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在衣櫃里躲著的藍色妖姬

周日下午，回學校的人比較多。雨橙在公交車上站了一路，眼神一直獃獃的，無精打采。

下了公交車，她沿著回宿舍的小路走回去。她有些喘不過氣，胃裡猛烈地翻攪著，她有點想吐了。

她跑到了一顆大柳樹下，乾嘔了幾下，閉上了眼睛，努力深吸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她緩緩睜開了眼睛，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髮絲，繼續大步流星地走回宿舍。

雨橙只想藏在宿舍溫暖的被窩裡。她覺得自己就像被命運支配的木偶，她的靈魂已經漸漸破碎了。她害怕終有一天，靈魂細碎細碎的，再也拼湊不出。

她一進宿舍，宿舍沒開燈，只有蘇然在床上躺著睡午覺。她沒有打擾蘇然，靜靜爬上了自己的床，蓋上了暖暖的被子。她知道有蘇然在宿舍陪著她睡覺，一種安心和放鬆襲來，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她需要休息。

傍晚時分，其他舍友都吃完晚飯回來，一推門，發現陳雨橙和蘇然還在睡覺。

雨橙被她們的動靜鬧醒了。舍友們又開始嘰嘰喳喳，誰誰分手了，誰誰好上了，開始了歡樂的日常。

雨橙和蘇然去吃了夜宵。周末吃夜宵的人很多，她們點了些炸串和餛飩。灑在炸串上是粉末狀的辣椒面，雖然只放了一點，但加上了熱餛燉的熏陶，辣得雨橙覺得五官都通透了。粉紅色的小舌頭在殷紅的唇瓣間徘徊，辣味許久才消減。都說辣是一種痛覺，而一種痛又可以掩蓋另一種痛，辣過之後，她覺得周身爽朗。

她和蘇然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秋天的領地已經漸漸被冬天侵佔了。夜風帶了些寒意，弱弱的光從樹縫中照在她們身上。她有點想哭。她想在風中嚎啕大哭，她想在這荒涼的夜色中宣洩悲傷。

她沒有，她不想嚇到蘇然，也不想成為別人眼中的瘋子。

她們到了宿舍門口。她發現宿舍門口有個身影很熟悉。

「橙子」程宇航聲音輕輕的。

「是你，你在這等著誰呢？」

「嗯，等你呢，你沒帶手機，我打電話，馬靜舒接的。她說你吃飯去了。」

雨橙有些意外：「等了多久了，有什麼急事嗎？」

蘇然很識趣地先回宿舍了，臨走時還意味深長地看了雨橙一眼。

程宇航把雨橙喊到宿舍樓後邊一處僻靜的空地。

「橙子，我有件事憋在心裡很久了，一直想問你。」

「怎麼了，你說吧」雨橙心裡突然有點怕怕的。

「你哥，你哥，你哥是你的親哥哥嗎？」他支支吾吾地，像是花了很大力氣說。

「啊？你，你為啥這麼說？」雨橙很是錯愕，有種不祥的預感。

「咱們演出那次，你把手機讓我給副社長的時候，我看到了辛婉瑜發給你的簡訊。事後我還去找了南瀟月，她告訴我是你幫她拉的贊助，聽說是你哥哥的公司。」

「嗯嗯，是我幫的。那個辛婉瑜是我哥的女朋友，負責公司的宣傳，只是後來分手了。怎麼了嗎？」雨橙有點心虛，手心有涼涼的汗。

「我看到了小麥給你發的微信。那天，在圖書館。」程宇航面色陰沉。

「那個，那個。」雨橙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

「你為什麼要安排辛婉瑜和小麥經理見面。這和你哥和前女友分手又有什麼關係。橙子，你身上有好多秘密。」程宇航語氣有些急促。

「這些，這些都是我的事。請你不要插手。」雨橙像是偽裝在草叢裡的小刺蝟，突然被人發現，害怕得把周身的刺都挺起來了。

「橙子，你知道，你可知道……」程宇航停頓了一會兒「我很想當你的真心朋友，你有什麼難過的事都可以找我說，我能幫你的，一定幫。」他把每個字都咬的重重的。

雨橙覺得瞞不住了。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曝光的膠捲。

「我，我喜歡我哥哥。」雨橙猛地炸出一聲驚雷。

「什麼？」程宇航被震驚得雙腿彷彿快站不住了。

「我是被領養的，我和我哥沒有血緣關係。」雨橙抬著頭，目光如炬，潔白的牙齒輕輕咬著下嘴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所以，你才會破壞你哥和辛婉瑜。」程宇航穩住了雙腳，用肯定的語氣對她說。

「嗯，沒錯，但我想讓你保密。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此時的雨橙堅定而強硬，像極了一隻炸毛的小刺蝟。

「好。我知道了。」程宇航有些失望，不過他也早有心裡準備，一切正如他所料。

他送雨橙回到宿舍樓前。在雨橙快要進去的時候，他問她「我們，還是朋友吧？」

「嗯，是。」雨橙聲音略帶沙啞。

雨橙回到宿舍，幾個舍友直衝過來。馮小七搶在前邊，嚷嚷著「怎麼樣，怎麼樣，表白了嗎，表白了嗎？」

雨橙有些錯愕：「什麼表白？」

馬靜舒著急了：「程宇航呀，沒表白嗎？不對呀，看今天這氣氛就是要表白嘛。」

「你想錯了，他就是告訴了我社團活動的安排。」雨橙攤攤手。

「他還真沉得住氣。」蘇然吐槽。

「沒準人家沒有這個意思呢？你們這群八卦的，比誰都著急。」坐在自己床上看動漫的謝怡實在看不下去了。

「嗯嗯。我覺得也是。」雨橙馬上接過了謝怡給鋪的台階。

雨橙回到自己的床上，靜靜地閉著眼睛想。

自己竟然說了「喜歡哥哥」的話。她的心臟猛烈地跳動著，臉也漸漸紅了。想起陳建飛，她就像發燒了一樣。

程宇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寢室的。他覺得他彷彿一夜之前失去了全世界。他覺得渾身無力，只想醉一場，醉完了倒頭大睡。

程宇航的桌子上放著一個紅色的點綴著紅色小花的禮盒。一條項鏈安靜地躺在盒子里。項鏈墜是一片精緻的葉子，葉子的葉脈上墜著零零星星的水鑽，很是別緻。

九朵藍色妖姬在他的衣櫃里藏著，用紅色和粉色的包裝紙精心的包裹著。然而，它只能在衣櫃里躲著，永遠見不得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