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哥，雨橙想你，好想你

雨橙對這兩天的遭遇有些錯愕。那個在公交上給她讓座的男生竟然和她一起上《電路理論》這門公共課。他叫程宇航。

本來喜歡坐第一排的雨橙並沒有注意教室里有他，是馬靜舒發現的。程宇航下課後還過來打招呼，這兩個禮拜一來一往，竟然把兩個宿舍合在一起建了個微信群，叫「207，208不是隔壁」，雨橙宿舍是女生第四宿舍208，程宇航宿舍是男生第二宿舍207。雨橙不禁感嘆，這些幼稚鬼呀。更巧的是她和馬靜舒選的其中一個選修課他也選了，上周就坐在雨橙旁邊。

結束了一天的課，馬靜舒建議一起去吃燒烤。學校有一家燒烤味道很正，她們經常光顧。吃完燒烤后，陳雨橙突然覺得有些反胃，先去宿舍拿健胃消食片。舍友都去上選修課了，她吃了兩片健胃消食片，還是有些反胃，頭昏昏沉沉的，白皙的臉上朵朵紅雲，腳有點涼，眼皮也在打架。

她匆忙給馬靜舒發了簡訊，「我去不了選修課了，有些反胃，你幫我跟老師請個假」，發完喝了點水睡了。

過了一會兒，有發傳單的兼職學生敲門，她匆匆下床，開了門，拿了傳單，昏昏沉沉也沒聽清她說了啥。她看了一眼手機七點半，才睡了半個小時。

雨橙似乎有點魔怔了，翻開了綠色的電話按鈕，毫不猶豫按下了已經爛熟於心的號碼。病人總有種顧影自憐的情緒在，卻也有一種不顧一切的衝動。她想，我都病了，為什麼不能放下一切。手機傳來「嘟嘟嘟」的聲音，她緊張又急切，等待漫長的九聲「嘟……」過後，響起了甜美的女聲「您好，您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人接聽，請您稍後再撥。Thenumberyoudialed...」

之前緊張的情緒一瞬間變成了刻骨的思念，她的眼淚一下決堤，彷彿積攢了一個世紀的眼淚一下子傾瀉而出，「哥，雨橙想你，好想你」。她在心裡吶喊，而寂靜的宿舍里卻只余輕輕的啜泣聲。

這時，她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為了我用了半年的積蓄，漂洋過海的來看你」，是程宇航，雨橙擦了擦眼淚，托起有點沉重的身體，忍住哽咽，輕聲說了聲「喂……」

電話那頭刻意壓制住起伏的呼吸聲「你怎麼樣了呀，我聽馬靜舒說你發燒了，我去藥店給你買了葯，現在在你宿舍樓下，你來拿一下吧。」

雨橙有點不知所措，「好，我這就下去。」

她忙從衣櫃里找了一件厚外套，匆匆下樓，手機也沒有帶。

清涼的風，拂過雨橙紅暈的臉頰，宿舍樓前的柳樹也跟著搖動，枝條上的蟲子像是在盪鞦韆，嗯，也可能是在逃命。她抬眼一看，一個黑色的破舊單車和一個滿身英氣的男生在宿舍樓門廳昏黃的燈光下，顯得頗不和諧。雨橙失笑，「你從哪裡弄來的這老古董？」

「我這不是著急嘛，今天沒騎車，借了我們宿舍張全的破車子，你別看它這樣，確是老當益壯，不說它了，你怎麼樣了，這是我買的葯」程宇航語氣中的關切彷彿快要溢出來了。

「謝謝你，我睡一覺就好了，你不用跑一趟來著，這個多少錢，我回去微信轉給你。」雨橙輕聲細語。

病人的心理防線是最脆弱的，雨橙也不例外。她心裡暖暖的，像是冬夜裡走了許久路后，靠在了暖暖的暖氣旁邊。

「我怎麼見你臉這麼紅呀，你不是說就有點反胃嗎，是不是發燒了。」

「沒事，沒事，我不想讓馬靜舒擔心，是有一點發燒，沒事的，睡一覺就好了。」

「不行，不行，這樣，我帶你去校醫院看看，輸個液，要不晚上一定難受。」

看著程宇航一臉的不容拒絕，雨橙敗下陣來，「好，那你等我換個鞋吧，我還穿著拖鞋。」

「沒事呀，你上來吧，我怕一會兒校醫院值班室的人下班了」。雨橙坐在了這個古董自行車的後座上，躲在了他身後。她合上了雙眼，靜靜地聽秋夜的風聲。

清涼的風，拂過心中的麥田，宿舍樓前的柳樹也跟著搖動，枝條上的蟲子像是在盪鞦韆，嗯，也可能是在逃命。秋天，這樣搖晃著，起伏著，跌宕著，我的心弦。有個人和我說，他喜歡秋天，而我，更加喜歡有你的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