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接下來的三天林濟像消失了一樣，只留了江久淮一個人兩邊跑，篩掉了兩個發生矛盾產生衝突的男演員，和一個試圖勾搭江副導的女演員。

「江副導，怎麼沒看見林導啊？」江久淮開始發明天試戲的劇本，沉挽忍不住問了一句。

「林神仙啊，林神仙飛了唉。」

「嗯？」

江久淮被沉挽懵住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逗你啦，神仙飛去美國了，應該有事情要處理吧，不過別擔心，最晚明早，她會回來的。」

沉挽道了聲謝，心裡空空的，去美國，那應該是去找Veronica了吧？

林濟的確去找Veronica了。

既然產生疑問，就把問題分析清楚，這是林濟一向的行為準則。

林濟下了飛機，就直奔Veronica家，沒見到Veronica，卻遇見了她的媽媽及其新男友。Veronica的母親和林濟很熟，稍作寒暄后告訴林濟Veronica和男朋友去了冰島放鬆，為全球巡演最後的香港場做準備。

林濟思考了一下后，果斷去了冰島。

林濟見到Veronica的時候，她正在和男朋友吃晚餐。

Veronica有些驚訝，「這麼快就想我了嗎？」然後拉過了身邊的男朋友，「這是我的新男友，Andrew.」

Andrew對著林濟笑了笑，攬住了Veronica，Veronica笑，「我在教他學中文，但他只會一點點。」

林濟點了點頭，有些冷淡，「能單獨聊一聊嗎？」

好像很多年沒見過林濟這樣的冷淡了，Veronica雖然很不想面對，但還是同意了。

「是打算穩定下來了嗎？」

Veronica聳了聳肩，「還沒有這個打算。」

「可你教他中文了。」

「只是突然想起來以前有個人說我忘本教我學中文的樣子。」Veronica突然很深情的看著林濟，「你突然來找我一定是有什麼事情吧？能不能不要說？我一直沒有穩定下來是因為我心裡一直有一個人，林濟，我喜歡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們一起，穩定下來。」

喜歡了很久的人向自己告白，應該很心動吧，可林濟覺得沒有，她突然覺得吐出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原來，她真的不喜歡Veronica了。

林濟輕輕笑了，Veronica好像預感到了，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林濟拉住了她的手，「Veronica，我不可以，因為我不再喜歡你了。而且，」林濟看了看遠處的Andrew，Andrew見她看自己，回以一個燦爛的笑容，目光卻還是溫柔又熾熱的落在Veronica身上，「Andrew很喜歡你，你要好好珍惜。」

Veronica看了Andrew一眼，「是因為沉挽嗎？」

「你也覺得我喜歡沉挽嗎？」

「林濟，這很殘忍，」Veronica看起來有絲頹廢，「一定要我承認我喜歡的人對別人的感情嗎？」

林濟低著頭，目光在路面遊離，「我只是有些不確定，當年我開始關心你，我以為那是因為你是我為數不多的朋友，可你說那是因為我喜歡你，然後我發現的確如此。

我向你告白，你卻推脫到今日，有人說我其實早就不喜歡你了，然後我又一次發現，的確如此，現在，又說我喜歡上了另一個人，Veronica，我寫過很多感情，我以為我很了解感情，可我的感情卻總是被別人先於我看清，這讓我有點糊塗。」

「就當還你這些年的等待吧，林濟，以我對你的了解，你真的喜歡上沉挽了。」

林濟眨了眨眼睛，也許是的，她還需要確認一下。

演員們都拿到了自己的劇本，林濟要試戲的片段，是和男主和離的一段戲。雖然台詞不多，但情緒非常豐富，是很考驗演技的一段戲。

男主遇見了原以為再也不會相見的女主，哪怕她已嫁為人婦，哪怕他娶言輕蘊是為了得到言相在朝堂上的支持，依舊決定要和言輕蘊和離。

這段戲里，男主知道言輕蘊喜歡自己，但裝作以為言輕蘊喜歡的另有他人，言輕蘊雖然喜歡男主，但驕傲讓她洒脫放手，裝作自己喜歡別人，但其實她知道男主已經看破了自己的感情。可以說，兩個人一個決然，一個洒脫，都對一切瞭然於心，卻都在演戲，也知道對方在演戲。而沉挽要表現出這些，只能用神態和一個頓筆時間稍長以至於暈開墨漬的動作。

沉挽覺得自己遇到了挑戰，顏歡看了她的劇本后也表示這段戲很有難度，「而且林濟一向要求嚴格，既然在男主面前掩飾，哪怕兩個人是心照不宣的都在演，你的神態里也要有掩飾的成分，這個掩飾和真實之間的分寸，你要好好拿捏一下。」

顏歡說著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林濟在想什麼，一般這種難度的戲，她都是放到演員融入角色后拍的，怎麼會拿出來試戲了？不過，如果這場戲你能演好，就能壓下這個劇組裡所有的質疑聲。這是挑戰，也是機會。」

沉挽當然也看出來了，只是這是林濟給她的機會，還是林濟無心之舉呢？

第二天，林濟果然很早就回來了，演員們下樓用餐時，林濟就已經坐在了餐桌旁。林濟看上去心情不錯，溫和的和大家打招呼。演員們卻看著林濟有些不寒而慄。當沉挽出現時，林濟終於確認了，看著沉挽笑意更濃，原來我真的喜歡你。

