諒她的女兒，她就不用再承受這些了。

「溫環，你能理解老師嗎？老師真的不是故意的，盈柿是我女兒啊，她是我女兒啊......」她怎麼能去舉報自己的女兒，為人父母，盈柿就算再怎麼不對，也是她女兒啊。

李蓮一方面想得到溫環的原諒，一方面又不希望因為女兒誣告溫環的事受到懲罰，心理的矛盾，讓她覺得只要能得到溫環的原諒，那她的所有心理愧疚就可以消失。

她還是想當老師的，只要溫環原諒了她女兒，她沒了包庇女兒誣告的心理負擔，就能回到自己的教師崗位了。

所有的前提，都是溫環開口說原諒她女兒。

「溫環，你說說話啊，老師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啊.......」一天得不到溫環原諒她女兒的答覆，李蓮就一天不心安。

「你快走吧，不然我要喊安保了。」病房內的護士在門口警告李蓮，不想她才說出這話，門外的李蓮更是哭訴得更大聲。

「護士小姐，請你讓我進去，當著溫環的面跟他道歉吧，你想想你家裡的母親，如果因為別人不原諒她女兒而備受心理煎熬，你作為女兒，難道就不想讓那個人原諒你嗎？」

李蓮一開始，是不想再用之前的事刺激溫環的，可是一想到她因為承受不住心理的壓力，辭了她最愛的教師崗位，現在還因為心理的煎熬，沒法再去當教師，她就怎麼都冷靜不起來，只想讓溫環快點原諒她女兒，讓她能心安的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我的病人現在需要清凈，請你馬上離開。」護士根本聽不明白李蓮的話，更不希望這個溫瑩告訴她的，引起溫環自殘的人還在這裡亂喊。

門外的李蓮不甘心錯過今天的機會，「護士小姐，你也是女人，以後可能也會有女兒，我求你，你就讓我進去跟溫環道個歉吧，只要溫環原諒我女兒，那一切都會回到原來的樣子，誰都不會受到傷害。」

當李蓮的這話一出，病房內已經不知何時縮到牆角的溫環全身發抖的撕咬自己還沒痊癒的手臂，鮮血染紅了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