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我沒有騙師姐,我真的喜歡師姐!」
「你就是在騙我!你!你喜歡若璃姑娘,你喜歡大師姐,你就是不喜歡我!」,柳未舒帶著氣地吼完,抱著膝蓋就開始哭了起來。
段思情現在才知道了什麼叫自討苦吃,她想要叫柳未舒看著她,可柳未舒只知道哭,自己一碰她還會被她憤怒地甩開。
「我真的沒有喜歡若璃姑娘,因為師姐不讓我親近、不許我賴著,所以我才胡說八道氣師姐的,我會這麼氣師姐,是因為我知道師姐喜歡我,而我也喜歡師姐」
柳未舒的哭聲漸漸停了下來,她繼續抽泣著,彷彿是在思考段思情剛才所說那些話的真實性,「真的?」
「真的」
「你、你也喜歡我?」
「喜歡,我真的喜歡師姐」
如果那個人是柳未舒的話,段思情不會吝嗇自己所剩不多的溫柔,便是全送給她,也沒關係。
「你騙......」
「我沒有騙你!」,見柳未舒又要繞回死循環,段思情還是小小的凶了一下。
不過當柳未舒委屈地癟起嘴,又要哭的樣子,段思情忙不迭抱緊了懷裡的人,再次在她的耳邊溫聲細語,「真的真的,我喜歡師姐,很喜歡很喜歡,在這世上我最喜歡的就是師姐了」
柳未舒感受著溫暖的懷抱,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話,只怕是自己做著的一個美夢,小小的掙扎了一下,懷抱將自己抱的更緊,有些喘不上氣來,卻帶著一股......真實感。
「情兒,喜歡我?」
「是」
「像我喜歡情兒一樣的喜歡嗎?」
段思情掩藏不住嘴角的笑意,「那師姐是什麼樣的喜歡?」
柳未舒動了動,讓段思情放開自己一些,隨即抬起手,在段思情臉頰上戳了戳,又害羞得低下頭去,「是......是想親親這裡的喜歡」
「那看來我和師姐是不一樣的喜歡」
在柳未舒露出傷心的神色之前,段思情就抬起了柳未舒的下巴,「我是想親親這裡的喜歡」
「唔」
柳未舒什麼都來不及說,什麼都來不及問,一切話語被堵在了喉嚨里,所有的不安、失落、氣惱全都被團成一團塞回了心裡,點上火,變成了煙花在心田炸開,衝天綻放,化成歡喜雀躍后,又四散而落......
段思情吻了一會兒就沒有再繼續下去,她聽見了柳未舒如鼓的心跳,也感覺到柳未舒似乎沒有在換氣,或者應該說她是不會換氣,自己再不停下,只怕懷裡滾燙的柳未舒會翻了眼珠子暈厥過去。
稍稍鬆了些懷裡的人,段思情一看,柳未舒的臉上的顏色還真同她身體的溫度相匹配。
「情兒」
柳未舒的眼睛染上動情的媚態,靜靜瞧著自己的心上人,看上去如痴如醉。
這張常常出現在夢中的臉,自己終於能不需斟酌光明正大地撫上去了,那雙燦若星辰多情動人的眼眸,裡面也有自己的影子了么。
「師姐」,段思情握住柳未舒摩挲自己臉頰的手,「師姐起來吧,別再坐在地上」
「我不」
段思情的溫柔彷彿讓柳未舒格外的想要撒嬌,孩子氣一些,兩人以往的身份看上去對掉了個兒。
「為什麼?」
「你讓別人給你喂葯,還說她喂得葯甜」
柳未舒上一刻還浸在蜜糖里,這一刻卻散發出了陣陣酸味。
段思情委屈道,「是師姐先凶我的」
「是你不乖乖喝葯......」,這一句比起上一句不知為何顯得有些氣虛,柳未舒將臉窩在段思情脖頸上,又輕輕蹭了蹭。
「我想讓師姐哄我嘛,誰知道人家一醒師姐就凶我,師姐為何凶情兒?」
段思情後仰,退開了半個腦袋的距離,一副柳未舒不說清楚就不和她親近了的架勢。
「你滿身是血被人抱著回來,還為別人受了傷中了毒,你說我為何凶你」,柳未舒反客為主,吃味質問道,「你說你不喜歡若璃姑娘,那你又為何替她擋箭」
「她中箭會死,我中箭是傷,再說當時我也不知道那箭有毒嘛」
