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08:蘇念賀知南
那兩個人說話的人,朝著我的位置走了過來。
幸好,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我就已經彎腰躲了下來,聽到他們走過來后,飛快地躲到了車子方向盤底下,擱腳的地方。
幸好我身材瘦,縮成一團躲在角落,加之車子漆黑,幾乎看不見。
「有人?」
「不知道,剛才聽到了動靜。」
「這件事可不能被別的人聽到!」
那兩個男子站在車子旁邊,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不幸我全都聽到了。
本來鬆了口氣,緊接著,其中一個男的說:「打開手機手電筒,確認車子裡頭沒有人。」
「是。」
我剛要放回肚子里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遭了!
我緊張得四肢冰涼,心跳加速,聽著一陣窸窣聲響,似乎是那個男的找手機。
怎麼辦?怎麼辦!
額頭滴落一滴冷汗,我腦子裡飛快的想著把辦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天可憐我,那個男的拿出手機,「操,沒電了!」
拿著手機隨便用熒光屏幕那一面找了一下,看到座位上沒有人,就轉身走了。
我鬆了口氣,如釋重負,抬手擦掉冷汗,聽著車子外面響起一陣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我從角落裡爬出來,手腳虛軟,在車座椅上趴了足足十分鐘,才緩過一口氣來。
驅車回家,已是深夜。
關了門,在玄關換了鞋,走進屋,打開燈,將夜宵擱在客廳茶几上,拿出手機回復了阮青青的微信:「已經搬完家啦,有空請你過來吃飯飯。」又發送,「你在家裡的公司工作?」
回完消息,四肢酸痛,差點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我拿了宵夜進屋,黃艷華已經醒了,坐在床上,獃獃望著窗外的霓虹燈光。
整個晚上,黃艷華一言不發,卻也沒有神態瘋癲,表情出乎意料的平靜,乖乖吃完我喂的宵夜,然後泡了個腳,乖乖睡覺了。
我將自己扔進床上,拿出手機。
時間,十一點零五分。阮青青:「嘿嘿,對啊,我給家裡人打工,明天就去我哥的公司報道啦!」
一分鐘后,「對了,明天幫我拿便當給知南哥哥吃,好嗎。」
「嗯。」
次日。
天不亮爬起來,進廚房做了兩份早餐,我潦草吃了幾口便換衣服,化好妝后,黃艷華也已經醒了,雖然還是一言不發,但是言行舉止都完全像一個正常人,和昨天瘋瘋癲癲的模樣判若兩人。
「媽。」我拿了一個可頌遞到她嘴邊,「張嘴,吃吧。」
黃艷華沒有接過,因為她直接拿起了我手上的可頌,平靜而慈祥地凝視著我:「流蘇,媽沒瘋。」
「媽?」我吃了一驚,心底浮動著滿滿的不可思議,「您為什麼要裝瘋?」
「你哥已經五年沒回家了,如果不是你舅舅聯繫到你哥催你哥回來接我,怕是到死我都見不到我這個親生兒子。」
我自嘲的笑了聲,果然是為了哥哥,畢竟哥哥才是黃艷華的親生兒子,不論我這些年為蘇家做了多少,在黃艷華的心中,我只是一個外人,一個養女。
我深吸口氣拎過包包起身,「媽,那我先去上班了。」
當我走到玄關,身後一聲,「等等。」
我站定腳步,背對著她,「什麼事?」
「你爸怎麼樣了?」
「交了三十萬,重新開庭審理,判了三年死緩,這三年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救爸爸。」我一口氣說完邁開腳步就走,不願意多呆一秒鐘。
「流蘇。」
我被迫停下腳步,「又怎麼了?」
「你小時候你哥對你不壞,一定要救你哥出來。」
黃艷華似乎是喝了口水,「還有,把你身上的銀行卡都交給你,你有三十萬救你爸,身上還是有一些錢的吧?我要去買幾套衣服。」
「媽!這五年,我過得並不好,差點餓死……」
黃艷華刺耳地喊道:「吵什麼?!你這死蹄子還不是沒餓死嗎?!拿過來!」
我攢緊了拳,將大學時辦的卡給了黃艷華,「裡面有三萬五,不夠沒有了,剛租了房交了房租押金,三十萬是問朋友借的,你愛信不信,大可以大電話問我朋友。」
「行了行了。」黃艷華不耐煩的打斷我的話,「這點錢夠做什麼的?你哥出獄后還要給你哥買新衣服,發工資了別忘了給你哥零花錢……」
我一個字也不想聽轉身摔門就走。
朝著別克車的方向走去,突然手腕被一個人啪地抓住了。
我冷著臉往前走,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人,倏地一驚,掙扎,「你幹什麼?!放開我!」
那個人果真放開我。
我揉揉手臂看定眼前的人,眉心狠狠一皺,沒好氣地問:「你來幹什麼?」
陳浩然抱臂站在我面前,嘴角帶著笑:「我知道賀先生是你朋友的男朋友。」
呵呵!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呢!
