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家傳
到了四月底,外出的秦禮終於回來了。
回到熟悉的地方,秦禮的心才真正的平和下來,一個多月的時間,他跑遍了三個縣城,將每個店鋪的事情全都給安排好了才得以回程。
其它三個縣城分別留下了三個大掌柜,按照那本改制淺論的方法,秦家目前的危機得以緩解。
沒想到回府之後,一個更大的喜訊擺在了他面前。
爺爺竟然站在秦府的門口迎接他,秦禮如同做夢一樣,鼻子發酸的扶著秦仲進了門。
秦禮陪著秦仲來到了院子里的涼亭,看著弟弟秦尚正在緩慢的打著拳,秦禮臉上多少是有些高興的,至少弟弟不會跟以前一樣死氣沉沉。
瘋道士還是和以前一樣,全身上下還是那套五彩補丁的衣服,時隔一月,秦禮再次見到這個瘋道士,帶著的是截然不同的心情。
「秦禮在這多謝真人了!」恭敬的行禮,由衷的感謝。
想到當初還是瘋道士求他的,現如今,他也不由得后怕,要是沒有將這瘋道士帶回來,自己的爺爺怕是壽命將盡了吧?
瘋道士隨手擺了擺,舉著大葫蘆道:「不用謝貧道,這酒不夠喝了,回頭送兩壇好酒便可。」
秦禮微微一笑:「那是自然,稍後便讓管家給您備上幾壇上好佳釀。」
秦尚目不轉睛,跟沒有見到秦禮一樣,這一陣子隨著瘋道士學習拳法、技巧,他似乎燃起了一絲大俠的火熱興趣。
仗劍天涯,唯我獨尊!啊哈哈哈!
啊呸,怎麼能這麼中二?秦尚打著打著突然間泄了氣,糊弄著將拳法打完,心裡卻跟吃了蒼蠅一樣,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這麼幼稚?
瘋道士微微皺眉,看著他打的跟狗屎一樣的拳法,終於忍不住了:「我們道家的拳法以逍遙為主,你之前打的還有一點樣子,現在都打成線團了,趕緊停手吧,你再練下去,貧道就得羞愧自盡去見祖師了。」
秦尚黑著臉收起拳腳,獨自到一邊生悶氣去了。
「哈哈哈,」秦仲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來,自從身體爽朗了之後,最近總能這般輕鬆。
「你看你這弟弟,這生氣的樣子與那個被你娘關在門外的爹像不像?」
秦禮認同的點了點頭,笑著道:「我的樣貌與娘相似,弟弟的相貌更多像爹。」
「嗯,你兄弟兩個倒是各繼承了爹娘的優點,」秦仲眼中含著些哀傷,眼瞧著那小人兒起身朝著外面跑,趕緊指揮著人道:「秦奮,跟著你家小少爺,一應花費,回頭從賬房支取。」
秦奮行了一禮,轉身跟著小少爺跑了出去,瘋道士則是跳著在後面叫罵:「嘿,功課沒做完,功課沒做完呢。」
眼瞧著一大一小兩個人跑了出去,瘋道士哇呀呀的就跳了起來,走了兩步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原地打坐了起來。
秦仲跟秦奮相似一眼,俱是看不懂瘋道士所為。
「高人行事,異於常人啊!」秦禮直接稱讚道,秦仲也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秦仲怔怔的看著天空,明顯是有些心事。
秦禮不敢說話,跪坐在一邊,靜靜的等待著。
這個時候的天氣已經進入了初夏模式,空氣中溫暖的暖意曬在四周,連日來打理的花園,也終於都多睜開了臉龐,展現著各自的美貌。
偶爾還能看到空中飄落幾隻翩翩的蝴蝶,耳朵邊嗡嗡的響著些輕聲,應是一些小蜜蜂已經躲進了花園裡了吧。
秦仲終於回過神來,複雜的眼神中夾雜了太多東西。
秦禮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爺爺露出這樣的神態,不禁奇怪道:「爺爺可是有事兒?孫兒可能幫您分憂?」
「呵呵,」秦仲欣慰的笑了一聲,終於下定決心,正色道:「禮兒,是時候將我秦家的一些事告訴你了。」
秦仲起身,這一刻,他身上放佛帶著千鈞重岳,起身的那一剎那,竟讓人有種巨人的錯覺。
秦禮連忙跟上,心裡卻翻江倒海一般,這個老人剛剛展現的那種氣勢,竟然讓他有種動彈不得的感覺,這真的是自己的爺爺?
