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章「人」

「小初。」聲音低沉，話語莫名感覺有些沉重。

「嗯，我在。」觀月初語調柔和，聲音刻意的軟糯。

「父親給我打了電話……」

「嗯。叔叔說什麼了？」

「他找到了合適治療你的人。」跡部景吾頓了頓，像是在猶豫著什麼，「……但是有一個條件。」

「那個人在英國，所以……」

觀月初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間，聲音不由得有些顫抖，「所以什麼？」

就這麼巧合么？為什麼是英國？

「……如果想要治好的話，我們需要回英國。」

頭上的毛巾被拿開了，觀月初感覺到有一隻手動作溫柔的整理著自己的頭髮。

「我們……？」聲音疑惑，觀月初轉過身面對著跡部景吾，微微歪頭審視著眼前的人。

「是的。」跡部景吾半蹲下身，給觀月初絕對的安全感，真誠的注視著觀月初，跡部景吾的聲音平緩而堅定，「我和你，我們一起回英國。」

觀月初閉上了眼睛，感覺到垂在身側的一隻手被人握住。從手心傳遞過來的溫度，很舒服，讓人安心。

睫毛微微一顫，觀月初睜開眼，看見了跡部景吾臉上溫柔至極的笑容，那雙清亮的黑色雙眸認真的注視著自己，眼裡是溫柔和安撫。

「我在呢。」跡部景吾語調柔和，帶著些安撫意味，「景吾和小初一起回去，小初不怕。」

刻意更改的自稱，就像是在哄小孩，跡部景吾的聲音溫柔的完全不像平常的他。

伸了伸手指，觀月初的手回握住跡部景吾的手。

觀月初抬眼和跡部景吾對視，眼神平和，掩藏著眼眸深處的不安。

聲音清冷沒有不自知的顫抖，觀月初張了張口，緩緩答道：「……好。」

「乖。」跡部景吾的心裡泛起心疼，在快要藏不住從眼裡透露出之前，他站起身坐到了觀月初的身旁。

身高的優勢讓跡部景吾可以從這個角度，從眼裡稍微透露一些真正的情緒。

……

「小初，晚安。」

「晚安，景吾。」

……

跡部景吾聽著身邊人平緩而有規律的呼吸，心裡的思緒翻湧。

對小初來說，英國是不安和欺騙的代名詞。

連續三年的定期抽血和體檢，醫院和血液充斥著觀月初在英國的三年生活。

像是吸血鬼一樣需要定期飲下血液，跡部景吾的三年也不算好過。

年幼的跡部景吾被哄騙著飲下夥伴的血液，只因為那是他最信任的父母所說的，他們說那只是味道奇特的藥液。

他的父母多聰明啊，知道用特製的不透明的器具讓自己看不清藥液的顏色。

這更突顯了自己的愚蠢，即使知道當時的自己也不過是五六歲，尚且年幼，現在的跡部景吾仍然無法原諒自己曾經的「愚蠢」。

觀月彌生每次帶走觀月初的時候，也總是有合理的借口哄騙自己。可笑的是自己竟然也信了，不僅信了，還自顧自的覺得觀月初每次回來的時候，臉色和離開時相比會更加蒼白只是因為自身體質比較特殊。