我摁了車鑰匙的開關,別克車滴滴兩聲,不理睬陳浩然,繞開陳浩然往前走。
誰知陳浩然一個閃身擋在了我面前,「急什麼走?小蘇,好歹我也追了你這麼久,你要是現在後悔了想跟我,我還能娶你,你哥也會平平安安被放出來。」
我霍的抬頭,盯著陳浩然的面孔,冷冷一笑:「做夢!就憑你?懶蛤蟆想吃天鵝肉!」
陳浩然被我刺激了,伸出手狠狠抓住我肩膀,雙目猩紅得都快能噴火地瞪我,「蘇念,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冷酷無情的女人?!我真想拿把刀割了你的靜脈,看看你的血到底是不是冷的!你這輩子是不是只愛你自己?」
我沒有掙扎,腦袋裡一陣恍惚。
只愛自己?
不。
我曾經深深愛過一個男人,可惜現如今那個男人痛恨著我,並且甩一臉人民幣痛快的羞辱我。
現在我已經不奢望愛情了,只努力想要救出爸爸還有哥哥,然後找到小蘇的親生父親,做完這些,我就回到美國,和小蘇一起生活。
見我一點也不掙扎,陳浩然頹廢地鬆了手放開了我,悲愴地盯了我一眼,嘴裡又狠狠的咬牙切齒道:「蘇念,你總會過來求我!」
陳浩然放開了我,扭身跳上了騷紅的法拉利,發泄一樣將車門摔得巨響,揚長而去。
我坐進別克,發了會呆,搖搖頭掃去腦袋裡亂七八糟的東西,打起精神,驅車到了知南集團。
自晴姐的事情以後,沒有人敢和我搶車位,甚至主動將停車位讓給我,所以很快停了車,拿著開車去阮家別墅拿的便當,做電梯抵達頂層。
賀知南上午開了一天的會議,幾乎喘氣的時間都沒有,聽說以前加上晴姐有三四個秘書,現在就我一個人。
我心底冷笑,賀知南可真是會物盡其用,讓我一個人做了三個秘書做的活,出一份工資,晚上又叫我過去把我吃干抹凈,一點喘息和休息的機會都不給我。
五年都熬過來了,只要死不了,我會一直做下去。
五分鐘后,會議終於結束了。
我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拿出阮青青的便當盒,走到茶水間,給賀知南加熱。
賀知南還在辦公間里和經理華南地區商業開發的事。
正午的陽光,落在賀知南的側顏上,男人臉部線條,冷毅得就好像是用筆畫精心繪畫出來的一樣。
似乎注意到了有人在他,賀知南微微側眸,朝著我的方向瞟了一眼。
像是被刺到一樣,我將便當盒放在茶几上,垂著眼皮退出去。
「總裁,總裁?」
經理叫了賀知南好幾聲,賀知南才慢慢收回了盯著我背影的深沉目光,「嗯……」
忙碌了一上午,餓得頭暈眼花,我坐電梯下樓去員工餐廳,找點東西吃祭祭五臟廟。
我踩著五厘米細高跟一走進去,本來喧嘩的員工餐廳像是被摁了靜音鍵一樣,安靜了一下。
緊接著,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聲。
「這就是那個蘇念?」
「聽說有人看到她出入總裁的家!」
「啊……莫非她和總裁……」
「怎麼可能,就算她有幾分姿色,但是你覺得我們總裁會看得上這種貨色?」
「那倒也是,多半是和總裁的某位親戚勾搭上了。」
他們議論我,我四處打量知南集團的員工餐廳。
知南集團的財大氣粗在商界遠近聞名,昨晚和阮青青聊天還聊到。
阮青青說:「知南集團不僅月薪高,而且聽說餐廳和辦公環境也是一流,除了工資集團還免費給員工購買公積金和保險,員工買房買車,知南集團都會免費幫出百分之十,年終獎金有的高管甚至能領到成百上千萬,你說哪個集團敢這麼發放員工福利?」
然後阮青青嘿嘿一笑,語氣傾慕:「知南哥哥不愧是帝都首富,我媽咪說了,知南哥哥娶我娶定了,赫連家族急需要一個繼承人,賀知南和他哥都膝下無子,等到我嫁給知南哥哥,我就是知南集團董事長夫人了,親愛的你又是知南哥哥的秘書,真是好有緣分吶!」
嗯……
這麼說來,我也算半吊子的知南集團董事長的地下情人了?
