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瑟瑟寒風故人墓

轉眼間，雨橙已經回家三天了。在家的時間真是閑散又安逸，她可以忘了所有事情，在家裡聽著奶奶說著家長里短，聽著爺爺說著新聞里的國家大事，日子十分恬淡。

這天清晨，雨橙起得出奇的早，和爺爺說了聲出去找同學下午才回，就早早出門了。這裡的冬天有些潮濕，剛一出門，就覺得自己和周身的冷空氣融為了一體。

雨橙騎著自己上中學時爺爺給買的淺綠色自行車，穿過了田埂，穿過了正在越冬的茶園，穿過了常和哥哥一起玩耍的小樹林。她來到了一片開闊的地方，周圍大大小小的墳塋。

她把自行車放在外頭，自己慢慢找著。她停在了一棵紅楓樹旁邊。這座墓碑上沒有寫名字，只是寫著已故時間。

雨橙拔了墳頭的野草，緩緩坐在地上。她從書包里拿了酒，撒了些。

「我來看你了。」

微風浮動，暖暖的晨光在草葉上招搖。

「你還記得和我一起唱過的《忘情水》嗎？那天我夢見了咱們爺倆一起唱。」

四周靜靜的，只有幾隻不知名的小鳥嘰嘰喳喳地回應著。

「那時候你好老揪著我的腦袋，讓我長高個呢。」

「那時候，你一想揪我，我就跑，到後來長大了，沒人揪了。但我這不也長高了嘛。那些都是騙人的是不是。」

「你為啥不說話呀？」

那幾隻嘰嘰喳喳地鳥也逃走了，周圍更靜了，雨橙流下眼淚來。

「爸，我都快忘了你了。這該怎麼辦？」

「我什麼時候可以獲得自由呢？我夾在媽媽和陳家人之間特別痛苦。你要是聽見了，能不能幫我勸勸媽媽。你知道的，她別人的話都不聽，只聽你的。」

她看見旁邊茶園似乎有人騎著車子出來了，雨橙連忙擦了擦眼淚，躲到了紅楓樹後邊。

等著人走遠了，她才敢出來。她輕輕說：「我要走了，以後我再來看你。」

她整理了整理被寒風吹亂的頭髮，回到了錯落有致的莊戶。想起了兒時的時光。她和哥哥一起去撈小魚，在那片淺水區突出的石頭上一蹦一跳。回家的時候，哥哥被爺爺打了一頓，她被罰站。想想那時候的哥哥，把罪責全攬在了自己身上。其實她才是罪魁禍首。

她還記得，前邊那片小樹林里，有一個特別窄的獨木橋，那時候他們一伙人去探險，每次都是哥哥先過去，等著她走過去撲向他的懷抱。

她有些想念哥哥了，自元旦后，哥哥似乎接了一個大項目，無暇再和她聊天了。要是一切還像是過去該有多好。

她拿起手機，給兒時的玩伴打了電話，過去她們家玩到了下午才回去。

騎著車子到了爺爺家的路口，她就看到了一輛熟悉的車，熟悉的車牌號。是哥哥的車，哥哥回來了嗎？

她的心臟猛烈地跳動著，她放慢了腳步，她擔心著這只是鏡花水月，像是浮到水面的泡沫，彷彿她一進門就會碎了。

過了好一會兒，雨橙終於走了進去，把自行車停在了院子里。

我是一處山崗，風吹過來嗚咽，雨撒過來流淚，春天來了，就溫暖著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