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沉挽下樓用餐的時候，正看見林濟坐在桌前，Veronica的胳膊撐在她的肩膀上，俯身與她討論著什麼，從沉挽的角度看，Veronica幾乎貼到了林濟身上，林濟卻專註的看著手上的本子。

「呵，」跟在沉挽身後的顏歡冷笑了一聲，氣勢全開走了過去。沉挽彷彿聽到了警報聲。

「好久不見啊，Veronica，你的中文有進步嗎？」

「當然！」Veronica站直了，朝著顏歡走了幾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十分響亮。

林濟忽然抬起了頭，「Veronica，你沒換鞋。」

剛剛走到桌邊的沉挽差點沒站穩，狼狽的扶住桌子。

林濟投來一個疑惑的目光，餐桌旁的其他人也看了過來。

沉挽有些不好意思，「怎麼……沒看見江副導和其他男演員啊？」

林濟扶了扶眼鏡，「昨天只是認識一下，男女分開用餐，江久淮負責觀察男演員，他更了解男性。」

「哦哦。」沉挽默默坐下，發現Veronica也看了過來，目光帶著幾分審視。沉挽告訴自己一定要穩住，安靜的倒了一杯牛奶。

Veronica於是收回了目光，對著林濟撒嬌，「我沒有找到我的拖鞋啊。」

「想起來了，我讓人洗乾淨收起來了，我去給你拿。」

沉挽忽然覺得Veronica其實也沒有那麼誇張的好看啊，175cm的身高太高了些，碧色的眼睛看著也不如林濟的淡棕色看著順眼。

「我的杯子髒了，你能不能幫我換一個呀？」沉挽身邊一個成名已久的女明星吳佳佳推了推她，語氣是溫婉的請求，眼神里卻帶著几絲不屑。

能來參加這次試鏡的，但是或多或少有了些成就的人，只有沉挽手裡還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這樣的她和影后顏歡競爭同一個角色，不少人都默認她只是來走個過場，多少有些輕視。

因為林濟一向比較照顧後輩，也曾經為不少後輩說過話，所以前一陣的新聞倒是沒有多少人放在心上，畢竟林濟都沒有@沉挽，說句是朋友什麼的，顯然兩個人不是很熟。

沉挽也明白這些，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笑著應了，拿起杯子去了廚房。其他人看了，也覺得吳佳佳有點過分，但誰也說什麼。

顏歡忍不住想開口，卻也沒說話。她知道，以她的身份，就算開口了，得罪人的還是沉挽，沉挽想發展起來，最好就是現在這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倒是Veronica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小聲問顏歡「你去還是我去？」

顏歡瞭然的笑了笑，同樣小聲「你在這等鞋吧，我去。」

那個傲氣的女演員沒注意到Veronica和顏歡的小動作，不知道自己即將出局。

找到了拖鞋的林濟看見沉挽從廚房出來，手裡拿著一個杯子，好奇的問她：「繼差點摔了自己后又摔了杯子？」

沉挽看著林濟手裡拎著的鞋盒，有點不想理她。

林濟有些意外，「不高興了？」

沉挽看著林濟的目光有些複雜，她面前的林濟真的不像顏歡口中那個低情商的林濟。

林濟見沉挽不說話，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沉挽卻也不知該說什麼，兩個人尷尬的對峙著。好在顏歡的出現解了圍。

「林大導演，指使別的演員換杯子這種事，我當年剛拿獎特別囂張的時候也沒幹過呢。」顏歡指了指沉挽手中的杯子。

林濟明白了，臉色有些冷淡，「誰？我倒是看走眼了？」說罷伸手拿過了沉挽手中的杯子，冷著臉朝餐廳走去。

顏歡在她身後忍不住翻了個Veronica同款白眼，「看走眼又不是第一次了。」

沉挽想攔住林濟，反而被顏歡攔住了。

「沒事，她出面那就是她的意思，吳佳佳不敢得罪她。」

沉挽還是有些猶豫，「可是林濟得罪她也不好吧，聽說吳佳佳是星娛董事的女兒，也不知是真是假。」

「這倒是真的，」顏歡點了點頭，「不過林濟早就不靠那些混了，不然她的電影早就被投資方塞進的牛鬼蛇神毀了。」

沉挽有些出神，她還是個要看人眼色的小演員，林濟卻已經站在那個高到讓絕大多數人只能仰望的地方了。

顏歡的手在沉挽眼前晃了晃，沉挽回過神來，「你和林濟倒是很像，都喜歡發獃，有時候真想知道你們發獃的時候都在想什麼。」顏歡拍了拍沉挽的肩膀，「你也不用覺得是你的原因，這本來就是林濟的目的，怎麼可能就從這些人中就能找到在細節處與角色完全契合的演員，不過是個幌子罷了。林濟只是想借這些天，觀察人品，以免將來電影因為演員的□□受影響。」

