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母雞

第3章老母雞

這屋子裡的東西，可都是她在楚家當丫鬟多年攢下來的，還有楚致霆娶她的時候給的聘禮，這幾年被楚蓮兒順得所剩無幾了！

雖然楚家是江南刺繡的大門大戶，但也禁不住這麼造啊！

「喂！白鷺！你給我開門！中邪啦？開門！」楚蓮兒在門外又踢又踹，犯人得緊。

白鷺開了門，提著糕點扔了出去，「以後別拿放餿了的東西獻殷情，誰稀罕！」

餿是沒餿，就是擱房裡十天半個月吃不了，送來的。

楚蓮兒瞧著泥地里的糕點，驟然火冒三丈，「白鷺你膽肥了，你給我出來，春蛾，把她帶走！」

「放開我！你們幹什麼！」

白鷺扯著嗓子吼，丫鬟卻緊扣著她的手，指甲甚至摳進了傷口裡，疼得白鷺一陣齜牙咧嘴。

「喊破喉嚨也沒人理你！給臉不要臉，翠娥，帶到爹娘跟前去！她不是喜歡在身上下刀子嗎？今天讓她好好嘗嘗皮肉之苦！」楚蓮兒在白鷺屁股上踹了一腳，明面上唬不住這死丫頭，就讓她知道這個家誰才是金枝玉葉，什麼嫂子？就是個端茶遞水的下人！

楚家的廳堂里，金玉吊頂，大理石鋪地，入眼皆是價值不菲的東西。

這楚家啊，綉坊在江南可謂是一家獨大，綉品是宮中常需之物，甚至得過貴妃賞賜，可謂榮光無限。

此時，楚老正坐在廳堂太師椅上老神在在品茗，夫人則在選絲綉。

「跪下！」

楚蓮兒一腳踢在白鷺腿上，白鷺一個趄趔沒站穩，直挺挺跪在了二老面前。

「蓮兒，你這是作甚？」楚老吹鬍子瞪眼，突如其來的一出，嚇得他手裡的杯子差點沒端緊。

「爹！」楚蓮兒嬌嗔著，撲進了楚老懷裡，緊接著就抽抽搭搭地哽咽訴苦，「我好心去看嫂嫂，嫂嫂竟打我，還把女兒送的糕點扔院子里，爹爹可要為女兒做主吶！」

說罷，她還探出柔荑，那白皙的手背上紅印清晰。

「胡說！分明是你想拿走我的金簪子！」白鷺反駁，那手背的紅痕是楚蓮兒進門前自己擰的，當她沒瞧見呢！

「好了，大呼小叫，沒個教養！」楚老面色肅穆，劈頭蓋臉就責罵，是看著白鷺。

楚老約莫花甲之年，滿是皺紋的臉拉得老長，顴骨很高，看起來就凶神惡煞的。

哪怕是商場身經百戰的白鷺也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爹！」楚蓮兒婉轉著聲調，晃著楚老的手，「我不管，她欺負女兒，一定要家法伺候！」

「好了，蓮兒。」王氏夫人出了聲，給楚蓮兒使眼色，示意有外人在，餘光瞟向一旁溫婉的一位姑娘，略施粉黛，廣袖長裙，生得貌美，比起白鷺的原主來，相貌有過之而無不及。

原主的記憶里，並不認識這姑娘的。

不止白鷺不認識，楚蓮兒也是一頭霧水，「娘，這誰啊？」

「來。」王氏抬了抬手，姑娘如同溫順的綿羊走到王氏身邊，纖細如玉的手搭在了王氏手心裡，王氏這才接著道，「這是劉員外閨中千金，劉芊芊，自幼學習琴棋書畫，飽讀詩書！」

說到「琴棋書畫」，「飽讀詩書」這兩個詞的時候，王氏有意無意地瞟了白鷺一眼，加重了音色。

誰還不會琴棋書畫，誰還沒讀過兩年書來著，白鷺白眼翻出天際，她可是研究生畢業的！什麼玩意兒！

「伯母好，伯父好，楚姑娘好。」這劉芊芊還真是「飽讀詩書」，連基本的問好禮儀都直接省略了白鷺的存在。

「我知道！我知道！」楚蓮兒機靈地站起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新嫂嫂，我記得，新嫂嫂和我哥可是青梅竹馬！」

「是的呀……」

一家人開懷而笑，劉芊芊羞紅了臉，好一幅家庭和睦的場面。

白鷺感覺到來自這個家庭每個成員的滿滿惡意，把她排擠到世界邊緣！

「新嫂嫂？沒過門就叫嫂嫂，我記得沒錯的話，我這大房不鬆口，她大概這輩子都沒辦法邁進楚家的門吧？」白鷺不合時宜地冷哼，封建制度大房當家，這是恆古不變的道理。

哪怕是楚致霆不喜歡她，楚家人視她為空氣，總歸大房的名頭還是在她頭上的。

「白鷺，你什麼意思？還真拿雞毛當令箭了是不是！」楚蓮兒炸毛，撕破了臉，連最表面的平和也不願意維持。

「你錯了。」白鷺哂笑，「我手裡的真是令箭，不是雞毛。」

王氏氣得倒抽了一口涼氣，這白鷺瘋夠了，這又死纏爛打了！

當著劉芊芊的面，楚夫人的格調還是不能掉的，當下踩著蓮步向著白鷺走去，「你聽娘的，這劉家小姐得體賢惠，日後搭理起家業來必定更上一層樓，這楚家香火日益旺盛，你也享福不是？」

硬刀子不行換軟刀子，這種騷操作跟老闆畫大餅有什麼區別？

白鷺暗自嘲諷，表面卻皮笑肉不笑，「這麼說，相公並不喜歡劉小姐的，你們這擅自訂媒，豈不是把劉小姐當成了老母雞？壓榨著打理家業，下蛋？」

老母雞？

劉芊芊打小就是掌上明珠，被人形容得這麼難聽，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