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庇護
都說人的一生是與自己和解的過程,但有的東西是註定和解不了的。
比如說沈摘星對魚的恐懼。
魚對沈摘星來說,就是阿克琉斯之踵。
前世因魚而死,造就了她對魚的恐懼。
未曾有過類似經歷的人,很難對此感同身受。
這不是克服恐懼,直面恐懼就能解決的事情。
旁人固然可以高高在上說你應該想辦法去解決這個問題。
但有的東西你就是直面不了,克服不了,只有逃避。
可逃避並非壞事,只是一種應對的方法,並不應該受到恥笑。
家裡的餐桌上,從來不會有魚的出現,可到了外面,難免要遇到別人點魚的時候。
沈摘星最怕遇到的就是梁爽這種熱情好客的人,不吃似乎下了人家的面子,吃又過不去自己心裡那個坎。
她從來沒跟越公主說過自己不吃魚這件事情,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把這件事情記在了心裡。
像是聽見了她心中的疑惑,越公主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付家阿姨有一次做飯的時候,說過一句,今天菜市場的魚很好,可惜摘星小姐不能吃。」
她何其冰雪聰明,三兩句就套出個中緣由。
「吃飽了晚上還要工作,別想太多。」她捏捏沈摘星的臉蛋。
後者眨眨眼睛,覺得眼前這道蘿蔔燉牛肉的霧氣有點重,熏得她眼睛發酸。
原來這就是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未免也太好了一點。
……
一頓團圓飯吃的其樂融融。
梁爽感激沈摘星及時趕來救了自己的兒子。
沈摘星感謝梁爽為他們準備這麼一桌大餐。
一大桌子的菜,實在是太多了,每個菜吃一口,都足以填飽肚子。
以至於六個人吃到最後,桌上的菜就跟沒動過一樣。
好在劉家的冰箱很大,三開門的冰箱是這個家肉眼可見最奢侈的家居產品。
劉徹自嘲地笑道:「我們家一個警察,一個老師,都是超級大忙人,根本沒有時間給我煮飯,我爸媽經常是今天做好明後天的菜,然後放在冰箱里,到了吃飯的時間,讓我自己拿出來用微波爐熱熱就吃了。」
說起這件事情,劉宏作為父親很愧疚,「要說這些年,我最對不起的人,肯定就是我兒子和老婆。尤其是劉徹,我記得他那麼高,」他用手比了一個高度,「還沒有灶台高吧,可能只有小學三四年級的樣子吧,就要自己用電飯煲煮飯了。」
說著,這個鐵骨錚錚的大男人,甚至紅了眼眶。
不管是劉宏也好,白宗正也罷,他們在外,都是威風凜凜的警官,是戰功赫赫的人民英雄,然而回到家中,他們也不過是一個對子女妻子有愧疚的普通人罷了。
劉徹拍拍父親的肩膀,嘲笑道:「這麼一個大男人了,怎麼說著說著還哭起來了呢?別讓摘星妹妹她們看了笑話,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我有個警察爸爸,有個老師媽媽,在學校里有多威風,而且我還有那麼多的零用錢,你出去問問我的那些小學初中同學,哪個不羨慕我身上零用錢多?」
下午,劉徹在家睡了一覺,沈摘星同樣回到住的酒店,淺眠了一個下午。
晚上六點,一行人聚集在龍牙縣西山的山腳下。
每年西山寺大年初一燒頭香的活動,都有警方維持秩序,今年當然也不例外。
相較於往年,對龍牙縣的警察們來說今年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出發之前,頂頭上司劉宏,每人都送了一個平安符,雖然沒有很嚴肅的說要大家一定帶在身上,但劉宏是在到了西山腳下的時候發的,大家也沒別的地方可放,加上也是隊長的一番好意,於是就都揣進了兜里。
「誒,你有沒有覺得,今天好像沒那麼冷了?」
龍牙縣雖然地處南方,少有下雪,但過年的那幾天,也是最冷的時候。
像西山這種海拔較高的地方,更是時常有薄雪覆蓋,類似的執勤工作,穿的再厚,也難免挨凍。
聽了隊友的話,另一個在旁邊維持秩序的警察也忍不住感嘆道;「你別說,還真是,往年我貼了暖寶寶,都凍得骨頭髮僵,今年不知道為啥,感覺確實要舒服許多。」
「不會是劉隊給咱們的符起作用了吧?」一個警察小聲地說道。
年長的警察輕笑起來,「咱們可是人民警察,不興這些封建迷信哈!」
與此同時,沈摘星混雜在人群當中,順著不太寬闊的山路,一路往上走去。
別看時間還早,不過七八點的樣子,實則趕著上頭香的居民,已經擠滿了山道。
就算沒搶到真正的頭香,之後的香在他們看來只要抓緊時間,也算得上是頭香。
好在上山的路不止一條,在警方的規劃下,一條上一條下,倒不至於引起混亂。
沈摘星和越公主走在一起,其他特殊部門的成員也混入了人群當中。
