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就職2
「據說,昆吾大夫有意於公子。」牧師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哈……原來如此……」等等,什麼?有意於我?有沒有搞錯什麼?!第一幕根本沒有這個任務劇情的呀!而且,哪怕不討論遊戲劇情,單純從正常的邏輯而言,這也太不正常了!他和昆吾大夫可是非親非故,甚至是第一次見面啊。「你說什麼?!」
「崑崙大夫無後,」牧師慢慢悠悠的說道。「想必公子聽說過,昆吾氏乃祝融後裔,先人曾有國,號昆吾國。乃是夏室忠臣,可惜昔日昆吾氏被成湯所破,國滅。武王伐紂時,昆吾氏有功,遂裂土為周室附庸……這一支傳承下來,也就是昆吾大夫。現在的昆吾大夫年齡已經不小了,一直無子,很擔心自己死後,祖先不得血食。」
「那個……」張成很想指出對方的這個想法完全是莫名其妙,不符合邏輯。因為很顯然,如果打算找繼承人的話,昆吾大夫應該在自己領土範圍內找一個知根知底,能力和性格都比較合適人收養才對。
這樣做才是合情合理的做法。說白了,他昨天才第一次見到昆吾大夫。而昆吾大夫怎麼說也是一個小領主,想要收養一個繼承人,那是根本不缺自願者的。而且要說一個領主沒幾個親戚,誰信?
牧師大笑起來,卻不肯說更多了。他一路客客氣氣的把張成送到了門口,關於治療法術收費的事情,更是連半個字都沒有提及。
總之,對張成來說,這是好事。他預料中要付出的一朋半的錢,現在可以省下來了。
從廟宇出來,剛才還因為疼痛而蹣跚的腳步重新變得輕捷起來。看了一下面板,自己生命值也已經滿額了。同時,那個戰士的職業名字也穩定下來。現在的他,就是一級戰士。
肚子感覺略微有點餓——說也奇怪,地球一日吃三餐,犬戎世界一日兩餐,但是就飢餓的感覺來說卻也差不多。他今天可謂勞累了一整天,卻也只能說肚子餓,而沒有想象中餓的快走不動路的感覺。
他再去了一趟難民營入口這邊,意外的發現老頭已經不見了。
和遊戲不同,遊戲里完成老頭那簡單無聊的任務之後,他會一直站在那個位置不動,變成地圖上的一個不能對話的npc。但是現在,別人告訴他,老頭已經雇了幾個人,弄到了一輛車走了。這讓張成在原地還惆悵了一下。
不過惆悵歸惆悵,他去了之前藏東西的地方,將那把含光寶劍和少量金屬錠給拿了出來。先去武器店裡給自己買了一把劍鞘配上,然後又把自己仰慕已久的魔法皮甲給買下來。
在遊戲里,正常情況下你第一幕是沒錢買這副皮甲的。但是這副甲確實是整個遊戲里都排的上號的好盔甲。甚至可以說是力量屬性不足卻兼了戰士職業的首選盔甲。
回到自己的住處,吃了侍女送過來的晚餐之後,他就去了城堡中法師職業導師。和很多此類劍和魔法奇幻遊戲一樣,魔法職業一共有兩種,一種叫術士,還有一種叫法師。簡單來說後者實力取決於智力,前者實力取決於魅力。
張成的面板數據最高是智力16點,毫無疑問,他應該選擇法師職業。
他現在已經對昨天看到昆吾大夫的戰車部隊的事情有點了解了。在地球上,古代戰車是三人組,一人是馭手,一人持長矛或者長戈負責近戰,另外一人拿著弓箭負責遠程攻擊。而犬戎世界的戰車,馭手職責不變,那個披甲的戰士負責肉搏戰兼遠射,而另外一個,讓張成一開始看不懂的那個不穿盔甲的,則是法師或是術士之類的施法者,負責魔法攻擊防禦。
所以,昨日看到的昆吾大夫……他也是一個法師或者是術士。
當然了,擁有神靈血脈的昆吾大夫是法師或者術士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當戰車上乘坐了施法者之後會有什麼效果?張成無法想象,犬戎遊戲里也沒有什麼戰車戰,玩家根本沒有機會駕馭戰車參戰。事實上哪怕大型戰爭,在遊戲里也只能表現極其微不足道的一角。所以,這個世界的戰鬥……遠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簡單。不能以地球的目光來看待。
