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都是別人伺候我
找我的人,叫卓同克。
他是西峰畫廊最大的一個客戶。之前,卓同克每一批訂單都是由何西峰經手,我對卓同克的概念,也就只停留在他是個特別豪爽買家的層面上。
我很難接受何西峰這突然離開,即使當時趕往第一現場的辦案人員得出何西峰是意外身故這結論,我卻總覺得像何西峰這種平常開車看到只小狗都能讓路的人,他這次全責追尾泥頭車這事就懸得很。
這種源自對何西峰了解的預感一直侵蝕著我的神經線,我就像是警匪片看多了般嚴重懷疑何西峰這次遭遇是另有玄機,於是在他的葬禮上面對他家人強勢逼迫我讓出畫廊,我據理力爭接管畫廊后強打精神整理何西峰留下的單證。我當時越看越覺得卓同克與西峰畫廊的每一次業務來往都別有名堂,存疑很多。
我借口倉庫還有為卓同克預定的貨聯繫了他,可我給他打了幾次電話,卓同克表現冷淡,最後那次他更是不耐煩讓我加他微信,他要提貨再在微信找我。
按捺下思緒翻騰,我連忙恢復卓同克:「卓總晚上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你?」
隔了五六分鐘,卓同克給我打微信電話過來。
多少擺著大客戶的款,卓同克淡淡聲:「小秦,你上次說的那批貨可以明天出。另,有件事我要找你幫忙。」
我不動聲色:「卓總請說。」
「電話里說不清。」
就是一副發號施令的口氣,卓同克繼續說:「我給個地址,你現在來找我。」
通過寥寥幾次的電話交流,我直覺卓同克就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再看夜色漸濃,我不禁有些遲疑:「這….我就怕太晚了….」
「我與西峰認識多年,即使他已經不在,我還是願意盡我所能照顧他的遺孀。」
採用給個棗子再刮一巴掌的敘述手法,卓同克斂了斂聲:「前提是,小秦你要懂人情世故。」
好吧好吧,就算前方是地獄,我也走一趟行吧。
捏著卓同克發來的地址,我不禁有些啞然。
一個多小時前,我不才從這酒店落荒逃出嗎。
真巧,卓同克和卓悅姓氏相同吧,他們就連光顧的酒店口味都那麼相近。
時間緊迫,我來不及細想,就抓緊出門了。
在個豪氣滿天的包廂里見到卓同克的那一刻,我著實驚了驚。
這個卓同克,他雖然不及卓悅長得英氣周正,但他眉宇間竟與卓悅有幾分相似。
我嘀咕間,卓同克已自作主張讓服務員給我上了杯拿鐵,他幾番提示我先喝點,我招架不住又惶恐有詐,我勉強輕抿幾口,就趕緊直入正題:「一聽卓總需要我幫忙,我激動之餘又很忐忑,怕自己力不從心,還請卓總直說,我看看我能不能勝任。」
「小秦你不用過度緊張。就是小事一樁。」
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氣派,卓同克眉峰上揚:「這一年多以來我向西峰購進字畫,我總覺來日方長,沒有第一時間索要貨單及發票。現在我這邊報銷需要用到這些,我就想讓小秦你幫我把這份資料補上。這些資料,都在畫廊里?」
卓同克每一個字眼裡都寫著自然,我或是被心魔驅使,我總覺得他那麼冷淡的人忽然那麼晚約見我就為了補齊票單,這事著實微妙,我忖量幾秒,我點頭:「對的,都在畫廊里,我明天安排出貨時,將它一同補過去給卓總?」
眉宇間分明多了一抹不易察覺的釋然,卓同克語氣緩和:「小秦,只要你把事辦得牢靠,我以後還是會多關照。」
「多謝卓總。」
看卓同克捻著咖啡杯欲起不起,我眼帘微轉正要說點啥,忽然一陣特別濃郁的芬芳撲鼻而來,我還沒反應過來腦袋倏忽像是被綁上沉石,我就這麼重重的往餐桌上摔去。
意識還沒完全散盡,我磕到的額頭痛得我手心直卷,可是我不管如何努力,卻無法睜開眼睛,更無從起身來。
漸漸的,我那點苟延殘喘的意識也散去,我頓時變成死狗一般。
再後來,我回歸朦朦朧朧的狀態,我竟然感覺到有人在撕扯我的衣服!
仿若有暴雷刺骨,我極度艱難卻還是強迫自己睜開眼睛,隨著扎目光線一同湧入我眼瞳裡面的,居然是卓悅那張臉!
慶幸交織著涼猶如穿堂風般擊穿我,我懵逼幾秒才反應過來,我聲線顫顫:「卓悅,你想幹什麼?」
完全是個精通混淆視聽的好手,卓悅勾起唇來輕笑:「可以干?」
彷彿為了配合他這番說辭,他又是小幅度的扯了扯我的衣服,有風吹過來,在我腹間拂起淡淡的寒,我顧不上腦袋猶如黏住千斤頂的沉,我弓起身體像蝦米般骨碌碌滾到床頭邊上,磨牙鑿齒:「卓悅你個混蛋,你和卓同克什麼關係?就因為今晚老娘沒陪你睡,你和卓同克合起伙來招呼我?那麼骯髒的招數都出來了,你還是人嗎!」
「再不濟,都是別人伺候我。」
唇邊意味不明的笑褪去,卓悅恢復面癱,他從容自若:「送到我嘴邊的清菜小粥我可以吃兩口,但我還不至於為這一口吃,那麼難為自己。秦小姐你這想象力豐富了點。」
用這麼不陰不陽的調調將我噎得眼翻白,卓悅再是沉聲娓娓:「以後說什麼話之前,先用用你的腦子,別把它當擺設。」
猶如被重拳捶擊,我理智清朗些許,我雖放下劍拔弩張姿態,疑惑卻還是鬱鬱蔥蔥:「那….這到底怎麼回事,我們怎麼會在同一個房間里?而且你剛才明明在扒我衣服….」
「扒你衣服就是要辦你?」
剔眉,卓悅一臉漠然:「只要我想,過去的四個小時,已經夠老子辦你三次。」
循著卓悅這話,我下意識四顧環視,我透過牆上掛鐘看到時間,確實是凌晨四點了。
我更茫然,暗自嘀咕的毛病說發作就發作:「這是哪,我還真睡了那麼久啊。」
似乎很不滿我對他的誤解,卓悅喉結微動,他斂平聲線:「你運氣好碰到我,不然你真被卓同克架走,你現在沒那麼舒服。」
聽他意思,還是他卓悅從卓同克手裡把我扒拉出來的?那我是不是得跪下來給他叩幾個響頭?
老實說,爺爺奶奶從小給我的教條是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可我後來接受社會殘酷規則打磨時,我又學到了別的道理,那就是千萬別因為鱷魚一時善舉忘了它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禽獸玩意。
與這渣渣坐在同一張床上未免過於曖昧,我往地上杵腳靠扶著柜子站穩,我腦子其實還有些沉沌沌的,我幾乎是張嘴就問出來:「你和卓同克,到底是什麼關係?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