百聞不如一見,知南集團餐廳氣派豪華,堪比五星級飯點,掌勺廚師清一色米其林四星大廚,中式、西式、日式,就連意式都有,琳琅滿目。
只能用『壕無人性』來形容。
既然能隨便吃,我就放開肚皮吃了,反正不要錢,不吃蘇不吃。
我拿了兩個碟子,放了一堆糕點、壽司還有意麵,找了個空位置坐下來,準備填飽肚子。
才拿著叉子吃了一口意麵,忽然我身側傳過來一個腳步聲,直直地沖我走來。
我尚未轉頭看過去,忽然一盆水,兜頭潑在了我的身上。
深秋里,直將我潑了個透心涼。
「蘇念!我真好奇你這個小賤人導讀勾搭了總裁的哪個親戚!我還以為總裁降職讓我道後勤部只是幾天的事情,沒想到居然是真的讓我道後勤部餐廳做苦力活!我為總裁出生入死這麼多年,你他媽的算老幾,你憑什麼擠掉我的位置佔山為王!你他媽的憑什麼!」
晴姐歇斯底里的尖叫聲,刺耳地傳遍了整個餐廳。
本來熱熱鬧鬧的餐廳,頓時間,鴉雀無聲。
眾人都僥倖地看著這一幕。
晴姐越說越氣,覺得潑我冷水還是不夠解氣,手臂一揮一個巴掌煽了下來。
我霍的抬眸,一個用力抓住了晴姐的手腕,眼神冰冷,聲音更冷,「既然你知道不能輕易得罪我,還敢潑我冷水?!」
深秋了,秋高氣爽,天氣涼快,我身上穿著一件薄針織,裡面是襯衫,一下子全都是濕了,濕噠噠地緊貼著身材曲線,發梢滴著水,風一吹冷得滲人。
晴姐面目猙獰,狠狠地瞪著我,好像恨不能用眼神吃了我似的,「蘇念,你囂張什麼?!你不就仗著有總裁撐腰嗎?!我告訴你,我總有一天會回到總裁的身邊!到時候你就等著收拾東西走人吧!」
「我拭目以待呢。」我站了起來,渾身緊裹著冷意。
我的身材高挑,脫了鞋凈身高足有一米六七,在女生之中算是鶴立雞群,何況現在穿著高跟鞋,足有一米七三之高。晴姐雖然也有不矮,比我還是略遜一籌。
我起身,晴姐只有被我睥睨的份,氣場就輸了一大截。
「我要是離職了,還可以考慮去夜店出賣色相賺錢,可是晴姐您要是實在是干不下去了,可只有捲鋪蓋去街頭乞討的份了,畢竟——夜店不要醜八怪!」
我揚著下巴,不咸不淡地從紅唇里吐出嘲諷的字眼。
賀知南這樣高冷沉穩的男人,都能被我氣得吐血身亡,何況是晴姐,我在吃人不吐骨頭的蘇家長大,晴姐這點*我還沒放在眼裡,不過不放在眼裡並不意味著我不會忍辱負重,忍氣吞聲!
