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小姐，你回來了，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少爺和老爺子在客廳等你呢」

「嗯，謝謝吳媽」

蘇綾雅換了鞋子，來到客廳，見到了靠坐在沙發上的爺爺，和端端正正坐在另一邊的哥哥。

「回來了，先吃飯吧」

三個人來到餐桌前，蘇綾雅看著滿桌的精美菜色，卻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蘇綾雅心中有些不安，「爺爺……」

「凌君啊，上次我跟你講的事怎麼樣了」

蘇凌君趕緊將自己嘴裡的飯菜咽了下去，「爺爺，他們果真有動作了，趙家要在一個月之後，在他們的騰山莊園裡辦一場酒會，請柬都發了」

「你已經收到了？小雅呢？」，蘇正霆看向蘇綾雅。

「嗯，也收到了」

蘇正霆點點頭，「到時候你們一起去，看看趙家搞什麼名堂」

蘇凌君乖乖地點了點頭，蘇綾雅放下了撥拉米飯的筷子，看向蘇正霆，「爺爺今天找我回來，是有什麼事想說？」

「和華峰的談判已經準備好了？」

「差不多了」

「差不多，那就是沒準備好，怎麼今天有閑心出去玩？」

「爺爺到底想說什麼」

蘇正霆此時也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拿起了桌邊放著的一個文件夾。

蘇綾雅早就注意到這個文件夾，也猜到這個文件夾是為自己準備的，此時見到蘇正霆拿起來，依舊不由得有些緊張。

「我看不出那個小姑娘有什麼資歷進的天雅，小雅怎麼會讓一個還沒畢業的小姑娘進來？」

「爺爺，這是我公司的事」，不勞你費心，當然後半句話蘇綾雅是不敢講出口的。

「你的公司？我怎麼記得我好像入股了不少」

蘇正霆得話語並不凌厲，卻彷彿天生帶著一股氣勢，一下子讓蘇綾雅泄了氣，解釋道，「我是在A大演講的時候，覺得這個小姑娘有些才華」

「有些才華？所以你就讓隨隨便便的人進了天雅？」

「她不是隨隨便便的人」

「哦？你查過她？又對她了解多少呢？」

蘇綾雅心中憋著一股氣，盯著眼前的飯菜卻不說話。

「我托你林叔叔查了一些資料」，蘇正霆將手上的文件翻過一頁，「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蘇綾雅依舊不吭聲，蘇凌君卻有些好奇地豎起耳朵。

「這個小姑娘倒是挺可憐的，父母雙亡，母親高中沒上完，打工攢了幾年的錢開了一個小飯店，一個人拉扯孩子長大，卻在兩年前病逝了」

「那又如何？」，蘇綾雅氣道。

「別著急，有意思的是小姑娘的父親，想必是小雅你沒查到的」

「你知道她的母親為什麼沒上完高中嗎」，蘇正霆再次將資料翻過一頁，「段宏，照片看上去倒是長得不錯，從小成績不好，十二歲就開始輟學，因為打架、搶劫、偷竊被當地的片警教育過不少次，屢教不改，十四歲那年，犯了強jian罪，進了少管所，出來之後被當年受害人的父親打斷了一條腿，可笑的是，沒過幾年，他又再次犯了同一條罪名，這次的受害人沒有上一次的那麼硬氣，女孩子也懷了孩子，家裡怕丟臉，把女孩子嫁給了他，可他當了丈夫、父親之後，依舊不知悔改，沒有責任心，不出去找工作只靠家裡和老婆的工資養活，賭博、酗酒、家暴，在外面惹是生非，留下的案底有一尺厚，你林叔叔都懶得全部發給我。但你知道最最可笑的事情是什麼嗎？」

蘇正霆將文件合起來放到了一邊，「十五年前的一個夏天，這個廢物大白天喝得爛醉，竟然把自己活活淹死在了浴缸里」

說完蘇正霆還真笑了出來，就像真的看了一個好笑的笑話一樣，「你說可笑不可笑」

蘇凌君附和著笑了兩聲，但瞥到蘇綾雅的眼神之後，僵住了嘴角。

蘇正霆嘆了一口氣，「我知道，那個小姑娘命苦，是個好孩子，她今天還救了你的性命」

「那爺爺你還……」

「可是！」，蘇正霆敲了敲桌子，「可是，這種人不可以當我們天雅的員工，我蘇正霆孫女的朋友，不可以是一個少年強jian犯的女兒」

「爺爺！」，蘇綾雅推開椅子，一下子站了起來。

望著激動的孫女，蘇正霆緩緩說道，「她救了你，我們自然不能吝嗇，要好好感謝人家，只是，我剛才說的話，你明白了沒有？」

蘇綾雅毫無懼色地瞪著蘇正霆，與他對視著，蘇凌君感受到空氣中緊張的氣氛，連忙扯了扯蘇綾雅的手臂。

蘇正霆看著倔強硬氣的孫女，彷彿是和自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個家裡也就這個孫女，最得他心，所以，他更不能讓她接觸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我知道，你拿人家當朋友，不好意思開口，沒有關係，爺爺已經派人去請她來家裡了，爺爺親自和她說」

「爺爺！」，蘇綾雅心中的怒火將整個胸腔都堵住，可她卻什麼辦法都沒有。

「我不過是想和她聊聊，你跟我急什麼？」

「我自己和她說，爺爺你把人撤回來」

蘇正霆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只怕是已經請到了」

「說」，蘇正霆接起電話。

蘇綾雅臉上焦急擔憂之色難掩，她知道自己的爺爺古板，看到視頻里發生的也不會聯想到別的地方去，從今天蘇正霆的話語中也聽出，他還沒有想到別的地方去，所以並沒有查自己所住別墅的進出，否則也不會僅僅是這樣的談話了。