沉挽恍然大悟，點了點頭。

「是誰要的杯子？」林濟把鞋盒遞給了Veronica，然後舉起了杯子。

吳佳佳慌了一下，然後快速擺出一張笑臉，「是我的，小挽見我杯子髒了說要幫我換一個，真是細心，不過怎麼是林導您拿進來了？」

林濟面無表情的走過去把杯子放到了她面前，「送你了」，沒等吳佳佳反應過來，林濟又開了口，「你的試鏡到此為止，麻煩儘快離開，30分鐘，夠了吧？」

吳佳佳羞憤至極，不就是一個小演員嗎？有什麼大不了的？然而林濟的目光太冷，她終究沒說出口，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

當沉挽和顏歡再走進來時，眾人看沉挽的目光就不一樣了，雖然知道林濟是看不上吳佳佳的人品，但如果林濟不看重沉挽的話，想來不會那麼不留情面的在大庭廣眾下趕吳佳佳離開。竟然入了林濟的眼，有些人有點羨慕沉挽。

接下來的用餐時光，眾人都安靜了許多，只有顏歡和Veronica在懟來懟去。

顏歡有意引導Veronica用中文，她作為演員，憑藉著台詞功底，語速快且咬字清晰，而Veronica很小就到了國外生活，中文要差一點，幾乎完全被顏歡壓制，好幾次沉挽都覺得看不下去了，林濟卻依然專註的看著手上的東西。

終於，Veronica忍不住拉了拉林濟的袖子，沉挽知道她是在向林濟求助，林濟卻抬起頭，一臉茫然，沉挽有點相信顏歡所說的林濟是個感情白痴了。

可為什麼這樣一個低情商的人，屢屢看穿她的心思？沉挽覺得自己糾結的要瘋了。不過更讓沉挽難受的是，Veronica對林濟好像不是朋友那麼簡單。

自己的心上人另有心上人也就罷了，好像還不是單相思，旁邊還有個情敵虎視眈眈，沉挽覺得自己有夠倒霉，第一次心動就碰上這麼難對付的局面。

其他人吃完早餐就離開了，沉挽有意留下，故意吃的很慢，林濟好像沉浸在本子里，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於是餐廳里就只有顏歡和Veronica互懟的聲音，Veronica終究懟不過顏歡，臭著臉離開了餐廳，林濟也終於意識到不對了，連忙起身跟了出去。

顏歡懟贏了，卻沒贏，不高興的開始吃飯。

鬧劇到此為止，沉挽的心情也很糟糕，雖然情商低了點，但林濟好像真的很在乎Veronica。而讓沉挽的心情更加糟糕的是，她在陽台上看見林濟陪Veronica在盪鞦韆。Veronica笑得很開心，林濟似乎也帶著笑意，靠在一旁的身姿都好像是溫溫柔柔的。

忽然林濟抬起了頭，對上了沉挽的目光。林濟對著沉挽遙遙的點頭致意，然後Veronica也看到了沉挽，她好像對林濟說了什麼，林濟笑了，低下頭與她交談。沉挽抿了抿唇轉頭離開，假裝自己沒有看見。

林濟看見沉挽站在陽台上，心情很好的她主動打了招呼。

Veronica於是也看見了，「那個人是誰，有點臉熟。」

「沉挽。」林濟笑著答道。轉頭再看時，沉挽已經不見了，林濟覺得沉挽有點奇怪，不過今天沉挽不高興的原因好像不止那個杯子，林濟想著該抽空找她聊一聊。

林濟正想著找什麼時間，Veronica就從鞦韆上下來了，「我自己轉轉，不用陪我，去修劇本吧。」說完瀟洒的走了。加上脾氣很好的顏歡懟Veronica，林濟發現今天大家好像都很奇怪的樣子。

林濟忽然有一種好像有什麼事情只有她不知道的孤獨感，然後帶著這種孤獨感，她去修劇本了。

沉挽趴在床上和夏夏聊天，最近夏夏一直被那個色心突起的油膩主編壓榨，忙得沒有時間和沉挽聊天，還好主編被叫回集團做彙報了，夏夏才有了一點空閑。

「怎麼樣，小沉同學，試鏡還順利嗎？」

沉挽想了想，顏歡說她要放棄這個女二號，「好像還可以。」

「林神仙呢？你那點愛情的小火苗熄滅了嗎？」

「沒有，不但沒有，而且烈火燎原了。」

「嗯？快說說看怎麼回事？」

「就是……」沉挽正打字，忽然有人敲門，沉挽沒有想到，打開門看見的居然是Veronic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