劍和魔法類的遊戲,張成不知道玩過多少。但是當你現實中去尋找一個導師教導你魔法之路的時候,那種情況是截然不同的。
張成這才發現自己居然略微有點怯場。
但他不得不去,無論如何,智力16的他如果不成為法師,那根本就是浪費了他的面板屬性。
難民營里,法師導師有三個。城堡外面有一家酒館,裡面的老闆雇傭了一個法師看場子。這位法師是最好說話的導師之一,基本上屬於那種給錢就教的類型,就是價格開的有點高,而且還亂收費。教學費工本費人工費誤工費等等名目百出。同時他也沒有專門場地,就在酒館某房間里開展教學。遊戲里無所謂,現實中張成覺得那種嘈雜之地恐怕並不利於自己學習。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沒錢了。他剛剛買過來的魔法盔甲可真心不便宜。
另外有個女巫,這位雖然一開始免費教學,但很難說話,因為他只看你聲望。聲望不夠會被直接轟出門。而且,這位女巫婆婆的任務很難,基本上都是賠錢型。
最後一個就是城堡里的法師。這位雖然也收費,但不如第一個那麼多。這位雖然也看你聲望,但是不像第二個要求那麼高。
但是現在,經過了之前種種之後,張成有理由認為對方會免費給予自己教學。
今天也許時間不夠,但是好歹可以先接觸一下,探探口風。
張成很快找到了導師那裡——在遊戲里也就是那麼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像,在現實中則是一個五六十歲的中年人。身上最引人矚目的特徵就是自下巴一路垂到胸口的花白鬍子。
花白鬍子倒是認識張成,或者說,他可能對張成上門拜訪很有心理準備。張成先行了大禮,對方卻沒有回敬以同樣的禮儀動作,而是換成一個明顯簡單得多的禮節。看樣子,對方一則年長一大截,二則地位較高,所以受了張成大禮。
花白鬍子自稱自己姚姓,名叫做黃公,是昆吾大夫手下的封臣之一。昆吾大夫率軍出去掃蕩犬戎的散兵去了,兩三天才會回來。他這一次沒有跟著去,而是負責留守。
兩三句話之後,張成就提出了學習魔法的要求。
非常意外的,黃公沒有拒絕,甚至可以說他就在等著張成這麼要求。他直接將他迎進了自己的房間。他讓張成在一張席子上坐好,給了他一本書。
不是普通的紙張,而是皮革質地,卻又非常薄的書。剪裁得整整齊齊,乾淨整潔,屬於那種哪怕拿到工業化的地球上也很有逼格的玩意。
這個就是……就是……傳說中的魔法書了。在遊戲地圖裡不會表現出來,但是卻擁有一整個施法者界面的法術書。
張成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這本書,隨意翻開一頁,然後下一瞬間……他看懂了。
是的,這本書上全部都是他不認識的字和符號,但是偏偏他的目光停留在頁面上的時候,他就完全不合理的看懂了。這是……零級的魔法,或者叫做戲法:法師之手。
「那個……」張成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
某種奇妙的疏離感籠罩在他心中。這和之前的戰士訓練不一樣,戰士訓練非常的直接客觀,屬於那種你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為什麼平民只有6點生命,戰士有10點?這是因為戰士們學習了如何減少傷害的辦法。
但是這個魔法卻完全不一樣。一定要說的話,更加類似於這個世界的語言……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毫不科學的懂了。就像是存在某個翻譯器,無需你真正理解掌握,它會將其轉換成你現在就能夠立刻理解的東西。