到處都是人聲,大都是龍牙縣本地的口音,沈摘星能聽懂一些,但混雜在一起,就不那麼好聽的清楚。
她仰頭看去,黑色的雲重重地壓在山頂,只投下一層微不可查的星光,今晚是沒有月的,因此顯得夜色格外的深沉,山上沒有路燈,於是沿著道路的兩旁,掛了一些電子燈籠,照亮前行的路。
這便是每年西山寺的盛景。
「我感覺有點冷。」沈摘星道,「但又覺得不是陰氣。」
「這間寺廟很正,」越公主評價道,「我只能在外面等你。」
沈摘星下意識地攥緊了越公主的手,只有這個時候,她才能意識到二人之間的差別。
「……我很快就出來。」她只能用儘可能克制的聲音說道。
其實語氣里已經有了幾分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小委屈。
越公主哪能聽不出自家小妻子的小情緒。
她捏捏她的手指,低頭在她耳朵上落下淺吻,「我等你。」
一路向上,廟宇是分開修建在山道的兩旁,燒頭香的地方在山頂的大雄寶殿,早早的排起了長隊,在輔助欄杆的分隔下,長隊蜿蜒曲折,少說也有好幾百人的模樣。
沈摘星不燒香,根據特殊部門和寺廟之間的聯繫,她可以從一個小門直接進去。
周圍的行人遊客很多,沈摘星找到小門,這裡很暗,但仍舊站著不少的年輕人,大都是陪家長來的,在這個地方躲個清靜,早知道沈摘星要來的西山寺,派了個小和尚等在門口,見到沈摘星,他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小師傅等久了,」沈摘星道,「其他人都到了嗎?」
小師傅從袈裟里掏出手機,按亮看了一眼。
「還有幾位施主沒到,沈施主,您先請吧。」
沈摘星依依不捨的和越公主告別,後者承諾在門口等她,沈摘星這才轉身進門。
然而不知道是天色太黑還是什麼別的原因,沈摘星竟是沒注意到腳下的門檻,被拌得朝門裡倒去,小和尚下意識的伸手去扶,卻發現沈摘星的同行人比她還快一步,明明站在更遠的地方,卻硬是先一步拉住沈摘星的胳膊,將人給拽了回來。
「可曾傷到什麼地方?」
小和尚好奇的多看了越公主一樣,總覺得她說話的語氣有些奇怪。
然而沈摘星的反應則更叫人奇怪,她拉著越公主的手,驚疑地道,「你進來了?」
越公主這才反應過來,她竟是不知何時,踏入了寺廟當中。
於是沈摘星高興起來,「我就說嘛……」
也不管越公主反對不反對,她直接跟小和尚說道:「那小師傅,我就先進去了,辛苦你在外面等等其他人。」
「不辛苦。」小和尚並沒有反對沈摘星帶人進入大雄寶殿這件事情。
沈摘星之前連來數日,他早就從師傅那裡弄明白這群人都是真有本事的人。
尤其是沈摘星,閑來無事最喜歡用自己的靈感逗弄這些寺廟裡的小和尚們。
大家對她都很是信服,因此哪怕她要帶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進來,他也毫無異議。
越公主體會著此時奇怪的感覺,作為一道陰魂,她能夠感受到自己仍舊是受到這座寺廟的排斥的。
因為她並非是被「請」進去的,而是擅自闖入的,放在平時,早就激起八方神佛的激烈反應。
然而此時此刻,她跟在沈摘星身邊,卻有一種奇異的,被籠罩之感,好像有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力量籠罩在她的身上,屏蔽了寺廟對她的排斥。這種力量來自於何處,越公主不作他想,直接將目光投向了走在前面的小妻子。
想著,她垂下眼眸,輕笑起來,不管沈摘星到底是什麼人又如何?
她們夫妻二人早已經在天地見證下綁定,誰也無法將他們分離。
……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很快,就到了燒頭香的時刻。
伴隨著零點的鐘聲響起,搶到頭香名額的富商,終於舉著比人還高的長香,興奮地走上前。
與此同時,沈摘星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一雙眼睛上。
不過一瞬,她便閉上眼睛,汩汩淚水順著緊閉的眼睛縫隙不斷流出。
「卧槽,沈隊,你沒事兒吧?」最先發現沈摘星情況不對的特殊部門成員驚叫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給大家分享一件趣事兒,我家貓前兩天打疫苗,醫生給他上稱,十二斤。
我視作理所應當,醫生對我講,你知不知道十二斤是個什麼概念?
她指了指趴在診室外的一隻英短,好傢夥,一個躺平的水桶!
而我們家糖豆呢?大概是一個大土豆上面插了一個小土豆,下面是四根牙籤把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