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玄北衛

第14章 玄北衛

第十四章玄北衛

蕭白歌的驚惶失措中也帶著些許的激動與亢奮,活像個精神不太正常的小孩子。他一再催促的說著不好了的話,可秦言卻沒有反應。

蕭白歌不明就裡卻很是敬佩:「言姐姐真是厲害,臨危不亂淡定從容,聽到危險來臨也不慌張,甚至連劍都不拔,果然是睥睨一切的大將風度……」

「咳咳,」陸離忍不住出艷提醒,「那什麼,他們或許是天殘派的弟子吧。」

「啊?」蕭白歌驚訝。

「黑衣黑甲黑巾,是玄北門的弟子。」秦言道,「他們平時不會隨便露面,也無門主統領,經常是充作死士的,只在有難以攻破的大戰時做敢死之人。他們現在大張旗鼓的出現在這裡,難道附近正有我天殘派的戰事?」

陸離把窗戶稍稍開了個縫,從那縫隙里去看外邊的情形。那些黑衣人四人一排,排了十好幾列,衣服裝飾一樣,連走路邁出的步子都一樣,訓練有素的樣子。而他們也明顯不是朝著秦言來的,就那樣徑直路過秦言落腳的客棧,然後大步流星訓練有素的往前。

見這些人並不是沖著這兒來的,陸離小小的鬆了口氣,畢竟之前還在和秦言討論內應內鬥之事,唯恐這些破事兒趕趟兒似的來了。於是他笑道:「不過是路過,與我們無關。」

蕭白歌有些失望:「啊,只是路過啊?我還以為能再看到言姐姐大殺四方的英武模樣呢。」

秦言卻像是在沉思,好半天才說:「不對,他們去的方向不對。」

「怎麼?」陸離問。

「如果是天殘派正在鏖戰需要他們的犧牲,那麼他們也應該是從咸陽調出趕往目的地,而不是從蜀中方向回咸陽。」秦言下了結論,「他們不是要去助戰,而是戰爭結束從外面回來。」

陸離點頭稱是,卻又問:「但那是蜀中的哪個門派?為什麼這麼大的事兒,你身為南夏門主卻不知道?」

天殘派的最高首領即宗主洛遠道,可是幫中並沒有使者、護法和長老之類的職位,倒是以五行之術設了五個門主,青木門主程綸,南夏門主秦言,以青龍和朱雀為門主印,主殺伐征戰;虎秋門由洛家大管家曾庠兼任,主要是培養護院打手,玄北門則不設門主,其中死士直接由宗主指派到各個需要的地方。而天殘派內最高的指令,是兩彎弦月拼湊出的殘月型印記,被成為殘月令。施此殘月令的,要麼是對付極為重要的大人物,要麼是極其保密的大事件。

而秦言,她一向不理天殘派的內政,聽從宗主的直接領導,所以,很多事情她也並不清楚。

可是,在她剛好刺殺唐門二當家唐律滄之後,天殘派的死士就從蜀中回來,而蜀中卻並沒有傳來哪個門派被滅的消息。這就很怪異了。

更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玄北門的死士按理說就算任務完成歸隊,也不應該這樣引人注目。這不是等著別人來殺嘛。

對啊,就是等著別人來殺。這些人都是誘餌!

可是想要誘捕的獵物又是什麼呢?

秦言心存疑惑,眉頭緊皺:「陸離,街上可有什麼異常?」

「這個……」陸離凝眉想了想,突然道,「太安靜了。今天似乎沒有聽到叫賣吆喝聲。」

果然,三個人沉下心來靜聽,整條街都像是睡著了一樣,平日的這個時候算不上熱鬧,但也總有走街串巷叫賣貨物的。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

陸離謹慎的貼近窗戶,再看去,果然,街上一個人都沒有,連平日里支著的茶攤也都空無一人。

他一步步退回,伸手組裝好金鉸鞭,然後把蕭白歌護在身後,一副暴風雨即將來臨的戒備模樣。

蕭白歌也察覺到氣氛的變化,似乎空氣里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壓迫著他的神經,讓他連大口呼吸都不敢。