可她依舊害怕，怕段思情會被爺爺手下的人嚇到，會被自己的爺爺嚇到，會在爺爺面前不小心說出不該說的話，到時候，連蘇綾雅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什麼叫找不到？」

蘇綾雅被蘇正霆的話叫回了神，這是沒找到？

「一群廢物」，蘇正霆掛了電話，看向蘇綾雅，「小姑娘喜歡瞎溜達，我的人找了一圈都沒找見人，看來今天是沒有機會見見小姑娘了」

「爺爺不必見她，那些話我會和她說的，爺爺不用擔心」

「你說話向來是算數的，我也不操心了，吃飯吧，飯菜都涼了」

蘇綾雅乖乖坐了下來，心裡鬆了一口氣，她不知道段思情溜達到了哪裡去，有些擔心，可越是擔心越是不能在自己的爺爺面前表現出來，只能裝作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就像只是普通朋友一樣。

可她的小狐狸，沒在醫院，會是去了哪裡，連爺爺的人都找不到？

段思情雖然沒有被蘇正霆的人帶走，可她此時所處的境地也不比被人帶走要來的強，至少被人帶走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進到地圖世界，竟然成了一個幾月大的嬰兒！

還是一個被拋棄的嬰兒！

段思情似乎是被丟棄在荒山之上，一棵葳蕤大樹下，雖說不是在寒冷的冬天，可是雙手雙腳被束縛在襁褓之中，動也不能動，隨時都有被野狼叼走的可能。

「哇——哇——」，為了不被野獸吃掉，不能說話的段思情只能大聲啼哭，希望能有過路的好心人，不求收養自己，只求將她帶離這個自生自滅的境況。

她不知道將她生下來的人對自己有什麼深仇大恨，就算拋棄自己，為什麼不將她不丟在別人家門口，非要將她扔在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

段思情哭得累了，嗓子也有些啞了，她漸漸放棄了希望，停止了哭聲，夕陽西下，點點落日的餘暉透過繁茂的枝葉，灑在段思情嫩得能掐出水的臉蛋之上。

「師父，你是不是聽錯了呀，哪有什麼哭聲，繞這麼一大段的路，害得徒兒走得累死了」

一道清脆稚嫩的童音從坡下傳來，段思情即刻張開嘴，用盡最後的力氣，再次啼哭了起來。

「呀！師父！真的有孩子的哭聲，好像是在那邊坡上！」，女孩扯著自己的師父，白胖的小手指著一棵大樹的方向。

「師父聽見了」，溫柔的女聲中透露出一絲無奈。

段思情聽見兩道腳步聲踩著落葉木枝，發出吱吱咔咔的聲音，逐漸靠近自己。

「師父！有一個小孩子！」

段思情停下了啼哭，偏過頭就看見了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發現自己后，就鬆開了她師父的手，向自己跑了過來，而後蹲在她的身邊，就這麼好奇地看著自己。

小姑娘的眼睛一眨也不眨，段思情停下哭聲，也同這個小女孩對視著。

「師父你快來看呀，她一直看著徒兒呢！她好漂亮呀！」，小姑娘回過頭興奮地朝自己的師父叫道。

「你小聲些」，自己的徒兒叫的那麼大聲，定會嚇到那小嬰孩。

南桑緩緩走上前去，看見那嬰孩，發現對方的眼睛竟是那麼清亮，望著自己卻半點要哭的意思也沒有，彷彿剛才那慘烈的哭聲不是來自這個小嬰兒一樣。

那女子走得近了，段思情才發現，怪不得適才這被小姑娘叫作師父的女子都沒有小姑娘來的快，原來這女子，二十來歲的樣子，肚子明顯隆起，懷著胎似乎已經臨近生產。

南桑一隻手扶著樹榦，小心蹲了下來，另一隻手將段思情抱起，目光中帶著母性的疼愛和憐憫，「是誰這麼狠心？」

「嗚哇」，段思情叫了一聲表示同意。

南桑看著懷中的孩子，目光靈動，竟然還對自己展露出了一個天真笑顏，本就棉柔的內心霎時化成了水。

「師父師父，我們是不是要把她帶回去呀！」

段思情被南桑抱起，小姑娘看不到孩子的臉，忍不住扒著南桑的衣袖，一蹦一跳得想要看段思情。

「嗯」

見到師父點頭，小姑娘高興地拍起了手，「那我是不是就要有一個小師弟了呀！」

南桑打開襁褓，想要看看到底是個小師弟還是小師妹，卻先在襁褓之中發現了一封信和一塊玉佩。

南桑單手托住段思情，另一隻手打開信封看了起來……

「師父，師父！」

「舒兒，別鬧」

「師父，我們快些回去吧，舒兒都餓了」

小姑娘畢竟只是個小姑娘，剛才還在興奮著自己即將要有一個小師弟，這會兒就已經只關心自己咕咕叫的肚子。

南桑將信封收起，看了看天色，「也是，清兒也該等急了」

南桑抱著段思情，領著柳未舒繼續朝山上走去，許是今日繞路撿到段思情，三人等回到山上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

看上去是一座荒山，卻沒想到攀到這山頂，竟然會有一處小山門，似乎是某個門派，裡面建築物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沒有翻修過的樣子。

「師父回來了」

一個看上去比柳未舒要大幾歲的小姑娘從房子里出了來，見了南桑先是行了一個弟子禮，而後才將藏著好奇的目光放到了南桑懷中抱著的段思情身上。

知道自己的大徒弟不愛言語，看著她懷裡抱著孩子，心中定然好奇，便解釋道，「她是師父在回山的路上撿到的，她的母親給她取名叫段思情，以後，她就是你們的師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