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難吃

第5章難吃

和離？！

他還沒把休書塞到那女人手上，她竟然敢提和離！

楚致霆心底一陣暗火涌動，夾雜著不可置信的震驚。

白鷺居然會和離？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厚顏無恥的女人挺著大肚子，揚言他若不娶就跳河自盡的場景，若非為了楚家骨血，他斷然不會娶的！

如此骯髒卑劣的白鷺，怎會甘心放棄楚夫人的位置？

「哥哥，她這定然是激將法，欲情故縱！」

楚蓮兒似乎一語道出天機，楚致霆眉宇舒開，手中和離書與休書攥緊，架著楚梓嫣抱起來，「她要走就走，楚家不留！」

不過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女人，成日瘋癲，不值得他疼惜！

白鷺一去便是數日，起初，楚家還疑心白鷺搞什麼幺蛾子，幾日過去，查無音訊，竟也就釋懷了，彷彿是如釋重負。

這日，眼見著與劉家小姐定的吉日將近，王氏被白鷺氣得卧病在床，楚老爺子將楚致霆叫到了跟前，「親事自己張羅張羅，務必大肆操辦，切莫讓人看了笑話。」

劉家小姐，劉芊芊，楚致霆見過幾次，無非是長相溫婉，詩詞歌賦樣樣精通，要說感情，或是被白鷺折騰得夠嗆，提不起興緻來。

不過，楚家就他一根獨苗，當家主母自是劉芊芊那般，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為好。

出了楚家府邸，隨行著幾個家丁，一襲華裳的楚致霆走在街頭，不少姑娘家偷偷看上兩眼，這沐州楚致霆被人稱作第一美男子，可惜了，被自家丫鬟近水樓台先得月。

或打量，或惋惜的目光悉數落在身上，楚致霆不瞎，俊美容顏浮上陰雲。

「掌柜的，一碗餛飩，兩根油條。」

城牆角的道旁，支起了小攤，人頭攢動，門庭若市，好不熱鬧。

楚致霆驀然頓了步子，空氣間瀰漫著肉香，混在炊煙里。

「來了，這是您的，小心燙，五文銅板……謝了您，一碗餛飩財滿八方，兩根油條吉星高照！」

女子笑臉迎人，麻利地將食物呈上，快速點錢，放進小攤的抽屜里。

她身板瘦弱，系著圍裙，頭上沒有任何繁複的髮飾，單單一張藍色的方巾包裹著黑髮。

白鷺？

楚致霆後腦勺如同挨了記悶棍，做夢也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出，好高騖遠，不擇手段的白鷺居然會賣早點！

也對，從小在楚家幫工，她有什麼不會的？

想著，他邁開大步穿過人群，冷風如刀落在臉上，像是劃開了無數道口子，聽著寒冬里的人們吞著熱湯，嚼著油條，他的腳步宛如生了根般，喉結滑動。

「少爺？」隨從方什疑惑不解，「要找夫人嗎？」

找？

遞休書嗎？是她主動踹了自己的！

楚致霆臉色清寒，「餓了，去買。」

「少爺，您剛用了午膳……」

「去買！」

楚致霆幾乎想錘爆方什的腦袋，寬大袖擺下的手已經攥緊，手背青筋綳起來。

方什脖子涼颼颼，哪敢多言半句，剛忙擠進了排隊的客人里，東瞧瞧西看看，人滿為患。聞著是挺香，也不知道味道如何。

半刻鐘過去，寒風裡，楚致霆哈出的氣都是白蒙蒙的，他站在城牆角，背對著繁華的街道，瞧瞧地將凍得泛紅的手湊到嘴邊哈了一口氣。

扭過頭去，方什手握佩劍終於是排到了第一的位置。

「掌柜，餛飩一碗。」

「得勒。」白鷺忙活著，頭也沒抬，一個人轉悠在灶台邊，餛飩下鍋，就開始準備調料。

一隻土陶碗，鹽，芝麻，蔥花，在這個沒有紫菜蝦米的年代，她已經儘力而為了。

不多時，舀湯，放進一顆顆元寶似的餛飩沉進碗里，搭配一雙筷子，「餛飩，三文，福祿臨門。」

方什暗自詫異，木訥地掏出三個銅板擺在案上，據他所知，白鷺目不識丁，這賣餛飩的功夫，祝福的話語不間斷，不重樣！

「您慢用。」白鷺抬起手背擦拭著額角薄汗，看了方什一眼，拉開抽屜放進銅板，已經堆得不見抽屜底了。

方什一頭霧水，端著餛飩到城牆角，「少爺，小人覺著夫人好像跟以前不大相同……」

「呵！」楚致霆冷笑置之，鐵青著臉捧過方什手中的碗，嫌棄地瞧著狗啃似的碗邊兒，拿著勺子攪了攪。

賣相不錯，恐是中看不中吃！

帶湯的餛飩在勺子里白花花圓滾滾，他劍眉緊擰，遲疑了好半晌，像服毒似的塞到了嘴裡。

驀然，眉目舒開……

軟糯的餛飩皮入口即化，細膩的肉餡香味四溢，一瞬間，彷彿化去了寒冬的凜冽，血液里匯入一陣暖流。

瞅著自家少東家，方什吞了口唾沫，眼巴巴地望著，「少爺，好吃嗎？」

楚致霆打了個激靈回過神，難以想象他剛才品嘗的時候是怎樣的表情。

他低頭看著捧在手心裡熱騰騰的餛飩，略有失神……

原本白鷺就這麼能幹？

「少爺？」方什唾沫吞到口乾舌燥，湯麵飄著的油珠子，蔥花圈，讓他喝口湯也成啊！

楚致霆黑著臉，端著餛飩倒在了地上，碗塞給了方什，「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