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行大運
交代完冬雪后,米怡婷也還不困,乾脆直接出宮回了府里。
大晟家家戶戶都有元月初一晚上守歲的習慣,初二的早上大家都在家中休息,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店鋪也都關了門。米怡婷領著人走在街上,騎著馬很快就到了府中。
阿陳姨前幾日替楚佩峰打點完過年的事後,便回到了府里,聽聞米怡婷今日早上回了府里,已經睡下了的她急匆匆的披上衣服就出來迎米怡婷。
「娘子怎麼這個時候回府里來了?」阿陳奇道,「可用過早食了?灶上點起火來也方便,我讓人給娘子做碗酒釀湯圓。」
「不必了,我用過了,讓人送些熱水到我房間,我也睡下了。」米怡婷心裡想著宮裡的事,進門開始臉色就不太好,現在總算是緩了過來,露出個笑說。「阿陳姨也去歇下吧!」
「好,娘子要待多久?晚間要給娘子準備晚食否?」阿陳腦子裡很快過了許多事。
「先不忙,聽聞我出宮了,說不準有人會上門,倒是再說。」米怡婷擺擺手,讓府里鬧哄哄的人都散了。有事待大家睡醒后再說。
心裡有事,米怡婷睡得也不安穩,才2個多時辰就醒了過來,這時都還沒到午時。躺在床上想著宮裡的事情,米怡婷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放鬆了對王冢的警惕心,又提了起來。女皇表面上看似非常的信任王冢,私下竟然防備至此。
都是女皇身邊的男人,李伯聞時常會在宮裡留宿,雖說都是以公務的理由留宿宮中,但米雲霏告訴米怡婷,在處理完公務后,李伯聞留宿宮裡都是和女皇在一起。偶爾也會順帶教導一下米雲霏,所以米雲霏很小就知道李伯聞其實就是自己的生父,自己宮外還有一個妹妹在。
而女皇見王冢,只有每年初一、初二這兩天,還是在西山行宮,或是郊外的皇莊,從不將王冢留宿宮內,還要將米雲霏送出宮,也從來不與其他人說米雲霏去了何處。若不是今年米怡婷自己被交代了要出宮去,都不知道往年米雲霏這兩日是不在宮裡住的。
不過米怡婷到底不是太子的身份,雖然也要出宮,但女皇沒有說她必須隱瞞行蹤,那她便盡量大張旗鼓的活動,把注意力都吸引到自己身上,讓米雲霏的行蹤更隱秘些。
米怡婷在心裡過著可以去找的人,第一人選是唐炎,只是他的父母在過年前也到汴京來了,貿然上門拜訪有些不合適。
米怡婷聽唐炎說,他父母來了后,在汴京城附近看宅子和田地了,打算替他在汴京附近置辦產業,這幾日一家人也是忙著到處相看地方,不得空閑。
小姐妹那邊,成家的那些更是不得空閑,新年裡頭親戚之間的人情往來,作為媳婦的,多少都要操持一二。還未出嫁的,趙秀寧作為未來太子妃,新年裡頭,除了和米雲霏出門也是不方便出來的。剩下個竇靜慈倒是有空,可米怡婷和她兩個日日都見,她也說了新年難得的假期,要在家裡好好陪陪父母。
楚佩峰那邊倒是沒什麼事,但一來米怡婷與他不熟,二來他一個鰥夫,米怡婷若是與他相約也不方便。
想來想去。竟然沒有個合適的人選,米怡婷躺在床上忍不住嘆了口氣。
在外間守著的是春華,她聽見了聲音,便小聲的問:「可是娘子醒了?」
「嗯,醒了。」米怡婷答應了。
春華輕手輕腳走進門來,將遮著的窗帘打開了一條縫,讓屋子裡稍亮了些,問:「娘子可要現在起身?」
米怡婷嗯了一聲,春華便讓人捧了熱水來給米怡婷潔面,一番梳洗后,午食也送了過來,多是些酸甜口的小菜,就連肉也是雞絲拌筍絲、鴨肉餃、酸甜魚這些,沒有那種口味重整塊的肉,主食也以粥和面這些為主。這也是考慮到熬了一宿的夜后,人的口味變得淡,脾胃又弱需要吃好消化的東西,才特意準備的。
米怡婷對吃食的要求頗高。這一餐安排得也頗合她胃口,吃完后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乾脆也不想那麼多,直接去寫了帖子送去給唐炎,約他下午去西市逛逛。
寫好了帖子讓人送去后,米怡婷在書房裡抽了本書看著,沒看多久,就有人來說,李浩聞過來了。