肩上的印記，似乎在隱隱作痛，那是跡部景吾和觀月初之間的羈絆標識。

是他們解不開的緣分，代表著他們互相牽連的未來。

血液和詛咒，讓他們緊緊的捆綁在一起。

這也是在那個全世界都遺忘了觀月初的世界，跡部景吾仍然記得他的這個幼馴染的原因。

血與詛咒的捆綁，是當時的主系統無法斬斷的。

世界意識或許可以，但當時它正值世界升級的關鍵時期，而強制斬斷捆綁需要強大的力量。為了升級的安穩，也為了當時萌生自我意識的世界意識的一點私心，它沒有干涉。

為什麼觀月初不告訴自己，他被定期帶去抽血是為了自己？

這個疑惑困擾跡部景吾多年，但他到現在都沒有問過觀月初。

跡部景吾不想觸及觀月初不願提及的過去，就算那也是他自己的過去，他也不願意提起。

想著想著，跡部景吾被自己混亂的思緒纏繞，逐漸被拉扯進入夢鄉。

而察覺到他的呼吸逐漸平緩，本該睡著的觀月初卻是緩緩的睜開了眼。

窗帘拉緊，沒有一絲亮光透進，卧室里是一片黑暗。

觀月初眨了眨眼，憑藉著在黑暗中依然能看清事物的視力看清了跡部景吾睡著時的容顏。

似乎是被困擾著，跡部景吾在睡夢中，眉頭緊蹙。

觀月初從被窩裡伸出手，將跡部景吾的眉舒展開。

窸窸窣窣的聲音，觀月初剛剛收回的手重新接觸被窩的溫暖，被另一隻在被窩中探尋著什麼的手握住。

跡部景吾剛剛展平的眉蹙了蹙又重新舒展。

觀月初笑了笑，眉眼彎彎。

啊啦，景吾還真是沒變呢，小時候養成的睡覺時握著自己手的習慣還保持著。

說起來，英國啊……看來是有人希望我回去呢。

*

神奈川縣某網球會所。

一場似乎沒有預謀的比賽悄然開始。

胡狼桑原站在球場外，笑容無奈的看著場內態度囂張的切原赤也。

碰巧遇見了青學的那個一年級，他沒有攔住，不知怎麼的切原赤也和越前龍馬就決定比一場。

這麼想著，胡狼桑原的手伸進口袋裡拿出手機。有些猶豫的打開手機，胡狼桑原糾結了一會，還是輸入了信息發了出去。

與此同時，在從東京開往神奈川的一輛轎車上。

白皙的手指在小孩的臉上作亂。觀月初戳著黑髮小孩的臉，神情好奇眼神驚嘆。

「看起來真的和我好像啊～」嗓音清冷卻帶著點不自覺的撒嬌，觀月初捏了捏小孩的手。

「因為是以你為模板捏的身體。」小孩有著一雙漂亮的眼睛，無機質的銀灰色瞳孔平靜的注視著觀月初。

「很特別的瞳孔顏色哦，小五。」觀月初勾唇微微一笑，神情語調盡顯溫柔。

收到世界側管理所送來的審批物品，觀月初簽收后很快就激活了它。有了合理的存在理由，觀月初付出了一些代價，換取了和自己精神體綁定的系統005能夠成功寄宿「軀體」以及改變形態的權利。

觀月初將軀體的完全選擇權交給了系統005自己。既然已經全權交出，觀月初自然不會對系統005的決定有意見。

觀月初只是有些驚訝，系統005會以他為模板捏造軀體的形態。觀月初不明白他的小五為什麼會選擇這個顏色的瞳孔。

總歸是小五自己的選擇，應該有他自己的原因。觀月初這麼想著，也就沒有過多的詢問。

「很漂亮。」觀月初笑了笑，惡作劇般的故意揉亂了小孩的頭髮。

005沒有動作，只是縱容著觀月初對他作為。

系統005沒有感知到的，觀月初察覺到了。觀月初捕捉到了系統005周身縈繞著的淡淡的無奈的情緒氣息。

笑容愉悅，觀月初惡劣的捏了捏小孩的耳垂。

系統005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身體幾乎是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

抬頭注視著被自己稱之為宿主的少年，系統005的眼裡出現了一點控訴，而他自己依舊沒有察覺到。

「是敏感點哦～」尾音是習慣性的微微上揚，觀月初說話的聲音很輕，就像是在說什麼小秘密。

他的小五，擁有了自己的身體，也擁有了自己的情緒，雖然現在還沒有完全，但暫且如此也是可以稱之為「人」了。

*

赤也……赤也的眼睛開始充血了。

胡狼桑原心裡的某個地方沉了一下。

「切原勝，局數1-0！！」

胡狼桑原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秒錶。九分零四秒，已然是超過了九分鐘，這是胡狼桑原先前沒有預料到的。

來不及猶豫和糾結，胡狼桑原快速的打了幾個字發出了消息。

皺了皺眉，胡狼桑原思考著，感覺有些不太妙。

一直要求速戰速決的赤也……在一盤六局的比賽中，赤也一般只需要十五分鐘就能勝出。

但今天的第一局就已經花費了九分鐘……而且赤也似乎被激怒了，眼睛開始充血的話…麻煩了。

……

另一邊。

立海大的剩餘六位正選正在趕往網球會所的路上。

「怎麼可以讓赤也在決賽前鬧事？！」丸井文太有些著急。

幾天後就是關東決賽了，如果在決賽前鬧事耽誤了比賽，那是萬萬不行的。

「桑原說赤也已經雙眼充血了。」柳蓮二有些擔心。

赤也的赤目狀態應該已經可以控制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難道是和不動峰的那場比賽刺激到了赤也嗎？

「仁王，你做什麼？」丸井文太回頭就看見仁王雅治停了下來。

仁王雅治的手上還拿著手機，像是剛剛回復了誰的消息。他抬頭看向丸井文太，嘴角掛著惡劣的笑容。

赤也，不聽前輩的勸告可是會惹麻煩的吶。

丸井文太打了一個寒顫，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仁王雅治，隨即感覺到身後有一道目光注視這這邊。丸井文太若有所感的往身後看去，一輛豪華的轎車停在街道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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