而這時,秦言的手指已經收緊,焦尾握在她手中。

只聽錚的一聲,是弓弦拉滿的聲音,然後,一支木箭戳破窗戶紙射進來。陸離彎腰去閃,但是因為身後還有人,所以,他手中金鉸鞭一橫,那箭頭在軟鞭上一滑,然後滑了出去,卻也帶著強大的衝擊力。

秦言抬劍斬斷木箭,緊隨著只見烏色的劍鞘落下,蕭白歌伸手抱住,只覺身側拂過一陣清風,秦言卻已持劍斬破窗戶從中掠了出去,身姿優美得像是一隻灰羽的雀鳥,留下的卻是她的吩咐:「劍鞘給你了,替我護好。」

蕭白歌心知這時在囑咐他,快意的道:「好的言姐姐,我一定會護著的,用命護著。」

陸離敲了一下蕭白歌的頭,輕斥其孩子氣,又聽秦言傳音入密:「外面由我來應付,劍鞘和這孩子,就交給你了。」

秦言左手有傷,包得跟只粽子似的,斷然騰不出手來那劍鞘啊。更何況這劍鞘來歷非凡,天下只此一把,比那長劍還要貴重。

好在沒有箭再射進來,但陸離還是處於高度戒備之中,唯恐漏掉。

而秦言,像陣風一樣,她飄了出去,向著那木箭射來的角度,穿進對面的閣樓,然後,劍光散開,有人慘叫,木製的窗欞被掀起,兩把利刃交織在一起,絞出一層細細的木屑,而屋中的桌椅板凳也在兩把利刃的互斫之下支離破碎。

只聽得砰砰乓乓的聲音,像是有什麼巨大的怪物竄進了狹小的籠子一樣。

陸離把蕭白歌藏在一個死角,自己則屏氣凝神聽著對面的動靜,沒一小會兒便見一灰一紅兩個身影打破屋頂帶著紛飛的瓦片一起,飛了出來,而即使在空中,兩人的兵刃卻還是在糾纏不清。

秦言中的迷煙效用並沒有完全消散,但她手中的劍仍是那般迅捷輕靈,只是腳下稍有不穩,但卻更顯劍法飄逸。

終於,那個紅色的人影被秦言一劍刺中大腿,焦尾拔出,帶出兩滴血花,然後像是搗葯杵一樣,在那人身上多個穴位連點好幾下,卻也不見血跡。在點完那幾下之後,秦言飛身退開三丈遠,便見剛剛被秦言點到的地方咻地齊齊噴出血來,像是竹管有了裂縫開始漏水了。

那人慘叫一聲,手中兵刃落地,渾身抽搐兩下,像一塊笨重的石頭,實打實的砸在地面,竟也揚起了一層薄灰。

秦言飛身落地,劍尖指著那人要害,面無表情的問道:「你是什麼人?偷襲我幹什麼?」

「呸,」那人吐出一口血沫,唾道,「你殺人無數,就不準別人殺你了么?只恨我學藝不精,不能斬下你的首級!」

秦言贊同:「我殺人,人也可以殺我。」表達完自己的觀點之後,她又道,「那玄北門死士呢?也是跟你而來的?」

「我哪有那麼大的能耐?」那人哈哈大笑,眼中竟無懼色,「秦言啊秦言,你殺人如麻讓多少人家破人亡,可惜今天,你終於也要嘗嘗失去至親的痛苦了!哈哈哈,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秦言的瞳孔猛地收縮,厲聲再問:「你什麼意思?你們對他們做了什麼?」

那人大笑:「哈哈哈,你殺了我吧,我就在黃泉等著你的家人,等著你給他們收屍!」

「去死!」

秦言一劍劃過,竟在那人胸口開了好大一條口子,幾乎從食道平分劃下,剛好割開那人肚皮,甚至可以看得見臟器,但又沒有傷及臟器,雖血流不止,卻不會立即死去。那人痛苦得直抽抽,連痛罵都拿不出來了,卻又痛得無力連自刎的力氣都沒有。他斷斷續續的才罵出一句話來:「狗……狗……娘養……的……」