「李叔?」米怡婷有些奇怪,這個時間李浩聞多是放假在家的,不只今天特意趕回來做什麼。
李浩聞進書房後行了一禮,米怡婷問:「李叔新年安康,現在放著假,怎麼突然跑回府里來了?」
「娘子上午回來后,阿陳就差人告訴我了。」李浩聞的臉色有些凝重問,「娘子為何突然從宮裡回府來了,可是?」
米怡婷知道李浩聞想岔了,解釋道:「無事。只是阿娘讓我出來鬆快兩天,算是放假。」
李浩聞的臉色好了一些,但尤有些不信,他說:「娘子莫瞞我了,若真的一點事也沒有,你也不會將冬雪和穀雨留在宮裡。」
確實,平日里米怡婷帶在身邊的多是冬雪和穀雨,以前還喜歡帶春華,但自從去年春華自作主張瞞著米怡婷楚佩峰家裡的事後,米怡婷出門基本就只帶著冬雪和穀雨了。這一次出來,帶在身邊的卻是春華、夏蟬和秋實三個,冬雪和穀雨留在了宮裡。這要說是完全沒有什麼事,李浩聞也不會信。
米怡婷卻嘆了口氣,這事情的真相能告知宮裡的穀雨,卻不能和李浩聞說,她只能說:「李叔放心,宮裡確實有些事情需要冬雪處理,但只是預防萬一,並不是已經發生了什麼。」
「那便好。」李浩聞也不追問,只是說,「有些事情娘子若不方便直說的,只要交代我去做便行。」
「嗯,李叔放心。你看我這還約了唐炎下午去逛西市,便知沒事的。」米怡婷又說,「對了,我師父前日送了信來,說年後會到汴京來,李叔過完元宵后,便派人去安化門守著。見到后便把師父留在府里住,第一時間派人通知我。」
「是。」李浩聞應下了。
新年也沒什麼事,兩人閑聊了一陣,米怡婷便讓李浩聞回家去了。唐炎那邊的回信也很快,他說自己午後無事,即刻就來府里接米怡婷。
信送來不過一炷香時間。唐炎便到了,幸好米怡婷接到信后便開始裝扮,不然就要讓人等久了。
唐炎在大廳只坐了一小會,米怡婷便裝扮好從後院走了出來,兩人一照面,先互道新年安康。這才一起走出門去。
唐炎來汴京城也有半年多了,自己打理著武林聯盟的事情,也長了不少見識,今日來還帶了馬車來。
米怡婷在唐炎的攙扶下登了車,上車后,撩起帘子,笑著問:「你怎麼想到今日帶馬車來呢?」
兩人往日相約,多是騎馬,偶爾會慢步一路走去,但米怡婷從未坐過馬車,這才有這一問。
唐炎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鼻子,說:「我觀冬日裡婦人的裝束,多是襖裙搭著毛皮斗篷,我想,今日新年,你肯定也會這麼裝扮的,騎馬走路都不方便,便租了車來。」
「多虧你貼心呢,不然我這斗篷騎馬,確實不太方便。」
米怡婷說的是真心話,她今天穿的是身火狐狸做的斗篷,長到腳踝,若是在騎馬,非常的不方便。看著也十分不雅,原本她是打算自己從家裡坐馬車去西市的,沒想到唐炎來接自己不說,還貼心的連馬車都一起帶來了,就順勢坐了上去。
唐炎的臉頰都有些紅,父母來汴京之後,聽說了他與米怡婷的事,雖說對於兒子將於娶皇女一事非常的惶恐,但唐炎的父母到底是武林人士,想著原本兩人就相熟,身份上的差距是讓米怡婷委屈了,那唐炎就更要對米怡婷好才行。於是。兩夫婦輪番上陣,耳提面令的,教了唐炎許多夫婦相處之道,平日要多讓著米怡婷之類的。
這第一次用上效果就很好,唐炎見米怡婷高興自己也覺得高興,又提醒道:「外面風冷,你快把帘子放下來,莫著涼了。」
「好。」米怡婷見他臉紅紅的,便以帕掩面揶揄道,「騎馬風大,唐郎不若與我同乘?」
「好。」唐炎下意識的應了后,才發覺不好,臉頰更紅了,「你又調皮了,車裡有我讓人準備的香瓜子,你先吃著。」
米怡婷挑了挑眉,笑著放下了帘子,看到夏蟬真的遞了瓜子來,笑得更開心了,幾乎倒在了車上。
走了一陣,米怡婷又挑開車簾遞了一包東西給唐炎。
這是用手帕包著的,唐炎打開還帶著溫度的帕子,裡面竟是已經剝了殼的瓜子仁和核桃仁,還聽見米怡婷在車廂里,悶悶的聲音透著笑意說。
「我剝的,給你吃,省得你在外邊走著也無聊。」
唐炎臉上立刻笑開了花,他大聲說:「多謝娘子。」
米怡婷在車裡聽見,小聲呸道:「誰是你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