因為顏歡放棄了女二選擇了女四號，而女四號因為戲份太少沒有列在這次試鏡的名單里，所以顏歡成了整個劇組最清閑的人，乾脆坐到了林濟旁邊一起看。

第一組表演開始，顏歡看了一口水差點嗆到自己。演的實在是太差了！顏歡終於知道為什麼沉挽試戲的那段選的那麼有難度了，林濟分明是給所有人送上了難啃的骨頭。

「你這是什麼意思？打擊人自信心也不是這麼來的。」

林濟回答的很簡單，「兜底。」

而顏歡明白了。

沉挽因為她的退出幾乎定下來女二號，需要承受很大的非議，所以林濟選了高難度的戲，一旦演好，就能壓住質疑，而演不好……顏歡看了看第一組尷尬的表演，大家演的都很差，沉挽的差就會被掩藏起來，被超高難度打擊的眾人，也應該沒什麼精力去關注別人了。

而且沉挽還有一個優勢，和她對戲的男主候選人，一個是年少成名的天賦演技派，一個是穩紮穩打的演員，都是容易帶對手入戲的演員。

「你這麼用心良苦，是想明白了？」

「嗯。」林濟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微笑，「話說，你現在已經是影后了，總來我戲里演一些配角，不合適。」

顏歡有一瞬間的僵硬。當然不合適，她知道，她的經紀人也說過她，甚至她的粉絲也提過建議，但是以往為了接近林濟她只能這樣。可以前林濟因為和朋友相處時比較低情商，從沒有注意過。

「以後不要這樣了。」林濟的眼神中有所暗示。

顏歡這才明白，原來林濟已經發現自己對她發現感情了。「好。」不會了，既然林濟已經有了能夠兩情相悅的人。「還是朋友？」

「你知道，我朋友很少，如果你願意，那我們還是朋友，但也，只是朋友。」

顏歡點頭。

結果很快出來了，只有那位天賦演技派和女主唯一的候選人表演的差強人意，其他人都有很多問題，基本上說矮個裡拔高個，跟著林濟見過很多試鏡的拍攝團隊也覺得這次試鏡有些慘不忍睹，而沉挽經過顏歡的指導，反而成為了表演的比較好的人，拿到女二號后基本沒有質疑聲。倒是顏歡選了女四號讓許多人覺得很驚訝。

開拍的時間訂的很近，只有一個星期的休息時間。林濟叮囑了有文戲的演員把書法練到儘可能好后，就放眾人回去準備了。

前奏已經響了很久，Veronica卻一直沒有上台，低下的粉絲都在議論紛紛。

忽然，伴奏被關掉了，台上只留下了一束燈光照在舞台中央，Veronica拎著一把吉他走上了舞台。

「原本最後一首歌是我的成名作，但是忽然想換一首。這是我學會的第二首粵語歌，也是我現在很想唱給大家聽的一首歌。歌名叫做，《耿耿於懷》。」

Veronica輕輕撥動琴弦，緩緩唱了出來。

「你最近還好嗎

尚愛看少女漫畫嗎

最近近乎沒露面你有新對象嗎

真想帶你見見我剛識到的她，

我想聽你意見這算是病吧

為何無論我願意怎樣試，

怎樣也不可一樣愛慕她

難道沒練習太耐感覺都追不回來，

試圖再努力愛也顯得不自在，

不懂得如何談戀愛，

還是我太愛你對過去太放不開，

難道是寂寞太耐生鏽的鎖不能開，

鑰匙也折斷了留在舊患所在，

懷內放滿對你的愛，

難怪跟誰也再沒法戀愛，

我有時仍很怕，

路過你那從前的家，

往事若然未落幕再揭起有害嗎？

……耿耿於懷從前的愛，

從沒有振作過，

痛了再痛也應該，

難道是寂寞太耐，

生鏽的鎖不能開，

往事卻似斷箭，

還剩下在體內，

若懷內放滿對你的愛，

害怕一直也，

再沒法戀愛。」

一曲結束，掌聲不絕，Veronica卻低著頭，不悲不喜。

「Veronica耿耿於懷」很快上了熱搜，Veronica的粉絲群里都快要炸了。

「怎麼辦，老婆唱粵語聲音好性感，更愛了！」

「是香港場所以就唱了首粵語歌嗎？老大也太寵粉了吧！」

「沒有聽到現場好遺憾啊啊啊」

「我覺得老大這首歌唱的好悲傷啊，好像有心事」

「不會是老大還忘不了前男友吧？」

「開玩笑！那個前男友除了臉和身材有什麼優點」

「別問，我老公念念不忘的只有我」

「如果是真的，能讓老大耿耿於懷的人要有多優秀啊」

「……」

林濟看見了熱搜，沉默的放下了手機，她做不了什麼，只有時間能治癒一切。

顏歡也看見了熱搜，登上小號在評論區放飛自我。

沉挽一回家就收到了夏夏的消息。

「挽挽，你快看熱搜！」

沉挽於是看見了Veronica彈著吉他唱歌的樣子，略帶悲傷的歌聲，讓人有些心疼。沉挽聽著，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