餐廳不知道哪個角落響起一聲輕笑。
「你——」晴姐被嘲諷了,氣得渾身發抖,像是一隻憤怒的母豬,本來就不好看的臉更是凶相畢露,暴跳如雷,「你這個賤人!!!我要打死你!」
她抬起另外一條手臂要煽我巴掌。
我乾脆一併抓住了她的另外一隻手,她掙扎,我一個用狠狠將她往前一推,咬牙冷笑,「晴姐,您氣糊塗了,消消氣!冷靜一點!」
晴姐殺豬般的『啊』地尖叫了聲,整個人向後仰倒在了地板上。
摔了個狗吃屎。
要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這時,忽然本來靜悄悄圍觀的人群爆發出一身驚呼:「天啊?!總裁——!?」
擋在門口的幾個人紛紛往後挪動腳步,退讓開了一條路。
他是下來找他的東西。
一走到餐廳門口便聽到裡面傳出來一陣惡狠狠的冷笑聲。
賀知南的臉色冷的一沉,俊美無儔的臉上好似就要結上了一層冰霜。
當眾人避讓,看到渾身濕淋淋站在那裡的我,賀知南的周身更是緊裹了一層零下二三十度的冰雪也不及的凜然冷意。
餐廳的氣壓驟然降職了冰點。
我沒有想到賀知南會出現在餐廳,看著他高大筆挺站定在我面前,我眼眶一下子澀然了下,「總裁。」
賀知南的聲音冷得實在讓人聽不出情緒:「發生了什麼事?」
晴姐從地上爬起來,連滾帶爬地爬到賀知南的面前,「總裁,總裁!求求你給我做主啊!」手指指著我,「她毆打我!她違反了員工手冊!總裁您快點趕她出公司!」
賀知南看也沒有看晴姐一眼,冰冷如霜的視線一定停在我身上,「蘇念,這是怎麼回事?」
他是個很有原則的人。
眾所周知他的底線是員工不能在公司內鬥毆,否則只有被開除一個下場。
我冷睨了晴姐一眼,捕捉到她的嘴角掛著得意的陰笑。
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麼好辯解的,賀知南把我開除,正和我心意,「正如總裁您看到的這樣,我推了她一把,屬於員工鬥毆,我會自己收拾東西滾蛋。」
賀知南的聲音變得更冷了,聲音傳進耳朵里會感覺寒氣襲遍全身。
他一瞬不眨的看著我,說,「滾。」
晴姐得意洋洋大笑起來,「蘇念,你聽到沒有!總裁讓你滾!」
我低頭,捏了捏拳頭,舉步往前走。
眾人發出幾聲幸災樂禍,「這個女人也有今天這個下場,真是大快人心!滾出去最好!」
晴姐嘲諷地笑:「蘇念,滾出去吧!」
正當我忍受著不堪入耳的辱罵,走過賀知南的身邊,手腕猝不及防地被賀知南啪地抓住。
我嚇到,驚愕地扭頭看看著賀知南冷峻的側顏線條。
他不是讓我滾嗎?
我乖乖滾了,為什麼要抓住我?
從我這個角度,能看到賀知南的薄唇抿著好像是一條天際線。
我知道,這是他將要發怒的前兆。
賀知南一動不動,薄唇吐出的話語簡直堪比世界上最讓人心寒的話,「我說的是你。」
晴姐渾身狠狠一震,眼珠子瞪得像是銅鈴,好像下一秒會從眼眶裡掉出來,「總裁?!!」
眾人也是駭的一驚,或錯愕,或震驚地看著賀知南。
「要我說二次!?」賀知南狠狠踹了晴姐一腳,額角青筋暴起,指節泛蘇,「滾!!」
餐廳里的員工,無一不是被賀知南周身燃燒著熊熊怒火給嚇壞了,紛紛同情地看著晴姐。
晴姐被賀知南一腳踹翻,頭向後仰掉在了地板上,更是『啊』地大叫了一聲。
我整個人都是懵逼的,看了看躺在地板上的晴姐,緊張地咽了咽唾沫,「總裁?」
賀知南一言不發地脫了深色西裝外套。
我的肩上一沉,賀知南將西裝外套搭在了我的肩上。
眾人發出一聲驚呼:「我的天,我沒看錯吧?總裁披西裝外套在她的肩上?」
「你沒看錯,總裁還在幫她!要知道,晴姐幫總裁做事很多年了啊……」
有人冷笑:「晴姐平時在公司也沒有少欺負我們這些老人,幹什麼你們都幫她說話?」
「說的也是,有今天也是因果報應。」
我驚魂未定,深色的西裝外很沉,搭在肩頭,還帶著賀知南身上滾燙的餘溫,性感迷人的煙草味和淡淡的華倫天奴男士香水的味道,糅合成一種獨特的男性費洛蒙的氣息……
攥著我手腕的那隻手,更是沉穩且篤定,透著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他為什麼要救我?
