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趙氏有女晴時生

地鐵一到站，一個穿著粉色棉服的姑娘出來后，向著出口小跑過去。

雨橙一邊跑，一邊想：「我怎麼能忘了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呢，明明知道，媽媽每年這個時候都會難過。」她心裡很自責，冒著寒風在人行道上小跑去了城東別墅。

這裡距市區有點遠，天色有點暗了，街上的人很少，路燈早早亮起來，昏黃的燈光打在雨橙的身上，像是在安慰這個寒夜裡孤獨奔跑的姑娘。

雨橙了城東別墅，她打開小花園的柵欄。她記得夏天來這的時候，月季花和鳳尾蘭開得很漂亮，如今只剩下門口花盆裡的老鐵樹還在矗立著，一如從前的堅硬、挺拔。

時間過得還真快！雨橙不禁感嘆。熬過漫長的冬季，這些花花草草還會發芽，寒冷的冬天對於它們終究會過去，可是我的冬天何時才能過去呢？

她按了密碼，進去了別墅，換上鞋后，進來屋裡。

一進門，迎面而來了一股暖流其中又夾雜著一股濃烈的紅酒味，她有點想吐。「媽，媽，我來了。」她呼喊著。

一個穿著絲質睡裙的、面容精緻的中年女人從客廳迎過來，走路有點踉蹌，路線也是歪歪斜斜的，眼角還有淚水的痕迹。「晴晴，你來了。」她拖著長音帶著濃濃的鼻音。

「你又喝這麼多酒。吃過飯了沒？」雨橙有些責備又有些心疼，她把厚重的外套掛在復古的衣架上。

這個中年女人是雨橙的生母艾淑芬，同時也是陳家最大的對手公司陳氏企業真正的掌權人。她雖然過了四十歲，但還是風韻猶存，舉手投足都有一種高貴的氣質。

「趙詩晴，你也敢管我，以前你老爸也是這樣，我一喝酒就吵我，讓我少喝點。其實我知道，他是喝不過我。」

雨橙的本名是趙詩晴。她出生那天風和日麗、萬里無雲，而她的父親趙承東希望她長大以後變成有才情、滿腹詩書的姑娘，故而給她起名趙詩晴。

「還不是為了你好，你快別喝了，空腹喝酒不好，我給你煮些麵條吧。」說著就向著廚房走去。

「我讓劉阿姨給做好了，菜都在蒸鍋里，你拿出來，對了，我還買了蛋糕，我們一家三口一起慶祝。」艾淑芬在沙發上坐著，撫了撫凌亂的頭髮。

當雨橙聽到一家三口的時候心裡猛地疼了一下，看了看蛋糕上的「結婚二十二周年快樂」的字樣，雨橙的眼睛也有點濕潤了，忍了一路的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趙承東去世已經十八年了，她連父親的模樣都記不清了，只記得他特別愛唱歌，尤其喜歡劉德華的歌。雨橙猛地用衣袖擦了擦眼淚，把熱騰騰的飯菜端到飯桌上。

她拿了三副碗筷，把蛋糕放在了桌子中間，插上了蠟燭。

艾淑芬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了餐桌前，「我來點蠟燭，我來點蠟燭，你爸在的時候都是我點的。」

點了蠟燭，熄了燈，吹了蠟燭。

艾淑芬眼前彷彿浮現出以前一家三口過結婚紀念日的時候，她覺得那是她人生最美的光景。

桌子上一雙筷子和那個盛滿了米飯的碗在沒有人的座位上紋絲未動。雨橙靜靜聽著艾淑芬說著過去的事情，娘倆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夜色更深了，外邊起了風，風聲有些嚇人。「晴晴，媽媽讓你做了這麼多事，你會不會恨媽媽?」

雨橙擦了擦眼淚，沒有說話。她從十歲開始就一直處在這種水深火熱中，一邊是親生母親，一邊又是有養育之恩的陳家。

「晴晴，別怪媽媽。等這一切塵埃落定，媽媽就帶著你離開。找一個沒人認識咱們娘倆的地方生活。最近，服裝本部的春夏服裝設計企劃好像出來了，這個是機密，應該在陳鄭光手上，我需要你幫我在下周三之前拿到。」

「好，我想想辦法。」陳雨橙低著頭默默地說。自十七歲她在市裡念高中，幫艾淑芬偷拿過財務資料之外，媽媽就沒讓她鋌而走險了。這次，估計是要有大動作。

一種疲憊感侵蝕著她。這樣漫長的黑夜，這樣寒冷的冬天，對於她來說，什麼時候才能過去。

她用沙啞又無力的嗓音說：「我累了，先睡了。」說著轉身到了最裡邊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