秦禮一邊跟著走,一邊不斷的回憶過去和爺爺相處的時候,似乎從他記事的時候起,爺爺的身體就不好,經常卧病在床,等到爹去世之後,爺爺更是一病不起,身體一瞬間就不行了,除了偶爾下地走走,其餘時間都經受著病痛的折磨。
對於這病,秦禮找過無數的赤腳醫生,幾乎都是一致的評斷:年輕時受傷過深,舊傷複發如山倒,只能調理吊命。
現在想來,爺爺的一切似乎都存在著疑點。僅僅是那股寧願受疼痛折磨也不認輸,死都不叫一聲的態度,根本不是常人所能辦到的。
也許,他一直都不認識真正的爺爺。
後院的主卧里,秦仲站在書架的前面,一本一本將牆壁上的書拿了下來,直到牆壁上出現了一個正方形被切開的磚塊樣子,他才停了下來。
就算經過連日來的鍛煉,秦仲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也不是很輕鬆,將那磚塊拿下來的時候更是費力,他咬著牙,費力的用手指扣住磚塊的邊緣,先是撬動一個邊緣,左右不斷的扭動。
可能是因為被塵封太久的原因,轉頭在鬆動的同時,一片一片的灰塵順著縫隙揚了出來。
等到一聲清響之後,磚塊終於被拿了下來。
秦仲將磚塊放在了地上,胡亂用袖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整個人嚴肅又恭敬的看著那個洞口,就在要伸手的時候,卻又回過了頭,用桌上的茶水沖洗了一下手,用衣服將手擦乾,等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恭敬的取出石洞里用布包裹著的東西。
全程恭謹嚴肅,秦仲的態度直接影響到了秦禮,他眼神都沒有離開那個布包,很想知道那裡面到底有什麼。
等到東西放到了桌上,秦仲才笑著對秦禮道:「這個裡面保存的有兩樣東西,包含了兩個秘密,一個是我秦家究竟從何而來,而另一個,是關乎百萬兩白銀的秘密。」
第一個給秦禮的震撼沒有多大,第二個百萬兩白銀,可真正給他震驚到了。秦家在他手上打理了兩年多,就算是追回了被鯨吞的那些,一年的盈利也不會超過六千兩。就算是那些經略南北的超級商賈,估計一下子也掏不出百萬兩吧?
「嘿,怎麼,就一個百萬兩給嚇住了?」秦仲似笑非笑的道。
秦禮頓時回過神來,紅著臉答道:「孫兒羞愧,只是一下子聽到百萬兩,有些激動!」
「呸,」秦仲微怒道:「區區百萬兩也能把你嚇住,一點都沒有老夫當年的豪情。老夫出海的時候,經手的銀兩那都是數以百萬計的,老夫那些年所經手的銀兩加起來都有幾千萬了,看看你這個德行,家裡這萬兒八千兩銀子的錢就讓你滿足了?瞅瞅你這出息。」
「唉,我們秦家再出一個梟雄的機會都沒咯!」秦仲可惜的搖著頭。
「爺爺,」秦禮被臊的都有點抬不起頭了。
「行了,東西傳給你,老夫也就不管了,你們這些後世子孫,要是有本事就去爭,沒本事活該。」秦仲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但又有些虧欠,要是自己能夠好好教導,秦家的子孫怎麼會活成這樣?
秦仲慢慢打開了布包,裡面最先出現的是一枚印章,印章通體是銅構成,看起來有了時間侵襲的痕迹。印章的下面是一塊厚厚的錦帛,再下面是一本新制的書冊。
秦仲首先恭敬的朝著印章行了一禮,隨後將印章拿起,雙手捧著過於頭頂,嘴中念念有詞道:「不孝子孫秦仲今日傳祖宗印章於仲孫兒禮,望祖宗護吾秦家血脈,佑吾秦家香火鼎盛。」
秦禮后覺後知,雙腿跪於地上,雙手捧過頭頂,恭恭敬敬接過印章,嘴裡念道:「秦家子孫禮定不負長輩所託,將吾秦家發揚光大。」
簡單行禮,代表著家族的權柄正式從一個人移交到另一個人。
秦仲扶起秦禮,說道:「現在你就是秦家真正的掌舵人,秦家的未來是生存還是毀滅都在你一念之間。」
秦禮鄭重的點了點頭:「爺爺,我會努力的,就算用我的生命去填,也不會讓秦家泯滅於歷史長河之中。」
秦仲鼓勵的拍了拍秦禮的肩膀,笑著說道:「怎麼一下子就要死要活的?你這樣怎麼繼承我秦家的衣缽?莫做那小女兒姿態,來,爺爺還有兩樣東西傳給你。」
秦仲從布包中將剩下的東西全都取出,一共三樣,一個畫在錦帛上的地圖,一個是寫滿名字的錦帛,最後一個是族譜。
「這個地圖指向的地方,是老夫當年縱橫海域的時候攢下的家當,籠籠統統有兩百多萬兩白銀。這個錦帛上寫的都是老祖宗的名諱,最早的時候是用帛書記錄,所以這個錦帛就被保存了下來,那個族譜是我後來重新抄錄的,秦家傳家一千多年,能夠保留到現在,著實不易。」
「最後我傳你一句話,秦家什麼都可以丟,唯獨人不能死,活著才可以傳家,死了就什麼都不剩了。」
「孫兒明白。」秦禮鄭重的接過了幾樣東西,腦子被震驚的沒有反應過來。
帛書上的那些文字應該是篆書,他沒看懂,可族譜是楷書記錄,第一頁上的名字將他震驚的都說不出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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