晴姐像一具屍體一樣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
「保安。」賀知南寒聲命令,「把她給扔出去。」
「是!」幾個保安衝上來,扛起晴姐,像是扔垃圾一樣扛了出去。
賀知南驀地轉身,冰冷的眼神掃過圍觀的同事,竊竊私語的同事瞬間閉了嘴,前一秒還沸沸騰騰,亂糟糟的餐廳,后一秒落針可聞。
他的聲音像是從地獄傳上來的,冷得人脊背發寒:「蘇念,是我的秘書,在背後議論她的不好,就是議論我不好,聽清楚了嗎。」
沒有人敢說半個不字,「是,聽清楚了。」
賀知南拽著我的手,抬腳往外走。
這個男人的氣場,實在是太強大了,圍觀同事下意識地紛紛避讓。
我被他不容置疑的力道帶著往前挪動腳步,西裝外套差點從肩上滑下來,我伸手抓緊,吃力地緊追上的腳步。
電梯門關上,我掙了掙手腕,「總裁,你抓得太緊了!」
賀知南像是雕塑一樣動也沒有動一下,看背影就能看得出來他的面色一定非常冷。
抵達頂層,電梯門打開,賀知南抬腳走出電梯,直直地走進辦公室,傑克站在辦公室門口,看著自家總裁拽著落湯雞一樣的我,目瞪口呆,「總裁?流蘇小姐?」
「準備一套女裝。」賀知南冷冷的扔下一句話,拽著我走進辦公室。
我被迫坐在沙發上,看著賀知南走進浴室,很快就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一個東西,啪地扔到了我頭上,冷冷的命令道:「擦乾。」
這是什麼鬼?
我伸手去拽頭上的布,指尖才碰到那塊布,賀知南沒了耐性一樣坐在我旁邊,抱住我的腦袋,他像是擦拭剛洗完澡的小貓咪一樣蹂躪我濕漉漉的腦袋。
我掙扎了一下,頭頂旋即響起賀知南那低沉而冰冷的命令:「不許動。」
我乖乖不動。
擦完頭髮,賀知南抽掉了浴巾,摘掉我身上的他的深色西裝外套。
冷風往身上一吹,我冷得直哆嗦,忽然感覺胸前一涼。
低頭一看,視線里一酸骨節分明的大手,細長的手指,捏著我的襯衫扣子,一顆顆解開,解到了第三顆,溝壑若隱若現。
我看到賀知南的手指停頓了一下,我尷尬地漲紅了臉,抬眸看向他的臉,掃見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了兩下,那對宛如子夜的藍眸,燃起了兩簇火苗。
驟然周遭的氣氛都變得曖-昧了幾分。
我將別過臉,將尷尬化為幾聲,「我,我自己來吧……」
「別動。」賀知南面無表情地道:「你想讓我在這裡吃了你?」
「……」
我頓時不敢再動彈一下。
賀知南給我脫下身上濕漉漉的襯衫還有黑色的包臀裙。
幾分鐘后,濕掉的衣服被扔到一旁,我只穿著bra和內K呈現在他的面前,面對賀知南深沉的注視,臉燙的簡直就像是被煮熟了的龍蝦。
傑克這個傢伙,怎麼還沒有來?
雖然和賀知南做過很多次,不著寸縷肌膚相親,可是都是在光線昏暗的環境下,這麼清晰明亮的地方,被賀知南注視,我臉皮再厚都會不好意思。
「那個……」我拽過浴巾想要裹在身上。
賀知南毫無預兆地撐著手臂趨向前來,精壯結實的胸膛懸空伏在我身上,令人窒息的男性氣息,一下子撲面而來。
我差點沒有窒息,睜著眸子惶然而驚恐地看著他,「總裁?」
賀知南抬手看了一眼腕錶,轉而深邃地盯著我,眼睛里冒著邪火,聲線比平常多了一絲沙啞,「傑克四十分鐘后回來,我們可以不浪費時間做一次。」
不浪費時間?!
我驚駭地瞪大眼睛,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哪有人不浪費時間用來做這種事情的!
四十分鐘后,我渾身虛軟地爬進浴室,傑克拿著衣服回來了,接過賀知南遞進來的衣服,四肢力氣好像被抽空了一樣,花了足足十分鐘的時間才換上新內衣和新套裙。
走出浴室,我看到賀知南站在落地窗前,傑克站在賀知南的身後,彙報著下午的行程:「總裁,下午您要去天璽公司和天璽的董事長開會……」
天璽?!