「哼,你倒是會憐香惜玉,你說,要是當時知道箭有毒,你就不替她擋了嗎」
「會吧」
「你!」
「箭有毒沒什麼,因為我知道,師姐在,就一定不會讓我有事的」
「哼」,柳未舒的氣實際上已消去了大半,聽她泛酸的質問變成了傲嬌的嘟囔就得以知,「知道我不會讓你有事,所以你就可勁兒折騰自己,叫我一個人擔心難過」
柳未舒薄怒輕嗔,剜了段思情一眼,卻看見這壞傢伙竟然對自己笑的開心。
「你還笑!」
段思情本就是淺笑,此時也慢慢斂起了笑容,許久,嘆了一口氣。
柳未舒見段思情這副模樣,又突然擔憂緊張起來,「情兒,怎麼了,是不是因為師姐凶你?師姐不是故意凶你的」
「不是的,師姐很好,是情兒不好,情兒很壞」
「情兒不壞」,柳未舒揉了揉段思情的臉頰安慰著。
「師姐,知道剛才師姐被情兒騙到,坐在地上傷心流淚的時候,情兒第一個反應是什麼嗎?」
「是什麼?」
「情兒很得意,得意師姐為情兒流淚,為情兒心痛,得意師姐是那麼那麼喜歡情兒,喜歡得快要發瘋,對不對?」
「對」,柳未舒靠在段思情懷裡,托著段思情的臉頰,閉目仰頭,吻到了段思情的下巴尖,「師姐是好喜歡好喜歡情兒,若是情兒真的喜歡上那個若璃姑娘,師姐真的會發瘋的」
「師姐不覺得情兒很壞嗎?」
「不,師姐也喜歡這樣的情兒」
「真的?」
「真的」,怕段思情不信,柳未舒坐直了一些,勾住段思情的脖子,紅著臉主動親了親段思情依舊泛粉的唇瓣,「情兒什麼樣子師姐都喜歡」
「師姐這麼寵著情兒,會讓情兒想要對師姐更壞的」
柳未舒雖然暗戀多年,畢竟今日才同心悅之人互訴心意,也不似段思情那樣有豐富的相關知識,她聽出了段思情聲音之中的些許沙啞,看見了她溫柔目光中的點點侵略,也清晰感覺到了在自己腰腹輕輕摩挲的手,但她還沒有了解到其中的含義。
「早就知道情兒是個小白眼狼了」
柳未舒不知道自己的嬌嗔給段思情的心裡更是增添了一把柴火,只是不知是她比較幸運,還是段思情最近走霉運。
每次都不合時宜的敲門聲讓不知險些落入虎口的柳未舒躲過一劫,只是火不撲滅,躲得了這一次,也躲不了每一次。
「幹什麼!」
關文禾沒想到開門的人會是段思情,會是氣勢洶洶的段思情,會是氣勢洶洶還惱怒瞪著自己的段思情。
「段姑娘你醒了,我家姑娘吩咐我給段姑娘送些飯菜來」
「哼!」
房間里傳來更為惱怒的一聲嬌哼,讓關文禾更加莫名其妙。
「行了行了,你走吧」
段思情將食盤接過,趕緊打發走了關文禾,關上門一回頭,果然,房間里哪還有剛才那順從得能化水的溫柔師姐,只剩下了酸味能翻天的大醋缸子。
「情兒快嘗嘗看,看這些飯菜是不是甜的」
段思情賠笑,「飯菜要是甜的,那還能吃嗎,不得齁死呀」
「情兒喝了大半碗甜葯,也沒見你齁死」
「師姐」,段思情放下餐盤,膩到柳未舒身邊,「之前的事情兒都解釋過了,那些都是做戲,師姐別提了嘛」
「你說你做戲,若璃姑娘當真了怎麼辦,我看她倒是關心你的很,還特意給你送飯菜上來」
明知道都是假的,柳未舒想想當時的場面,想想自己當時的心痛,還是氣不過,狠狠地......放輕了些力道,重重地.....再次放輕了些力道,不痛不癢地擰了段思情一把。
「她那是感激我對她的救命之恩」
「那她想報答你,對你以身相許怎麼辦」
「師姐,你以為人人都和我們一樣呀」,段思情有些無奈,「不是誰都會喜歡上一個同性,也不是誰都有勇氣拋開世俗的成見,選擇和一個同性在一起的,所以我知道師姐喜歡情兒,可師姐卻不讓情兒親近你的時候,情兒才會生氣的」
「那、那當時師姐不是怕情兒會發現師姐的感情,接受不了變得厭惡師姐么......」
柳未舒聲音又弱了下去,像個犯錯的孩子......
