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和離
第4章和離
王氏面上掛不住，拉長了臉，「不是娘說你，你自個人瞧瞧你自己說的都是什麼粗俗的話！沒念過書，習過字，嫁進楚家三年為楚家做過什麼？白吃白喝，養一賠錢貨，還整日作天作地！」
終於吐出心裡話了？！
「是，當初是我不對。」白鷺打心底是另一種想法，作的又不是她，跟她有什麼關係？但認錯的態度還是有的，「爹，娘，若你們信任，我願擔起一家主母的責任，日後兢兢業業料理……」
「一家主母？」楚蓮兒不等白鷺話說完，輕蔑著截斷，「我呸！凈往自己臉上貼金，不要臉！」
白鷺也不惱，悠悠瞥了眼王氏，「兒媳敢問娘，蓮兒飽讀詩書了嗎？」
王氏臉色變了變，往昔腦子都不清楚的兒媳，怎麼突然會拐著彎罵人了？這倒好，把她罵白鷺的話，全返楚蓮兒身上了！
「別給我說有的沒的，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同意也成，不同意也由不得你！」王氏氣急敗壞甩著華袖，轉身就要走。
「等等啊，娘，兒媳話還沒說完呢？」白鷺探出手去拽王氏，她一個做銷售，從業務員爬到總監的人，巧舌如簧是本事，舌綻蓮花乃正常操作。
然而，誰料得，王氏腳下打滑，猝不及防地摔在了地上。
「哎喲，我的老腰……」
王氏摔倒打翻了小几上的針線，七彩的絲線散落滿地。
「夫人！」
「伯母！」
「娘！」
楚老，劉芊芊，楚蓮兒齊齊向著王氏撲去，大堂里亂做一團。
意料之外，白鷺愣了愣，這是碰瓷嗎？
不管如何，王氏因她摔倒，她彎腰伸手打算去扶，手腕卻突然被一隻大手扼住。
男人的手很漂亮，指骨分明而修長，手背白皙能清晰看到青色的筋絡。
白鷺順著他的手往上看，看到一張冷漠清寒的面容，稜角深刻，卻緊著如劍的眉，慍怒釀在琥珀色的眸子里，「你還嫌這個家被你折騰得不夠是不是？」
楚致霆……
摯愛的一張俊美容顏，卻說著薄情傷人的話，白鷺無數次的警告自己，他不是林城，可還是忍不住心痛如絞。
白鷺緩了好半晌才回過神，當下冷著臉甩開了他的手，「你怎能不分青紅皂白？我爭取自己的權益有錯嗎？你妹妹霸道驕縱，你娘親打心底里看不起我，哪怕是我瘋癲，也是你們逼的！」
新生代的女強人，哪能受得了這種委屈！
當初楚蓮兒挑唆白鷺爬上楚致霆的床，確實是錯得離譜，可楚致霆娶她，不就是因她腹中有胎兒，誰想，生下來卻不是帶把的！
從王氏口中的「賠錢貨」就能理解，為何生產後，白鷺猶如打入冷宮般，世人可欺，到最後竟自殘來引起關注。
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誰逼你？回房閉門思過，這裡不是你呆的地方！」楚致霆冷聲呵斥，渾身每個毛孔都散發著對白鷺的厭惡。
「哎喲……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倒在地上的王氏哭嚎聲抑揚頓挫，拍著大腿，髮髻凌亂簪花掛在鬢角，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白鷺心灰意冷地瞟了眼，這種家庭，妄想楚致霆明辨是非，全然是痴人說夢！
入夜的風鈴園，垂在屋檐下的鈴鐺清脆作響，白鷺坐在圍欄上，望著月夜下的紫荊花隨風搖曳。
這已入冬，風鈴園還沒個丫鬟，也沒人給她添置一盆爐火。
江南獨大的綉坊，楚家夫人落魄到這份上，真夠凄涼的。
形單影隻的白鷺枯坐了一會兒，進了屋子，翻箱倒櫃地將衣裳挑挑揀揀塞進了包袱里。
做完這些，燭光下，鋪開了宣紙，一筆一劃地寫下書信，沒有絲毫的留戀，大步走出了門。
「娘親！娘親！」
她剛走到門口，小女娃奶聲奶氣追上來，攥住她袖擺，「已是夜深，娘親去往何處？」
楚梓嫣本是待到奶娘睡下，偷偷摸摸去風鈴園探望白鷺的，卻碰見白鷺搭著包袱在肩頭，奪門而出。
看著軟糯的小女孩，又軟又萌，白鷺心地一軟，蹲下身來，摸著楚梓嫣的腦袋，「嫣兒，你乖乖聽話，好好吃飯睡覺，娘親出門遠行，會回來的。」
原主作下惡果，她可不吞！
但這丫頭沒了娘著實可憐，但為了孩子捆綁終生的愚昧行為，她斷然不會去做。
楚梓嫣似懂非懂，不舍地拽著她捨不得撒手，「娘親快去快回……」
「好。」
白鷺俯身在孩子額頭落下一吻，在孩子失落的眸光里越走越遠。
此時，書房。
「哥，你也不管管嫂嫂，都成什麼了？先是打我，又是推了娘！以前她凶神惡煞地對待嫣兒也就罷了，再縱容下去，怕是要家破人亡！」
楚蓮兒繞在楚致霆身後，上躥下跳地控訴著白鷺的種種劣跡，本來爹娘至少會打白鷺一頓，小懲大誡，現在倒好，娘是要死要活，白鷺拍拍屁股迴風鈴園去了！
「夠了。」楚致霆煩不勝煩，起身拂袖，「去風鈴園。」
楚蓮兒一喜，挽住楚致霆胳膊，「還是哥哥對蓮兒最好！」
楚致霆蹙眉，這蓮兒打小嬌生慣養，若不達目的絕對不罷休，這一鬧，還不知道要鬧到何時！
但一想到要見白鷺，楚致霆臉色愈發難看了些，抽出案上的休書。
從書房到風鈴園，橫跨楚家大院一南一北，方進了院子，就聽女娃低聲啜泣，楚梓嫣坐在廂房台階外，小身板顫抖著，暗自抹淚。
「嫣兒，爹的話不聽是嗎？」楚致霆怒火中燒，嫣兒這丫頭倔，白鷺待她並不好，卻總惦記著她這個娘！
楚梓嫣抬起頭來，白凈的小臉滿面淚痕，驀然撲進楚致霆懷裡，一張嘴更泣不成聲，「爹，娘親走了！」
走了？
楚致霆神色微怔，就見楚梓嫣手裡顫巍巍地攥著一封書信，「和離」二字分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