我的腳步硬生生僵硬住。
耳邊迴響著那兩個男人的對話:「殺了賀知南,否則天璽就會破產,明天賀知南會來天璽開會,到時候你們見機行事。」
一眨眼,看到賀知南邁開大長腿沖我走來。
我下意識地後退了小半步。
賀知南很快走到了我跟前,手插兜里,居高臨下地睥睨我:「蘇念。」
「是,總裁。」我腦袋裡一團亂。
「以後有人打你,你就打回去。」
啊咧?
這不對吧,哪有人教育自己的員工打架的?
我徹底懵逼了,「總裁,員工手冊上面不是寫了不允許打架嗎?」
賀知南沉沉地盯了我一眼,可能是我看錯了,他的嘴角竟然閃過了一抹淺顯的笑意,透著一股子邪氣,再看已經恢復了那冰冷冷的模樣。
「你是例外。」
我是例外?
難道就是因為我是他的情-婦?所以例外?
賀知南忽然趨向前一步,我慌不擇路地往後退,背一下子撞到了冰冷的牆壁,被困在牆壁和賀知南結實的胸口之間。
賀知南炙熱乾燥的大掌擱在我平坦的小腹上,「你要保護好自己和你的肚子。」
什麼?我懵逼地望著他,完全聽不懂賀知南在說什麼。
怎麼他這個語氣好像是要我懷上他的孩子一樣?
不到一秒我就打消了這個可笑的念頭,不可能不可能,賀知南對我恨之入骨,要我懷上他的孩子幹什麼?
「傑克,備車,去天璽。」
「是!」
「總裁!」我心底一驚,緊追上賀知南的腳步。
去天璽?萬一那些亡命之徒真的殺了賀知南怎麼辦?可是開口說出來賀知南也不會相信的吧?
賀知南早死晚死都可以,但是現在不能死,賀知南死了,難不成我真的要去求陳浩然那個混蛋?
我整理了一下思緒,拿上準備好的文件,提著公文包跟在賀知南的身後。
二十分鐘后。
天璽集團頂層。
我跟在賀知南身後走進會議室,看著每一個人都像是昨天晚上的那兩個男人,心一直高高懸著。
天璽董事長早已恭候多時,和賀知南寒暄過後,看到身後的我,愣了一下,笑道:「這位是賀先生的秘書?」
賀知南的聲音沒有溫度,「私人秘書。」
說『私人』的時候特意咬重字音,天璽董事長恍然大悟,極具親和力地笑笑,「年輕人嘛,秘書長得真好看,賀先生難道就不怕帶出去帶不回來了嗎?」
賀知南風輕雲淡:「簽了合同,逃不掉。」
天璽董事長哈哈大笑,眉目慈祥:「賀先生真幽默!來來來,裡面請坐。」
我跟在他們身後,打量著有些矮胖的天璽董事長。
他穿著鬆鬆垮垮的西裝,腳上竟然踩著一雙早已穿破了布鞋,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老練的氣場,看上去是那種窮人家出生的孩子,蘇手起家,在商界摸打滾爬站,見識過很多大風大浪的那種。
站在賀知南身側,雖然氣勢略遜一籌,不過放眼帝都,乃至全中國商界,又有誰能和賀知南比肩?
這個天璽董事長奮鬥了十幾年,才創建了今天的天璽地產。
雖然名氣不算大,但能和知南集團合作的,實力肯定不容小覷。
一個窮苦人家的孩子,能將事業建立到這種程度,其中艱辛,可想而知。
想必對於天璽董事長而言,天璽集團就是他的畢生心血。
狗被逼急了也會跳牆,面對要失去自己的公司,天璽董事長想要殺了賀知南以絕後患,此舉也能讓人理解。
我仔細注意到,這個天璽董事長的無名指上還帶著一個金色的戒指,金燦燦得能閃瞎人的眼睛,一個簡單的圓環,樣式很土氣,沒有什麼品位,一看就是那種暴發戶喜歡的款式。
可是,戒指的戒面有些斑駁,看上去很舊。
我微微吃驚。
在『夜色』里見過無數形形*的高官富賈,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一直將結婚戒指戴在無名指上、戴的金制的戒指都斑駁了的男人。
天璽董事長,一定非常熱愛老婆和孩子,熱愛家庭。
可是這麼有情有義的男人,怎麼會做出殺賀知南的舉措?