按照他現在的感受,法術書上其實就是一堆堆簡單的方程式。
只要你能夠從魔網裡提取能量,然後就能按照方程式,組合成魔法。就像是地球上的化學實驗一樣,只要有正確的原料和反應條件,那麼最終的結果就是穩定可靠的。當然了,你要是做死,在化學反應過程中添加了一些額外材料什麼的,那把自己炸飛炸死也是常態。
事情就這麼簡單,一點都不難——在絕對安靜和安全的情況下感受魔網,用意識從其中提取魔力要素,然後按照公式規定好的的,編織成一個個法術。將組合好的法術潛藏在自己腦海里,用一個誘發裝置——包括咒語,手勢和藥材——將其引發,丟出去。一個魔法就被施展出來並且發揮作用了。
一切取決於你的記憶力和判斷力——儘管法術書很有用,但你沒有多少機會時時刻刻拿著法術書翻來翻去。它是個輔助品。
但是,僅限於1級魔法,也就是張成作為1級法師能掌握的魔法,高級的法術則完全沒有這種翻譯器效果,他也就很自然的看不懂,更別提使用了。
「這本書……」
「是昆吾大夫吩咐我準備的,果然,公子在辟庸學習過呢。」黃公在邊上關注著張成的神色,已經猜到了一些。顯然這個年輕人有法術的基礎——可惜的是,應該只有基礎。
真是可惜了……本來這個年輕人是各方面都比較合適的。不過現在國家喪亂之際,確實也沒有時間讓人成長了。希望這個年輕人能用其他方面的能力來彌補自身戰鬥力上的缺陷吧。
「辟庸……」張成聽到了這陌生名詞。但是完全不懂什麼意思。大概是學校的意思?
「可惜現在辟庸已經沒了,聽說犬戎在鎬京之中大肆破壞。」黃公搖了搖頭。「我聽人說,周室將卑。」
他這句話是故意說的,有點意外的看到對方對於這句話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閉了一下眼睛。
是經歷了一場場生死存亡,從而成長了嗎?亦或者喜怒不形於色?
他完全不知道張成根本聽不懂他的暗示,所以剛才在看自己的面板——這一次就職比戰士職業簡單的多,前後花費了十分鐘有沒有?他現在已經是1級法師兼1級戰士了。不過戰士職業上還有一個問號,意味著這個職業的就職還沒有完全結束。
前面說過,身兼多職算不上最佳選擇,通常來說,這是一筆有得有失的交換,增強了自己在各種環境下的適應能力,代價則是降低了實力。換成遊戲的說法,對付各種嘍啰炮灰陷阱的能力增強了,但打boss的能力減弱了。
但是,在一級的事情,情況則是不一樣的。身兼戰法兩個職業,實力可遠比一級戰士或者一級法師強多了。這意味著他馬上要開始的打怪升級大業,成功率增強了許多。
「那個……昆吾大夫……這本書……」張成想說,卻又不知道想怎麼說。和遊戲里對比起來,現實真的友好太多了。遊戲里進了難民營,正常來說要做一系列雖然沒危險但是又臟又臭又累人的工作,賺夠錢了才能花錢請老師教導自己就職。有了職業才能去打怪升級,賺更多的錢,然後回來換各種武器盔甲和魔法什麼的。
按照遊戲進度,他從職業導師這裡得到的應該只有一本空空的法術書,裡面只有數量可憐的幾個最低級魔法。以後需要他殺怪冒險來賺錢,一個個的從商人,或者導師這裡購買魔法,將書慢慢的填滿。現在就完全不用了。如果他按照遊戲之路走,其中恐怕需要消耗無數的時間和辛苦,更別說風險了,簡直就是血淚之路啊。而現實中,一切都在短時間內搞定了,牧師治療都不要錢的!
而這一切的根本理由,就是昆吾大夫的出現。這是一個遊戲里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人物,但是卻一下子帶來的根本的改變。
「這本書上我已經記載了盡量多的法術了。」黃公凝視著對方。「要勤加修行,不可懈怠。」可惜了……應該是沒有機會留下來了。他用幾不可見的動作搖了搖頭。淮夷不好對付,不,應該說那個遷根本不會容許張成有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