不對呀
明明是自己在指責壞傢伙胡亂撩撥別人,怎麼話題一轉,就變成了她自責認錯了?
「情兒怎麼會厭惡師姐?情兒討厭誰都不會討厭師姐的」
段思情將唇輕輕地印在柳未舒的臉上,剛才還鼓著氣的人一下子又軟了下來。
「師姐是不是這兩天都沒好好吃飯,情兒喂師姐吃飯好不好?」
柳未舒神色嬌妮地推了推段思情,頰飛紅雲不好意思道,「師姐又不是小孩子」
「師姐不要?」
「要......」
一間房裡的氣氛如同四季,可以冰凍三尺,可以春暖花開,也可以變得燒心火熱。
這裡段思情和柳未舒互相喂飯情意綿綿,那邊樓若璃卻只能獨自一人,還前所未有的有些忐忑了。
「怎麼樣了?」
「回陛下,段姑娘已經醒了」
「朕當然知道她醒了,不然朕為何讓你去給她送飯」,樓若璃沒有好氣,頭一回覺得關文禾如此蠢笨,「朕是問你......飯菜、飯菜都送去了嗎?」
「送去了,奴才親手交到了段姑娘的手上」
「她,是什麼反應?」
什麼反應?還能有什麼反應?今日陛下怎麼有些心浮氣躁奇奇怪怪的?
「回話!」
「段姑娘她、她親手接過了食盤」
「那你看見她什麼表情沒有?」
「好像看見奴才很不耐煩的樣子」,關文禾努力回想著,確認了記憶後點點頭,「段姑娘應該不樂意看見奴才」
「她生氣了嗎?」
「好像是有一些」
樓若璃停下追問,緩緩坐了下來。
她生氣了,是因為自己的落荒而逃,沒有回應她嗎?
還是因為自己沒有親自給她送飯菜,只是隨隨便便叫了一個人過去?
她會不會想看見自己?
會不會又撒嬌想叫自己給她喂飯?
她之前到底、到底是不是對自己......暗示心意?
如果是呢,自己該當如何?
樓若璃有些心神煩亂。
在遇見段思情之前,她還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不,準確來說,是孤獨的,註定要孤獨終老。
可是自己發現了她的不同,她和其他人的不同,卻是和自己的相同。
偏偏那天,恰巧是她撞上了自己的馬車,會是上天垂憐自己,恩賜給她的命中注定嗎?
明明是位國色天香,偏偏偽裝成風流俊俏,她是那麼的洒脫不羈,更是足智多謀,她為了救了自己的性命,寧願自己受傷中毒。
若是在皇宮,雖也有千千萬萬的侍衛兵士能為自己豁出性命,可他們忠於的,是皇帝,換了誰坐在這個位置上,他們都能如此忠心。
可她不一樣,她捨身所救的那個人,只是若璃姑娘。
她還對自己凶凶的,雖然是自己先做錯了,可是從來沒人敢對她凶凶的......
柳姑娘說她的毒不會有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她還不肯喝葯可如何是好,在這客棧住著,會不會不舒服,不好調養?
「關文禾」
「奴才在」
「你去衙門找府尹李大人,就說朕改變主意了,讓他收拾幾個屋子出來,要坐北朝南能曬著太陽,院子要幽靜些,把閑雜人等都支走留兩個使喚丫頭就行......還有!再叫他找個好大夫隨時聽候吩咐」
「是」
若說開始關文禾還不知道陛下為何突然改變主意,待說到找個大夫候著時,他便揣測出了個七七八八。
「陛下,可要奴才順道去告知段姑娘收拾行李?」
「什麼告知,什麼順道」,樓若璃斥了關文禾,「待段姑娘不許不恭敬,知道了嗎?」
關文禾又是惶恐又是委屈,「是是是,奴才曉得的,段姑娘可是陛下的救命恩人,那也就是奴才的救命恩人,奴才怎敢對段姑娘不恭敬啊」
「當初段姑娘撞了馬車時,你不是還指著鼻子罵她了嗎?」
關文禾:???
陛下你還有沒有良心?!
這句話關文禾當然是不敢說的,「奴才冤枉啊,奴才不曾指過段姑娘的鼻子,奴才指的是柳姑娘的鼻子」
「行了行了,過去的事朕不跟你追究」,樓若璃揮了揮袖子,「你剛才說段姑娘不樂意看見你,那你以後就少在她面前晃,知道了嗎?」
「奴才遵旨,奴才以後盡量不讓段姑娘看見奴才」
「嗯」
「陛下,那段姑娘那兒,奴才還要不要......」
「不必了,朕親自去請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