一時間,我迷惑了。
人都到齊了,落座在圓桌旁邊。
天璽董事長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述:「賀先生,華南地區這個經濟開發,我們天璽已經追了三年,所有的時間,精力,財力,都投資在華南經濟開發上,如果您信任天璽,不妨手裡權交給我,我保證……」
我給賀知南遞上文件,然後協助天璽集團的秘書端茶倒水。
圓桌坐滿了穿西裝打領帶的天璽高層。
我能感受到有很多視線緊追著我。
我早已習慣了這種感覺,小時候在福利院經常被人抱著誇漂亮,被抱養進蘇家也是因為長得好。
雖然被父母親拋棄,但是好在老天還給了我一張臉,可以靠臉吃一口飯。
所以我習以為常,從容不迫地給在場的人倒著水。
「……」
天璽董事長說完一番話,賀知南遲遲沒有給予回應。
天璽董事長十指交扣,身子微微往前傾,似乎有點焦灼的模樣,語氣也滲出緊張和不安,好似生怕賀知南會拒絕。
「賀先生,天璽地產做了三四十年,在業界的口碑極好,我知道,另外一家地產公司也在和我們爭奪知南集團在華南地區進行經濟開發的建築地產代理權,天璽無論在口碑上遠遠勝過那個地產公司。」
然後就是一個天璽高層打開PPT給賀知南介紹和天璽地產合作的好處。
那個天璽高層說得舌燦蓮花,好像死都給說成活的一樣。
可是賀知南仍然不為所動,冷冷地坐在那裡,面癱一般的俊臉上,根本讓人難以讀出情緒。
賀知南這個男人,永遠像是大海里的一座冰山,冰冷,深沉,是眾人心中遙不可及的絕對男神。
別說是他們這些老奸巨猾的商人,就連我認識了賀知南差不多十年,也讀不出賀知南到底在想什麼。
通過他們的對話,我了解到了來龍去脈。
知南集團隻手遮天,拿下華南地區經濟開發權,要在華南地區建設購物中心和工程建設。
而爭奪的地產公司有兩家,一家是知南集團的老合作夥伴,另外一家就是天璽地產。
天璽地產幾年之前就盯上了華南地區這塊肥肉,將所有的重心都落在了這個項目上。
沒想到半路殺出了程咬金,被賀知南搶先拿下。
如果失去了這個項目,那麼意味著幾億的孤注一擲都要蘇費了。
如果賀知南答應了天璽董事長的要求,不就不用被殺了?
念及此,我微微定了定心神,腦子裡飛快著想著如何才能讓賀知南同意。
我拿著透明的玻璃茶壺,走到一個高管身邊,給高管倒著茶水,瞥一眼對面的賀知南。
要是賀知南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會被殺掉,還能這麼冷靜嗎?
突然,我感覺有一隻肥厚油膩的手,掐了一把我的臀部!
我倏地一驚,茶壺從手裡滑掉在會議桌上,我狠狠瞪向左手邊的這個地中海禿頂胖子,惱羞成怒,「先生!!」
我的驚呼聲中斷了正在演講PPT的高管的聲音,也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一時間所有人都扭頭看了過來,天璽董事長皺眉:「蘇秘書,怎麼了?」
地中海禿頂莫名其妙地看著我,裝得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你怎麼了?」
我氣惱地咬牙瞪著他,「先生,請你道歉!」
雖然我很不想破壞會議,可是我不是包子,更不是聖母婊,被吃了豆腐還要忍氣吞聲?
抱歉,我做不到!
地中海禿頂感覺很沒面子,氣急敗壞地喊道:「道什麼歉啊?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啊?來人啊,把這個打斷會議的瘋女人趕出去!」
有幾個保安走了進來,就要抓住我。
天璽董事長的職員都是包工頭,估計這個男人也是初期跟著他一路腥風血雨走過來的。
天璽董事長卻也沒有一下子就趕我出去,而是攬住了保安,理智地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蘇秘書?」
我直言不諱地拔高聲音,「他掐我屁股!」
剎那間,我感覺賀知南渾身的氣息驟然間變得冷冽,就連會議室內的氣氛都變得冷凝了幾分。
那個地中海男人則是臉色漲紅又變青紫,沒想到我會這麼說出口,當著這麼多雙眼睛的面,覺得臉都丟光了,氣得不行:「你說什麼!我哪裡摸你屁股?!我的手只不過不小心碰到了你,你簡直就是血口噴人!」
「你不是摸,你是掐。」我冷冷地回頂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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