秦言早已不在原地,已然飛身上了陸離所在的房間,她的臉上還滴著血,灰衣上卻一點兒也沒有,她的臉色終是不如平常那般淡定從容:「這是個圈套,他們真正想要對付的是我的家人。」

「那他們在哪兒?」蕭白歌問。

「應是南山別院,可是……」秦言道,「如果是在那裡,應該不會有危險才對。我只怕……」

她後面的話沒有再說出來,可是陸離卻能猜到,或許,洛遠道乃至洛夫人方菲、洛芷等人根本就不在南山別院,或許是在……蜀中,或者是蜀中到咸陽的路上。

之前秦言奉命刺殺唐律滄,然後遭到唐門大規模的追殺,後來在千鈞一髮之計,唐門撤了追殺令。這隻有一個原因,唐門掌門唐泰安親自撤銷了追殺令。那麼為什麼呢?是什麼原因可以讓唐泰安忽略自家二當家被殺的奇恥大辱?

只能是洛遠道的干涉。

而唐泰安其人,實則很看重面子,秦言做了此事大大打了他的臉,他不可能只看洛遠道的飛鴿傳書就放下所有恩怨。所以,大有可能是洛遠道親自來了蜀中,去了唐門。而南山別院,或許只留下兩個女人,或許連那兩個女人都一併隨行了的。

而無論哪一種,都有可能導致其他人趁虛而入設伏刺殺。

陸離忙道:「你別急,洛宗主武功高強,就算遇上那些人,隨隨便便就能幹掉。」

「我知道,」秦言說出心中覺得的不對勁,「但是……總感覺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她閉著眼歪著頭,像是在聽什麼東西,好半天才說,「我總覺得,這裡有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滿身的殺氣和戾氣,卻不是人。」

蕭白歌被說得毛骨悚然,聳了聳肩躲到秦言身後求保護。

秦言閉著眼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緩緩道:「有東西正暗中看著我們,可我找不到它在哪兒。」

陸離聳了聳鼻尖,似乎也嗅到了秦言所說的不同尋常的東西,手中金鉸鞭抓得更緊。

突然,秦言睜開了眼,一把抓起蕭白歌就從窗戶扔了出去,並同時喊道:「快走!」

聞言,陸離已經跳了出去,有些踉蹌的落在外邊的街道上,卻仍不忘了護住不會武功的蕭白歌。

陸離帶著蕭白歌躲到一個元宵攤后,然後目不轉睛的看著那窗口,他能聽見焦尾的劍鳴,依然是快捷的,可是,他更聽出了秦言呼吸中的不暢。

她受傷了?

剛想完,卻見揚起一道白沙,而秦言則倒飛了出來,落地之時非常不穩,直直退後了好幾步才站住,而她手中的焦尾卻有小幅度的抖動,但劍上沒有沾血,反倒是沾著細膩的白沙。

蕭白歌一見便急了:「言姐姐……」

陸離一把扯回這個急著要跑出去的人,把人按在原地。現在情況未明,連秦言都對付不了的人,他如何能讓蕭白歌衝出去面對?

而此時,竟有少許血漬從秦言的袖口緩緩滴下,若不是她左手包著白色的繃帶,怕也是看不出來的。

秦言穩住呼吸,橫劍在胸,微微揚起額頭,堅定而狠戾的看向那扇窗戶,然後,運起劍訣,道了聲破。

砰砰砰幾聲爆炸,而那爆炸之中,卻見一個半人高的人形東西炸了出來,那東西是個人形,但是腰部以下都沒有了,像是被人用利器活活斬下的。而那半截人,頭很大,手很長,沒有瞳孔,眼睛血紅,腰部之下竟是滿滿的白沙。

見此,陸離的眼睛慢慢睜大,好半天才說:「天哪,竟然是鬼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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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飲長安雪白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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